圣诞节前夕的一个周三，两人的休息时间终于重合。
为了养精蓄锐，昨天晚上黎梧早早上床睡觉，导致她醒得很早。
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后，依然十分清醒，只能爬起来晨练。
简单练了一个小时，又从头到脚折腾了一遍，距离两人约好的十点还有一个小时。
她翻箱倒柜，把所有衣服都拉出来换了一遍，最后满面愁容的去找周敏菲。
“菲菲，你觉得我这身行不行？是不是挺好的。”黎梧在她门口，转圈给她展示。
周敏菲不敢苟同，摇头：“你就没有件像样的大衣吗？全是羽绒服？”
黎梧摇头：“大衣不好打理，还沉，我不愿意穿。”
“那你就别来问我，”周敏菲瞪她，去衣柜里翻，“我给你找一件。”
周敏菲一边找一边说：“我算发现了，你是把我当成你的衣柜了，没衣服穿了，挑不出来了，就跑我这来，让我给你当参谋。”
黎梧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我就是让你参谋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周敏菲翻出一件驼色大衣，版型刚好，垂坠感到位，递给她，“别给我弄脏了，买回来还没机会穿呢。”
“那还是算了吧，你没穿过就给我，我太不要脸了，”黎梧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她，套上自己的羽绒服，“我就穿这个，也没什么的。”
从她房间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叫住：“黎梧。”
“怎么了？”黎梧停下，接着她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拿着什么在空气中呲呲喷了几下，然后把自己像陀螺一样扒拉着转了两圈。
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腔。
她皱了下眉：“香水？”
周敏菲点头：“出去约会当然要做一个香香公主了！”
她把香水瓶盖好，冲她挥挥手：“快去吧。”
可黎梧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外来的类似花的香味。
阿嚏——
花粉过敏一样。
黎梧揉着鼻子，酸酸的，总想打喷嚏。
回去这一路，鼻子都揉红了。
这还怎么出去耍。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味道也只是变淡，打喷嚏的次数稍稍减少，仅此而已。
以至于她刚见到艾森的下一秒，就送了他一个喷嚏。
阿嚏！
因为鼻子痒，打喷嚏，黎梧还给艾森来了个夸张的九十度鞠躬，边直腰边揉鼻子，眼边泛起浅浅涟漪。
都怪那个周敏菲，没事给她喷什么香水，散都散不掉。
艾森一愣，给她开门的手顿住：“喷香水了？”
“还是感冒了？”
黎梧：“……”
属狗的吗？
鼻子这么灵。
她吸吸鼻子，坐进去：“好闻吗？”
艾森：“还行。”
“嘁，那就是不好闻，”黎梧小声嘟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抬胳膊嗅了嗅。
她也觉得不太好闻，不是她喜欢的香系，而且……阿嚏！
盛情难却。
艾森上车，见她安全带已经扣好，随口道：“要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送你香水了，我……”
黎梧打断他：“可别，我……阿嚏！”
“……”
要了命了。
艾森：“香水过敏？”
黎梧揉着鼻子：“谁知道了。”
“这样，你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我在这等你，”艾森说。
他光是看着她打喷嚏都替她难受。
“不用。”
“阿嚏。”
因为车内空间密闭，这股香味萦绕不散，黎梧又连着打了几个，终于受不住，眼泪汪汪的：“那你等我一下啊，很快。”
艾森：“嗯，不急，多久都行。”
·
洗了澡，身上除了沐浴露极淡且迅速消散的味道之外，香水味已然消散。
鼻子也不痒了。
为了避免再受到香水的干扰，黎梧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清爽了不少。
下了楼，车还等在原处，艾森在车里低头看着手机。
这场景，黎梧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阳光，校园……
跟重逢后的任何一次见面不同。
这段时间两人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
会彼此分享好吃的东西，好玩的趣事，吐槽遇到的人和事。
应该算是久违的约会吧，至少黎梧潜意识是这么定义的。
当然，潜意识的想法，她并没有意识到。
坐上车，黎梧松了口气，正要系安全带，他人就从手里拿走安全带：“我来。”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人已经到了面前，独属于艾森的气息扑面，黎梧下意识往后靠，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紧盯着艾森的侧脸。
真是完美。
女娲造人的时候，一定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吧。
难怪那些粉丝疯狂。
人们对看得见摸不到的东西从来都自带一种强大的光环。
尤其还是艾森这种挑不出一点毛病的长相，更让人垂涎。
倘若她从未与他相识，大概也会是他粉丝中的一员吧。
毕竟谁不喜欢有能力还优秀的帅哥呢。
“想什么呢？”艾森帮忙系好安全带，已经准备发动汽车，发现她还维持着刚才的状态，一动不动。
“啊？”黎梧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走神，而艾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跟前了，“没，我在想等会吃什么。”
艾森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蛋：“去A大吃，怎么样？”
·
上次来这，还是在校庆的时候，因为张庆元的事情，没参加后面的典礼。
遗憾中带了点庆幸，听说校方让每个受邀人员都上台讲话。
黎梧可太讨厌这种事情了。
此刻，她从校园经过，直奔后面的垃圾街，也是黎梧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比任何名贵餐厅都记忆犹新。
然而，几年过去，垃圾街不再“垃圾”。
经过整理后，街道一尘不染，别说小商小贩，连个违规停放的自行车都没有。
黎梧愣住：“这……”
跟艾森对视后，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当时烟火气极浓，每个学生都会光顾的垃圾街，怎么变成这样了：“那……烤冷面和煎饼果子吃不成了？”
“倒也不是吧，”艾森指着马路对面一家不大的门面，但看上去干净卫生，上面写着“A大小吃汇”，“可能都在那。”
黎梧还记得，她第一次涉猎这些小吃，就是在垃圾街，就是艾森带她来的。
她是运动员，对饮食要求比一般人严苛，尤其是在赛季，在外吃饭几乎是不可能的，非吃不可也一定要报备。
在此之前这些东西她是碰都不碰的。
直到预见艾森，他帮她推开了一扇窗。
原来这些小吃受欢迎，是非常有道理的。
只不过，总也不吃这些东西的后果就是……
艾森：“我还记得当时你吃完回去就闹肚子了。”
黎梧：“……”
“记性真好。”
艾森一边若有似无的勾着她的肩，看着左右来车，过到马路对面：“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记着。”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酸溜溜的，黎梧脸一热，躲开他的手，小跑上了人行道，先一步钻进那家店。
菜单上的东西十分熟悉，正看着，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我们今天……”
见是她，立刻笑脸相迎：“姑娘，来份烤冷面？”
黎梧点头，正要说要求，看到老板娘，惊讶的说不出话。
竟然还是从前的那家店，从前的老板娘。
当时整条垃圾街，就她家的烤冷面和煎饼果子最好吃，而且老板娘非常热情，所以经常排队。
那次吃还是艾森排了快半小时才排到的。
但此刻店里竟然格外冷清。
该不是配方改了，不好吃了吧。
可就是这样，黎梧也要点，原来不觉得，一进来，忽然想念从前的味道了。
此时，艾森撩起门帘进来，不露痕迹的跟老板娘点了下头，然后跟黎梧说：“看看，想吃什么。”
要了份全家福煎饼果子，又要了份加蛋加肠加卫龙酸甜口的烤冷面，黎梧挑在门口的位置坐下。
等艾森点好，付完钱坐下，跟他勾勾手。
艾森倾身过去：“怎么了？”
黎梧小声说：“我记得之前这家都要排队，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不会变难吃了吧？”
艾森抿嘴，浅笑一下：“不会，放心。”
黎梧将信将疑，坐直后又不太放心，再次撑着桌面探身去问：“你吃过啊？”
“没有，”艾森说完回头看了眼收银台旁的门，那是小店的后厨，用一个印着一串柿子，左下角写有“柿柿如意”的布帘遮挡，隐约可以看到微微火光。
他回头，对上黎梧不太放心的问询目光：“你要是担心，我们换一家？”
“算了，算了，点都点了，”黎梧摇头，往后靠了靠，有些舒服的吁了口气，接着四下环顾。
小店不大，除了能容两人经过的过道，就是靠墙的两排小桌，整个店铺是条形，撑死二十多平，但装修别致，看得出很用心。
收回视线，黎梧无意中扫到艾森的屏幕，好像是个蛋糕，问：“你在看什么？”
艾森熄了屏：“没什么，鑫姐给我发消息。”
“哦，”黎梧眨眨眼，也没多想，道，“一会你没事吧？吃完了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没事，”艾森笑笑，“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