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怕殃及池鱼五位嘉宾被工作人员分开，沈律离开并没有那么顺利，原本被记者挤在外边的粉丝、路人纷纷上前，不知道从哪来的喇叭大声质问——

“沈律，网上说的是真的吗，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明星拿那么多钱，怎么还干这种阴沟里的事情，你有本事霸凌别人你现在就别躲啊，躲起来算什么事？”

“沈律滚出娱乐圈，霸凌者不得好死！”

沈律眼神淡淡扫过，没回应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谁往他这个方向泼了一桶水过来，沈律还未反应过来身上湿了一片，白色的T恤紧紧贴合在皮肤上，抹了把海水看向人群。

“看什么看，泼的就是你！”一位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手中拿着空桶十分嚣张，“你们这种小白脸明星惯会装模做样，老子可不惯着你有本事你泼回来啊。”

沈律没有搭理他，正想找人要一张纸巾擦脸，眼前已有人递过一包纸巾，他掀起眼帘是熟悉又讨厌的人。

“谢了。”沈律没有犹豫接过，胡乱擦了擦脸。

陆谨收回视线，侧过头漆黑的目光凌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觉得你的行为很正义吗？”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那当然，这种败类就该人人喊打。”

“只是网传的片段没有切实的证据，你以什么身份动手？如果真有错法律会制裁，这也不是让你私自动手的理由。”陆谨冷冷注视对方，身子前倾几乎将沈律遮挡住，“无故朝人泼水根据治安管理法他可以报警拘留你，你最好马上道歉。”

“你别想骗我。”中年男人死要面子。

陆谨居高临下“不信可以自行上网查。”

中年男人还不信，被身边的人扯住袖口科普后，脸上神情有些后怕又心虚，冷哼一声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车内，沈律看向男人，别扭地道谢。

陆谨靠在车座上，淡淡：“不用谢，下次请我吃饭。”

沈律：……

“网上那些你有什么想法吗？”陆谨道，“你合约还没到期吧，和公司沟通过怎么处理了吗？”

沈律扯扯嘴角，讥笑道：“能拿出这么多精心裁剪的视频，有公司的一份力吗？”

视频可不止有他在外工作“欺负人”的场景，还有公司内部他“欺负人”的画面。

就连公司当初为他选定“高冷”人设的流程都有，以及后面一系列的包装培训，细化到恨不得立马开直播告诉全世界：沈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大家都被他骗了。

陆谨沉默。

“你原本什么性格？”他低声问。

沈律手上拿着沾湿的浴巾，擦着身体地手停顿下来，他忽地起了挑逗的兴致，“就现在这样，哥哥你不是体验过吗？”

沈律眼中带笑，欣赏男人突然紧绷起身子面色也愈发凝重。

“故意恶心我？”陆谨觉得刚才帮了只白眼狼。

“有吗？”沈律弯了弯眉眼，认真看着男人随口扯话，“你比我大喊你一声哥哥不是很正常？其他人不也这么喊你，还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才认为我不能这么喊？”他身子往男人那靠近，惹得对方不得不移到车门最边上。

陆谨恼羞：“沈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慌乱，就好像被说中了心思一样。但这不可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沈律确实有一点改观，不代表他会对沈律这样的人心动，两人最好的关系也只是普通同事，不认为还会更亲密。

沈律眉头扬起，轻笑一声：“哥哥生气了？”

他就像是猫咪遇见了大狗狗，忍不住好奇心伸手去逗弄戏耍大狗狗。

“嗡嗡——”

手机颤动的声音打断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沈律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又反应过来他静音了，那么只会是陆谨的。

男人没避开他打开手机，点进去是陈家与的聊天框。

【C】：陆哥，我沈哥没事吧？

【C】：刚才看你追着沈哥的方向去你们现在在一起吧，我才看到网上有人故意泼水的视频，沈哥现在怎么样啦，没事吧？

陆谨瞥了眼还有心思挑衅他的青年，回了句【他好得很】。

【C】：？？？

陆谨手指都摸到开关键了，陈家与猝不及防打来视频通话——

“喂喂喂，信号好吗？”陈家与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陆谨面色冷淡，“有事？”

陈家与大咧咧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沈哥嘛，没看到人总是不放心。”

陆谨无情挂断电话，整个通话时间不超过五秒。

沈律才探过头，还未来得及看一眼陈家与，目光落下只看到聊天页面，“挂了？”

陆谨深色的眼眸落在沈律身上，青年不掐着嗓音、不故意讨人嫌时很乖，黑色的短发凌乱垂着，发丝还带湿气。

他盯着看了一会，出声：“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啊？”沈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帮我？”

确定不是说落井下石这个成语吗？

“你不会趁机想搞我吧？”沈律面露警惕，退离男人身侧。

陆谨眉头蹙起，声音不悦问：“沈律，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沈律双手抱起，上下扫视一眼，嗤笑问：“问这话之前要不想想你之前做过什么？你莫名其妙针对我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忍陆谨很久了，终于有机会把这话问出来，他要听听陆谨能狡辩出什么鬼话。

这么多年，莫名先被抢资源打招呼还被冷脸对待，早就想问对方有什么对他有什么意见。

陆谨：“我什么时候莫名针对你了？是你先针对我打压我，我反倒想问我当年哪里被你看不顺眼了？？”

满嘴胡话！

沈律气笑，他扳着手指数陆谨做过的每一件事，“第一，是你先抢我资源那部让你一夜成名的电视剧；第二，同年颁奖典礼结束我找你打招呼你十分嫌弃厌恶，装都不装一下；第三，横店拍戏遇见你对满脸嫌弃盯着我看，第四，……”

他一连说了十条，桩桩件件都精确了时间地点。

第一部？

陆谨眉峰凝气，深不见底的眼眸顶着青年漂亮清冷的脸，嗓音低沉悦耳道：“那是你们公司赔给我的资源，不是我抢的。”

“怎么可能！”沈律立即驳回对方的话，“经纪人和我说是你们抢的，那个角色我差一小时就签合同，因为你临时毁约掉。”

他当时正在事业上峰期，除非公司脑子被踢了才会决定把这么好的资源送出去，还搭上一个正红的艺人进去。

“你经纪公司有个艺人与我经纪公司起了纠纷动手打人，为了平息压下这场风波主动送的，你不信我可以让人找合同发给你看。”男人慵懒靠着，修长的双腿叠交在一起，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至于你口中说的对你没好脸色，我想了想你当时抢了我三个资源，你觉得我看见你应该有什么好脸色？”他反问。

沈律哑口无言。

目光盯着男人俊俏的脸，听对方用低醇的嗓音解释他刚才问过的每一件事。

陆谨漆黑的眼睛静静对上沈律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问问问！问什么问！

两人不对付的源头在他的经纪公司，他被这破公司坑惨了。

沈律闭上嘴，漂亮灵动的眼眸移开越过男人那张凌厉的脸看向窗外。

车内短暂安静下来。

陆谨意味深长，喊道：“沈律。”

沈律眨眼，凶巴巴道：“做什么。”

“你当时抢我三个资源不会是不知道这件事吧。”陆谨说得十分肯定。

沈律瞪了一眼，“那又怎样。”

这件事陆谨就没错吗，怎么就他接了这个角色别人都没接，这能怪他多想……好吧，不太行。

沈律内心叹气。

陆谨颌首，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门发出轻响，转而又问：“你那夹着嗓音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认为沈律是真的想撒娇与他缓和关系，每次他生理性恶心时都能捕捉到对方幸灾乐祸的神情。

狗男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他怎么可能交代真实理由，脸不红心不跳否认：“有这回事？”

陆谨垂眸，“耍赖？”

沈律恶狠狠瞪过去，轻哼：“你有证据吗，没证据是污蔑！”

他视线紧紧注视着陆谨，见对方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动静。

正当他想这件事翻篇时，男人终于抬起头侧过脸看过来，他从中看出一丝取闹的意思，心头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看手机。”

男人说的十分简洁，沈律打开两人的聊天框看到对方发过来的语音包，心中有一丝慌乱。

不会是想用假的语音包炸他吧？

沈律硬着头皮点开，一道他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话筒传开：“哥哥~你看我手心都——”

沈律掐掉语音，身子被气的颤抖，倏地抬头瞪过去破口大骂：“陆谨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什么时候偷偷录音的，留着这东西想做什么！”

死变态，正常人哪里会想到要录音，而他竟然从未发现过。越想，他心底越没底，脸色越发黑下去。

“从你第二次夹着嗓音开始，”陆谨十分坦荡，漫不经心转动手腕上佩戴的腕表，“这里装了录音功能，收音效果十分好你说是吧？”

草了！

狗！狗男人！

合着一直录音保留证据，只有他不知道每次傻乎乎上前夹着嗓音说话。

陆谨补充一句：“这功能也不是针对你，是自证清白的一种手段。”

沈律不吭声。

陆谨接着说：“看过我的早期采访吧，你不用急着反驳，不如想想怎么回答我问你的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沈律深吸两口气，破罐子破摔道：“看过，故意的，满意了吧。”他撇过脑袋，不想理男人。

陆谨低沉的声音响起，慢条斯理解释：“我一开始没讨厌你，最开始抢走我三个资源也没讨厌过你。”

沈律竖起耳朵。

“我见过你欺负同剧的小演员、打过剧组工作人员、对人乱发脾气，我当时觉得你坏透了。现在不一样，我和你相处过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相处时间太短你还没暴露真面目。”

沈律闻言，脸色很不好看地转过去，“你说的不会是脚踏n船的渣男，动手打新人同事的人渣，还要一个想不起来了。”

他那是为正义出手，这样的人1他还要供起来不成，也不怕折寿了。

陆谨抿唇，许久开口：“抱歉，先入为主了。”

他只见过沈律动手，却没主动了解事情原因，给人扣了这么多年的锅。

沈律摆摆手。

总算是搞清楚陆谨和他不对付的原因了，就这么点事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真么多年，要不说怎么能成为对家呢，都小心眼的很。

……

节目组租的屋子还算安全，记者吃瓜群众都还未来到这，节目被迫中止，嘉宾也都平安回到小屋内。

陈家与他们比沈律早回来十来分钟，见两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沈哥你没受伤吧？海水糊了一身，先去洗个澡吧。”

沈律点点头：“我没事，你陆哥也没事。”

林宵霖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切，要不是某人我们怎么会中止录制，耽误的时间还不知道要怎么算。”

陈家与睁大眼睛瞪过去，“你怎么说话的，这也不是沈哥愿意的。”

林宵霖：“我又没说错，沈律就是个麻烦精你们那么护着他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陈家与打算骂回去，嘴都张开了被沈律按住肩膀堵着未出口的话语，沈律冷厉的目光扫过去，冷冷问：“这么清楚，你干过？”

林宵霖气急，整张脸被憋红，“我可不是你，以前仗着公司给的资源为所欲为，现在没了公司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找个金主帮你解决现在的事。”

“不劳你费心。”沈律嗤笑，“就算要找金主也比你找六七十的老头好。”

“你！”林宵霖伸出手指指向沈律。

沈律转身离开，丝毫不在意林宵霖恶毒的眼神，以及对方见不得人的心思。

前脚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后脚就有工作人员找来说是导演有事找。

沈律坐在木椅上，导演贴心倒了一杯温水，脸上神色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差。

“导演什么事？”他开门见山。

“沈律啊，热搜上的事你能解决吗？”导演双手交叉紧握在一起，“现在网上骂你的人越来越多，冲我们直播间的也多节目是录不下去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暂停录制，经费经不起烧啊。”

沈律也不绕弯子，直言：“能解决，但需要等几天。”

导演面露为难，吞吞吐吐：“这、等不了，你也知道我们录制一期节目就两三天，其他嘉宾也有其他安排……”

沈律：“按导演你的想法是这期我退出，解决完问题再回来？”

导演面色为难，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你这次退出上面就……不是我不想让你回来的，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谁才是有话语权的。”

这季直播率超出前几季太多，他当然知道有沈律的一份力，只是想在这个圈子内混总要付出点什么。

“我知道了。”沈律点头，“尾款怎么算？”

导演：“按照合同付百分之六十。”

沈律应下：“行。”

他不认为自己有太大的损失，这个结果对谁都好。

“那就这么办，你把合同签一下。”

沈律签下合同后，导演松了一口气，拍拍沈律的肩膀道：“希望还能有合作的一天。”

沈律笑了下。

中日的烈阳怎么也挡不住热浪，树上知了嗡嗡叫个不停，绿色的光影照进玻璃窗到走廊上。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站在走廊中，宛如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

“导演找你什么事？”高个的男人出声。

“退出节目呗。”沈律笑了下，晃晃手里的合同，“你以后录节目都不用看见我了，开心吗？”他问这话是真心的。

两人每次录节目，男人都被他折腾来折腾去。

陆谨低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青年问：“导演逼你？”

“你觉得可能吗？”沈律仰头，漂亮的眼眸比窗外的骄阳还要明亮，“比起录节目我还是更喜欢拍戏，所以呢我要准备试镜去了，不要太想我。”合同被他用来拍打男人的肩膀。

*

沈律是当天下午就收拾行李离开，速度快到记者都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飞机飞回家去了。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前脚放下行李后脚经纪人林瑜便带着夜宵上门找他。

“林姐，我这才刚到家没五分钟呢。”

沈律坐在地上不客气拆夜宵，丝毫不见外说着。

林瑜坐在侧边的沙发上，轻哼道：“这不是怕你想不开，我好不容易挖的苗子要是折了还得了？”

林瑜送来的是某知名轻奢酒店的饭菜，每样都是他爱吃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送司南那里打听到的，“看也看了，温暖也送了，你可以回去了。”

“没良心。”林瑜“啧”一声。

“叮咚——”门铃响起。

林瑜耸耸肩，“看来不止我一位客人啊。”

“是啊，我可忙了。”说着，沈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他打开猫眼看到林雄超的脸……

靠，这人半夜来干什么，打算暗杀他？

沈律转回头去看林瑜，“姐，你先上我卧室躲躲呗。”

林瑜瞬间黑脸，严肃道：“你别告诉我是你的地下情人！”

沈律张嘴：“前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