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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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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了边柏青的办公楼层。

他站在感应区,开着门,等她一起下电梯。

余津津站在电梯不走,擦着泪,摁往下的钮。

边柏青又退了回来。

余津津摁着等待键,轰他:

“边青天,您到了。”

做领导的,当然耳闻过自己背后的外号。

听见余津津知道了,边柏青暗暗一笑,退回电梯,伸出食指,压住她的食指甲盖,按了电梯钮。

余津津跟触电似的,抽回手指,表厌恶,甩回后背藏着。

昂着下巴,不看他,望着电梯壁。

“哇,女革命,英勇就义?”

这混蛋,调整好了心情,改调戏人。

余津津不理不睬,让他自讨没趣。

她看不清高她一头、模糊在电梯壁上的影子,是不是在无声笑。

还是因为金属壁表面微有不平,光折射造成的错觉。

光,恰恰弯在他影子嘴巴的位置。

形成钝“V”的弧度。

V——可是国际通用胜利的标志。

余津津心底气得慌。

天杀的!我有什么错?你汪汪训我一顿!

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委屈,格外尖锐。

直刺鼻头。

电梯“叮——”到了一层。

余津津立刻蹿出去,不回头。

边柏青腿长,不用跑,加速步伐。

余津津跑出办公大楼了,觉得远了,回头——

差点小脸撞边柏青满怀。

——他跟得很紧。

余津津的心情陈杂。

明明在置气,却被他抓个回头看他跟没跟的正着,应该把他甩没影才解气!

却又因为他跟得紧,挺愿意的······

自从沾上这个男人,她就再也搞不懂自己,随时有种提心吊胆、矛矛盾盾的感觉。

余津津往前走,边柏青就倒着,看着她的脸,随着她走。

她往左,他下一步也往左;

她往右,他随着退跃向右。

余津津无法,打了个幌子,向右的身子一下往左。

边柏青预判了,一脚立在左边,等着她撞过去。

两人胸膛贴一起了。

余津津退开。

却暗暗浑身一颤。很久没沾他了。

点点接触,隔着薄衣,却像通了电。

这个时刻,他们没笑,也没有借机争执,而是出现了略微同步的奇怪——

两人四目相怔,也分不清这个场景是不是和自己记忆里的哪些片断重合了?

有种莫名的熟悉,却想不起来。

只是望着对方很久,觉得对方怎么也会是这个恍惚惊讶的眼神?

余津津抬着眸子,重新打量边柏青,像重新认识他似的。

他抬起手背,用手指擦了擦她的嘴角。

——可此刻她的嘴角,什么都没有。

即使有过血瘀,那也是很久远的以前了······

本来,余津津不会在公共场合掉一滴泪的。

委屈被安抚,眼泪松懈,滚到边柏青将要拿开的手指上。

边柏青恒定不耐烦的眼神,顿时出现没准备的慌乱。

他上前,凑近,一手轻抚在她后脑勺,直往怀里搂,一手摸在她低着的眼皮上,拭泪。

可能恐龙灭绝了,就是因为辛辛苦苦拉的蛋里孵出男人来了。完蛋玩意!

还不是他惹得!

余津津推他的胸膛。

她还在想着这是工作场所,别叫他丢了面子,丧了权威。

有什么私账,回家倒攻猛算。

她忍着泪别再掉。

可他的手指,轻滑过她脸上的皮肤,带着刻意收起雄性犷,换做的温柔。

让她心旌,又有从未体验过的钝刀割心的痛觉。

他的手拭,一道一抹,把她的心绞成碎肉。

她心里的疼,一抽一搐,把眼泪不停抖出来。

——你倒是别叫我受委屈,直给这种温柔······你不是不会。

边柏青把余津津捂在怀里也不是,抬起她身子看她何时止泪又不忍。

他的动作矛矛盾盾着。

一辆车停在他俩不远处。

宾利后车窗落下,边柏青他爸喊了一声儿子:

“边总,胡闹!”

余津津吓了一跳,抬头看时,边董一视同仁地瞪了他俩一眼。

颇有大人不满孩子的样子。

车窗升上,走了。

边柏青半搂着余津津,接就她身高,他偏着头,低声时又带着碎瓷的声音了:

“看吧,领导训我了。”

余津津擦了擦泪:

“你爸敢凶我?”

边柏青忍不住笑了:

“你是战斗民族?听见别人挑衅,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说我呢,嫌我把你惹哭了。”

余津津哼腔:

“你还知道?”

边柏青抬了下眉梢:

“别哭了,楼上都看到了。”

余津津扫一眼黑咕隆咚的墙面玻璃:

“谁能看得见?黑乎乎的。”

“那是遮阳,里面望外面,清清楚楚。从你第一天耗在集团,车子一停,亮红红的,我在上面看得特别清晰。”

哦,一直在关注自己。

余津津不愿噘嘴撒娇,偷咬着腮:

“你视力这么好?”

“废话,你是哥挑的,车是你挑的,开车的是哥的女人。”

这王八,情话能跟批发似的那么轻松。

偏不,得治治人。

余津津心底听了乐成喇叭花,但嘴上不饶他:

“你视力好还找赵楚楚那样的老女人?古狗上显示她年龄比我大2年18天呢!”

知己知彼,偷偷取证。

边柏青皱着眉笑了:

“我们用百度。她现在改年龄了。”

余津津一听,变脸了:

“你还挺关注她动态的。她是你女朋友,我没猜错吧?”

边柏青不耐烦纠正:

“前女友!只有她工作室不给我回款的时候,我叫人追账,这才叫动态。你听清,我和你在一起后,立马和她断干净了。回款,也是之前的合作项目。”

一提到工作,边柏青又烦了:

“聊点别的!”

但在听到现男友提到前女友时的不悦,在现女友这里,是种“少过问!”、“那是我和她的世界和事情!”

合作项目?

呵,边柏青喜欢撒钱给任何一个女友!

人,永远无法剔除人性里的嫉妒。

余津津瞬间不哭了。

妈的,血让你出少了,一定比赵楚楚捞的多才行!

边柏青立马不哄了。

人家战斗民族了,朝他挂脸了,用他哄!

他提醒她:

“别再来集团耗着了。傻不傻?叫报社这么利用你。你不是维护天青的利益吗?狠狠多要一个月的置顶。”

不爱聊工作,但是聊到工作,边柏青格外清醒。

他转身,伸出坚定的食指,空中一点:

“我说的多要一个月,听清了,是从合同期免费顺延共两个月。不是续签下一年多送的两个月!本来,电视台和网站的竞价都比报社的性价比高。”

——出现的意外,当然是因为余津津。

是边总大方,扶情人一把。

余津津又不傻。

天天来耗着,她其实态度很中立,只有和舅斗嘴的时候,才为报社说两句淡话。

不存私心的,只客观公允评价:

报社的行为,很操蛋。

谁都有失误,后续挽救行为差劲,就是完全的错误方。

但她和边柏青扯着劲儿,哼了一声。

在习惯了下达命令、必有正向回应的边柏青耳朵里:

她不服。油盐不进。

两条铮铮的“焊子”,谁也不肯让步。

感情上还想焊死对方呢,还工作!

余津津虎虎生威上车,边柏青脚下生风回办公楼,在车场分道扬镳,甩给彼此一个后脑勺。

刚回报社大门口,余津津的车子就余氏一家被围了。

余津津不下车。

妈上前拽车门。

早落锁了。

等他们在车窗外手忙脚乱比划、解释够了,余津津落下车窗。

余绍良被他爸妈推着上前,亲自叫姐姐救灾、献爱心。

操,他两口子鼓捣出这个傻屌,反倒叫余津津当妈。

“姐——!你得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余绍良扒着车窗,哭的涎水拉丝,滴到窗棱上。

余津津头也不偏,过了会儿,才心不在焉的:

“余绍良,什么情况?”

情景再现,模拟“青天”。

余氏一家懵逼。

妈:

“刚才给你解释了,电话里也说了······”

余津津不耐烦打断,只和余绍良说话:

“听不见你说什么。”

“我······”

余津津打断:

“听不见。太高了。”

余绍良领会了,姐姐让他当跪族。

他噗通跪下了,妈都没来得及拉,她气得和余正海使眼色,又没有办法。

余绍良跪着,扒着车窗:

“姐,亲姐姐,你救我!”

余津津这才转过头,跟太阳照眼似的,眯着缝看外面,不正眼瞧任何人。

她笑得温和:

“你妈比的余绍良,我怎么救你呀?”

妈黑脸,抱起膀子,站到一边。

他儿子骂同款脏话时,她就聋的传人。

余绍良倒像每次都不关心他妈那样,只求助自己的:

“姐,先给我找找车子,车不见了。还有我欠了得有,得有······”

他不敢说数字。

妈看不下去,想推开跪着的余绍良。

推不开。

余绍良的忠诚,每每只朝着对他最有利的人。

现在,当然不是妈。

妈只好也扒着车窗,哄人的语气:

“津津,好孩子,你下来说。哎呀——都是妈调教出来的,你大,就比你弟弟懂事的多。他也不是不懂事,就是单纯!人家都知道他是边总的小舅子,他出去打牌,玩小了,也是给他姐夫丢面子。”

一提边柏青,余津津火大。

她虽和边柏青出身悬殊,但行事有共同的大方洒脱。

给过余家人最后的体面,他们也不懂。手段都不带翻新的。

余津津看都不看妈:

“余绍良的姐姐是小表子,他姐夫是谁?嫖·客?”

余正海听不惯难听话,把聊天的质量往高道德的标准上拉:

“你这个说话!女的哪有这么说话的?”

“不如你会说,想给继女拉皮·条,想攀上有钱人。不是靠老婆挣钱,就是靠卖闺女吃饭。”

余津津看都不看余正海。

“你挣过一分钱吗?厂子怎么来的?敢不敢承认就是我亲爸给你的接盘费?”

一句话,挑破了这个家里掩埋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在毫无征兆中。

杀得余氏全家措手不及,愕然立在原地。

余津津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好脾气地朝余绍良:

“听清了,今后跟我说话,调成自动模式。”

她已有不自知的边柏青的腔口。

“是是是,姐。我该朝你跪。我对不住你!”

为保证坚决,余绍良甚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带着温柔——没舍得下狠手。

“余绍良,工作场所,不得闹私事。你这是第一次。”

简直是女边柏青发威。

余绍良举手发誓:

“绝不会有下一次!”

余津津偏着头,盯着窗外的余绍良,一本正经:

“对!绝不会有下一次!”

余绍良因为话说到姐姐心里,开心且讨好地笑了一下。

余氏全家发现余津津忽然笑了,想赔她个笑,却因为刚才挑破的真相笑不出来。

余津津放下手机,发动车子:

“早就没机会了,这次就给你们办了。现在,我们一起朝你家赶,比赛!你们跑得快,就能救了现在住的房子,跑慢了,今晚集体睡大街。”

余绍良呆在地上。

余正海高声,呵斥:

“你什么意思?”

余津津调过车头,用升起的车窗玻璃切断一句话:

“我亲生父亲给我的房子,现在,我要烧了它。”

因为有信心,有兜底,什么妄语说出来也像豪言。

911“轰——”一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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