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走到办公室门前，沉了一口气，敲了门两下，“报告”两个字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进。”里屋传来老班的声音。

办公室不大，里面只有三张办公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刻只有老班一人。

老班的位置在最里边，林子衿蹑手蹑脚地朝那个地方走去，刚刚还因视角原因看不清他手里拿着是什么，现在倒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是一张全班的月考成绩单。

最最主要的是，上面有两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圈，一个圈着“38”，一个圈着“62”。

由于数学这一列紧挨着英语，林子衿和苏佳语的班排名又只隔着一位，所以这两个圈特别的显眼，而林子衿之所以能够看得清楚，这还多亏于她的亲亲同桌提醒她戴眼镜。

林子衿进门时老班没有抬头朝门那边看去，直到林子衿走到办公桌旁边，他这才抬头看过来，漆黑犹如深潭般的眼睛同她的视线对上。

林子衿微愣，后背莫名有些发寒，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老班就将成绩单递给她，又从桌上拿出了新的一张，眯着眼说道：“林子衿同学……”

“唉！”

林子衿被老班这架势吓了一跳，一个“唉”字脱口而出，截断了他的话。

“林子衿同学，不用紧张，放轻松，诶，对嘞。”

老班把语气放缓，说道：“我这次找你来，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嘞？”

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老班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马吧。

心里想得是一回事，面上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听完老班的话，林子衿直点头，深怕老班没看到又给回了一个“嗯”字。

“我了解了一下，你数学好像是一直都不怎么好是嘞？”

老班，你了解的还不太全面，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好，而是一直都很烂，无可救药的那种，所以，求你，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嗯。”林子衿抿着嘴，回道。

“这怎么能行嘞。”老班嗖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数学可是很重要的嘞，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你现在第一次月考就考了三十八分，我也了解嘞，你高一期末考了五十八分，这，这要是高考了，你不得被甩好几圈操场嘞。”

“我……”

林子衿刚开口说话，奈何声音太小，没能让老班听到，这也就让她一时间失去了话语权。

“对嘞，我知道你其他科目成绩都很好，可是嘞，你其他科目再好，数学要是没上来了，这不，这不可惜了嘞。”老班敲打了几下手中的成绩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打个比方嘞，你原本能考上一个重本，现在因为你的数学，你只能考个本科，这不亏死了嘞。”

老班又坐回原位，指了一下旁边的座椅说道：“你也坐，我可得跟你讲一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嘞。”

林子衿刚拉开座椅，正准备坐下，上课铃就打响了。

天助我也。

林子衿看了看老班，就见他一脸可惜地说道：“你先回去上课，对嘞，下次可不许迟到。”

“嗯。”林子衿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对着老班说道，“老师，那我先走了。”

“走走走，上课好好听讲嘞，尤其是数学课。”

老班摆了摆手，由于林子衿走得太快，也就没有听到老班不怎么有兴致地说道：“十分钟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嘞，不行，大课间吧，大课间我可得找他们唠嗑唠嗑，毕竟是班主任，不能不管嘞。”

林子衿是跑着进教室的，屁股一坐到位置上，刚刚还绷着的脸像是漏了气的气球，噗嗤一声，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给笑了出来。

林子衿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再笑出声来，可这肩膀像是被人按了机关似的，抖个不停，把一旁的苏佳语弄的一脸懵。

“怎么了?”苏佳语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眼往外头瞅了一眼，没见着老师身影，头便朝林子衿凑近了些。

“没。”林子衿拍了拍胸口，自我平复了一下，“就是，刚刚老班不是找我嘛，然后我就发现了老班说话特别爱加一个‘嘞’，憋了好久，没忍住就给笑了出来。”

“有嘛?”苏佳语闭着眼睛，头往上抬了一点，又睁开，“这我还真没注意过。”

林子衿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数学老师抱着个课本走了进来，只好将未脱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温吞地将课本从桌兜里拿出，翻到了老师要讲的那一页，立志从现在起要好好听讲。

课程过了大半，林子衿拿着笔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困意早已涌上心头，要不是她时不时干瞪一下眼，怕是早就打起瞌睡去了。

不过，就她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睡了，听跟没听一个样，没过脑子依旧是没过脑子，不是她强撑着就能学好的。

数学于她而言，就好比那晦涩难懂的经文，经文听多了也许还能记下那么一两句，数学她是真不行，前脚刚记下，后脚就能忘的一干二净。

人家对牛弹琴，牛都没准儿开始懂音律，她对数学那是相看自己反倒是先厌了。

短短几分钟，林子衿想了很多，黑笔一放，脑袋一低，成功地劝服了自己要学会低头，不然被磕死的还得是自己。

上完数学课后，林子衿整个人都是懵的，就连下一节课上的是什么都没怎么有印象。

当大课间铃声响起时，外面还在下着雨，这一次不用下去跑操，林子衿正想着再痛痛快快地补个觉时，耳边再次传来窗户被敲响的声音，以及老班的一句“林子衿，苏佳语，你们俩个出来一下。”

睡意瞬间消失，林子衿不大情愿的站了起来，紧跟在苏佳语后头走着，心想着，又来了。

“是这样的嘞。”刚走进办公室，老班便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办公桌旁，将一份成绩单拿起。

还是跟林子衿第一次来的一样，办公室里只有老班一个人。

“我嘞，就是找你们两个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弄个学习互助小组，四个人一个小组就不错嘞。”

老班又将座位安排表拿了出来，这个安排表是林子衿帮忙弄的，有两份，一份放在讲台桌上，好让各科老师叫人回答问题，一份给了班主任，眼下正好能用上。

“我原本的想法，就是嘞，我们班不是有四十个人嘞，四排，一排十个人，我嘞，想着就前后桌组成一个小组。”老班比划着安排表，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至于最后一横排嘞，一二排，三四排，这样弄一个。”

老班拿着红笔在安排表上圈了几个圈，弄了个连线，停笔的时候还看了她们几眼，似是要她们俩说说自己的看法。

林子衿倒觉得真没这个必要，就她们班一下课就嗨，一上课就静得像个死木头的状态，弄个互助小组能不能成还真是个问题。

想是这么想，林子衿也没敢真把这话说出来，跟着一旁站着的苏佳语应和了一声，道了一句“还不错”。

“都觉得不错是吧。”老班将手头上的东西扔回桌子上，大手一拍，“那就这样嘞，以后你们的晚自习就以小组的形式坐在一起，可以把桌子并在一起嘞，不过，声音可不许太大，把别班的老师引过来可不太好嘞。”

“那就，这件事就交给苏佳语同学来组织，林子衿同学你帮着点就行，好嘞，你们先回教室吧。”

老班摆了下手，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拿起泡好的养生茶抿了一口，灵光一闪，对着刚走了几步的林子衿就是一喊：“对嘞，林子衿同学，你数学课要好好听课嘞，我刚刚看你在数学课上打瞌睡，这怎么行嘞，苏佳语同学，你是她同桌，平时你多看着点，下次可不许这样嘞。”

“我知道嘞，老师。”林子衿闷声回了一句。

“知道就好嘞，你们快回教室吧，一会儿就上课嘞。”老班看着加快了步伐的两人，摇了摇头，又拿起桌上的养生茶撮了一口。

林子衿帮把办公室的门合上，看了一眼苏佳语，随后两人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人的笑点很奇怪，自己一个人笑的时候，没个把分钟就能停下来，两人或者多人一起笑，像是这笑料也被加大了劲，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口头禅好上头。”在走进教室的前一秒，缓下来的苏佳语吐槽了一句。

……

在各科课代表将月考试卷拿回来后，各科老师也开始了讲解，在讲解卷子的时候还常常会举一些做得好的同学的例子，这其中往往以岁无虞为先。

短短两天下来，卷子也差不多讲解完了，而林子衿听到岁无虞的次数多到耳朵快要起茧子了。

尤其是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常常将她和岁无虞做对比，每讲一句岁无虞，后头必接一个林子衿。

而互助小组也马上就要落实了，很巧不巧，她和岁无虞一个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