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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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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盛夏,陶小树发现,自己在这里已是待了不少时日了。

曾经鬼界的经历,也似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般,让他慢慢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他常常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不明白自己这么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居然本体是一棵树?但就似北帝所说,树怎么会一出生就有魂魄呢?变异还是什么导致的?

他尝试着和宅子里种的花草沟通,回应他的自然是满园的沉默。

翻遍网络,遍寻没有答案,他只得放弃,乖乖地待在宅子里,等着他哥哥安排他9月的时候去上学。

在老宅休养的这段时日,似乎是他的哥哥扶少阳刻意所为,他也没有见到诸如扶鹤翔、扶清宇他们过来看望他。

这倒是与他省去了诸多的麻烦,对于扶老爷子的委托,他至今没想好该如何应对,想起那日北帝面色凝重的警告,加上他睡梦中的那种感觉,他再是愚笨,也是发现了均叔这一小截充满了灵气的树枝儿的珍贵不寻常之处,扶老爷子他才刚认识不久,他说得话他如何敢全信?若是害了均叔怎么办?

只是睡醒了后,他不知道那截儿树枝到哪里去了,也不敢问旁人,只得悄悄将这秘密藏在心里。等哪天时机合适了,他觉得还是亲自问问他哥扶少阳他觉得更靠谱。

这树枝儿能不能救哥哥,问一问他哥本人不就好了,这一日日住在一起的家人,哪里还需要通过扶老爷子再去绕一圈?

只是小七那小狐狸日日跟在他哥哥身边,他倒是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夏日屋子外面闷热得很,陶小树不喜出汗,便日日地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上上网查查资料,吃吃喝喝日子倒是十分惬意。

或许等着等着……他的均叔就来接他回去了。

回去吗?时间久了,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怀疑。这样的等待,他不知会有多漫长……

扶家的老宅,一到晚上,除了他、扶少阳和狐七三人,宅子里便是再不许有任何人逗留了,对于这样的规矩,陶小树开始是十分好奇的,直到这日,他半夜被尿意憋醒,上厕所的路上听到从他哥哥屋子里传出来的奇怪声音。

他们住的地方都在二楼,公用厕所在走廊的尽头,靠近他哥的房门。

起初,半眯着眼睛,正睡意朦胧的人快速解决了个人问题后,就光着脚丫子往自己的被窝赶去。

却是突然响起的“咚咚”两声,不知什么滚落在了地板上的声音,让正要进屋的人脚下动作一顿。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迷迷糊糊的人睡意都去了一半,借着昏黄的灯光下,他不解地向声音来源处看去,走廊尽头,一道黑胡桃木门,挡住了他所有的探究。

“哥哥?”

他尝试着小声喊了一句,回应他的却是满屋的寂静。

难不成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他满是犹疑地看着那里,想起自己哥哥身子虚弱,自己还是不打扰他为好,便是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但当一声明显不过的闷哼从那道门里传出来时,他再是坐不住,转身一个健步向那处飞奔而去,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

“哥哥!”

难道是进了……

却是在看到滚落在地衣衫不整的两人时,他愣住了。

他的哥哥扶少阳,正满脸惊惶地看着他,他原本柔顺地绑在脑后的银灰色发丝,此时凌乱地散在身下的地板上,一身雪白的衣袍被解开了去,而他此时的身子,苍白得不像话,远远看去,就似纸糊的皮肤强行被人覆在瘦骨嶙峋的身子上,像是一个久病的将死之人,而且,陶小树似乎看到,他哥哥苍白地身子上,似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银斑。

这是什么?

“少云,你别看,快出去。”

“你们……”

两手撑在他哥哥身侧的人,不,狐妖?此时正满脸戏谑地看着他,随即低头对着扶少阳调笑道:“我让你听话些,你偏不,现在好了?”

狐妖头上长着似狐七一般尖尖的狐狸耳朵,一头银白的发丝散在肌肉紧实的后背和身侧,白色的衣袍随意地挂在身上,里面是结实的腹部和……

却是他正出神之时,白发狐狸暗红色的眼眸转头看向,好整以暇道:“怎么,你也想加入?或者看着我们……”

“不用!”

反应过来他们在干嘛的人瞬时满脸通红,慌慌张张退出去,“bang”地一声将眼前的门关得死紧,生怕再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他想了一夜没想通,他哥哥什么时候有情侣了?这与他一起生活了三月有余,怎的未见他提起过?或者,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觉得自己喜欢男子的事难以启齿不敢与他说?

而且,回想起满身妖异邪魅的狐妖男子头顶毛绒绒的狐狸耳朵,陶小树就忍不住联想到穿着红衣服天天围着哥哥转来转去的狐七,他们的耳朵好相似?

而且,那人的面容,长得也好像小七。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或是近亲?哥哥弟弟关系?

想到这里,他打算等天亮了去问问狐七。

好不容易待到天明,他却是没看到狐七半分影子。

看着坐在轮椅上一脸疲色的扶少阳,陶小树的脑子里就忍不住想起昨夜他的哥哥和那狐妖的模样,忍不住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他哥哥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待屏退了旁人后,他才看着陶小树道:“少云,昨晚……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额……

他想啥了?不就是那样吗?还能怎么样?

陶小树不解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子,银灰色的眸子里突然蕴满了陶小树看不懂的绝望,吓得陶小树心头一抖,“哥哥这是怎么了?”

“少云……会看不起哥哥吗?”

“怎么会呢?”这人间情爱,再是寻常不过,有啥觉得可耻的?

他唯一好奇的只是那人的身份罢了。

“那就好,我就是怕……连我的弟弟,都会看不起我。”

看着突然低头落泪的人,陶小树瞬时皱起了眉头,蹲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昨晚的事,哥哥是不是不喜欢?”

不然,他怎么会如此难以接受,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此时,银色的发丝工工整整地被人梳在他的脑后,面色苍白,看着依旧很虚弱,但再不是昨晚那般瘦骨嶙峋如病入膏肓的垂死之相,昨晚的一切,对当下的陶小树来说,就如错觉一般。

伸手,轻轻地拂去滚落的泪水,陶小树此时突然有了些无力感,似乎,他的哥哥被昨晚那个妖狐欺负了。

他这个当弟弟的,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扶少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良久,才红着眼睛看着他,轻声道:“我能活这么久,全靠他将灵力渡与我,以前不至于这般的,如今……”

“少云你昨日也看到了,我身子已经腐朽得很厉害了,只有那样,才能让我不至于成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陶小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唯有轻轻握住面前的人有些冰凉的手,心疼满满:“哥哥,是不是很疼?”

血液都如此,那他全身骨骼里这些重金属的含量也定是不少,每日拖着这副身体活在这世上,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煎熬。

他一直觉得自己18年无父无母无甚朋友,当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却在今日看到他的哥哥时,他觉得自己的遭遇都不值一提,全身骨肉脏器不断溃烂再不断被外来的灵气修复,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日日生受这般痛苦,不知是何种的意志力,让他撑下来的。

扶少阳却是摇摇头,苍白得有些偏灰色的细长手指小心翼翼地捋起一缕他额前的碎发,有些留恋地在手里摩挲着。

“哥哥早就习惯了,此生能再见到少云,哥哥死而无憾了。”

陶小树就看着那双被毒素侵蚀而变成银灰色的眼眸里,慢慢染上了忧伤和不舍。

“哥哥不要说死不死的事!”他赶紧打断他,急切道,“我跟你们去地府的时候,跟均叔要了一截儿他的树枝,扶爷爷说有了这个树枝就可以救哥哥你”。

此时面前这个是活生生的人啊,从出生开始一直不离不弃照顾他的哥哥,他不能放弃他。

在听到他的话后,面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鹤翔是这般与你说的?”

“他说均叔的树枝炼化之后,凡人则可延年益寿,修士则可修为增进好大一截……是上上等的天灵地宝。”

听他这么说,扶少阳失望地扶额连连苦笑,“他们竟是这般大的胆子,看来是我小瞧他们了”。

“哥哥,怎么了?”

见着他如此反应,陶小树心头愈见对扶老爷子怀疑起来,怕是他想拿到均叔的动作作别的用处吧,根本就不是治疗他的哥哥。

“人这种生物啊,为了能长生,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来”,扶少阳抬头望天,眼里尽是讽刺和嘲笑,“瞧瞧这世道,这三界,不过就是末法时代,竟是都为了一己私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的,可笑至极”。

“哥哥,你怎么了?”

充满了死气的银灰眸子里突然迸发出光芒。

“你真的不怕哥哥在骗你,或者利用你吗?”扶少阳突然咧嘴,看着他,笑得有些僵硬,“鬼王那么强大,少云就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是喜欢均叔,但是,哥哥你也是我的亲人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

“可是……”看着陶小树的银灰色眸子又突然染上了湿意,“是我,亲手把你推进了火坑,你知道吗?”

看着双手捂脸哭得伤心欲绝的男人,陶小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什么火坑不火坑的?他有些不明白。

他心疼地将扶少阳抱进怀里,“哥哥不要哭,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的”。

“你不懂少云,我好后悔,好后悔遇见了他……”

他?他是谁?

“哥哥,你说的他是谁?”

就目前他了解而言,他哥哥身边的人,他印象里就只有扶老爷子扶鹤翔,扶氏制药集团公司总裁扶清宇,然后就是天真活泼的狐七了。

难不成那个“他”是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其中身为狐妖的,就是狐七了,难不成那人与狐七有莫大的关系。

扶少阳却是对那人只字不提,只是抱着他轻声道:“少云不要问了,哥哥现在只想好好抱抱你。”

几千年了,他终于看到他的少云,健健康康地站在他的面前了。

待扶少阳彻底平复了心情后,他开始与陶小树讲起以前的事。

原来,当年卢夫人本想趁着扶少阳不在家时将他这棵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扔进灶膛里烧成灰烬,被赶回来发现的扶少阳徒手从灶膛里扒出来时,只剩下一颗黑不溜秋的桃核,原本坐在上面的娃娃早已消失不见,当是扶少阳以为自己的弟弟魂魄被母亲彻底烧死了,一直潜心研究想找到弟弟续命的法子的执念,如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就被卢夫人这一把火烧断了。

当时看到手上那颗毫无生机的桃核时,他整个人都傻了,也不管灶膛未灭的柴火将自己的手烧出了多少水泡,再是火辣辣的疼痛,都抵不过此时失去最亲爱的弟弟的痛。

以前卢氏再是怎么说,也是他母亲,他知他不喜欢弟弟,是以事关弟弟吃喝拉撒的事,他都未曾经手与她过,她有时候想起父亲在的日子会忍不住发疯与他抱怨与他吵,他也都忍了,当时父亲那种沉迷炼丹的着魔心态他最是清楚不过,对于卢氏这种一生以夫君儿子家庭为重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残忍了些,所以他多时也会理解包容她,炼丹挣得钱,除了留下与弟弟吃喝的,他基本都全部拿给卢氏去打理了。

他从不曾想到,自己而立之年不愿婚配的事情会将卢氏刺激至此,她竟是趁着他不在家中,要了他弟弟的命!

看到失去生机的桃核,他有一瞬的不明白,他的弟弟明明就是活生生的存在啊,母亲如此疯狂的举动,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杀人吗?

他母亲卢氏自嫁进来生了他以后,他父亲便自觉完成了为扶家留后的任务,与卢氏留了些许银钱后,便常常云游在外寻找修仙机缘,一直到他的父亲将他的弟弟带回来前,他少有着家。

因为他这个痴迷成仙的爹,他母亲卢氏几乎变成了怨妇,周围别家男人日日着家,帮里帮外的,就他家的,跟死了一般从来少有音信,就算偶尔回来了,也是立马第二日离开,卢氏无法对自己不见踪影的爹发气,只得日日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抱怨,为了逃离母亲无休止的念叨,他也只得日日出门借口采草药来逃避。

后来他爹带着弟弟回来后,有一段时日,他印象里卢氏心情变得好了些,但在看到老爹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弟弟身上后,他这个被冷落的人,又开始发作起来。她歇斯底里撒泼打滚,可是老爹都不为所动。

常年寂寞无人关心地女人终是崩溃了,认为自己所有不幸的源头来自于老爹带回来的弟弟,扶少阳早就看出来了,他的母亲自始就对弟弟充满了恨意,而这种恨意,他觉得不该弟弟来承受。

那么一颗小小的桃核上,咿咿呀呀话都不会说的娃娃,根本不懂这人间爱恨,是这世界上最干净温暖的东西啊,哪里又是他造成了母亲的不幸。

他能明白母亲的不幸,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照顾好弟弟,让爹有更多的时间与母亲相处,好化解一些她心中的戾气;待父亲走之后,他这个儿子能做的,也只是扛起这个家庭的重担,采草药炼丹,照顾好弟弟的同时,让母亲吃穿不愁。

可是,他的母亲,却是从来未曾懂过他这个儿子。

对于他来说,他的弟弟,自他见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比喜欢,开始是新鲜感,后来是责任,是喜爱,然后,是他的命。

看着弟弟在自己的照顾下健康成长的样子,他特别开心,特别幸福,就像是,有了真正的家一般,而这个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小孩子,需要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悉心照顾,他喜欢小孩离不开的样子,也希望小孩在自己的照顾下健康长大。

而他的母亲卢夫人,在他而立之年,将他此生的幸福夺走了。

她以为她杀的是谁啊,杀的明明就是他扶少阳啊!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的母亲,眼里除了对他爹的恨,就没有再多的能力去爱自己,更遑论关心别人。

她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他这个儿子,也从来未曾想过改变她自己。

他的弟弟那么小的存在,她为何就不能接受他?他也想过,打算待弟弟身体情况稍微好些后,便如她的愿找一个女子成家,生个一儿半女与母亲留些念想,此后边照顾家庭,边炼丹寻求让弟弟健康长大的法子。

可是,她居然早就对弟弟起了杀心!他的家是扶少云,就这样被她烧没了。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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