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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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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维纳斯的尊崇固然有西方世界对自己高人一等的审美的标榜,但另外一个方面也是因为,破碎和残缺本就是人所追求的一种美。

听到贺亦林慌乱下的口不择言,陈太和神色不变,静静地欣赏身下之人的崩溃,侧脸,隐忍,眼角带泪,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下午。

十年前,陈家祖宅

陈太和穿着一件老头衫从外面进来,无视身后人的视线。他跟着陈祥芝回来已经五六天了,陈家的一些亲戚对他的称呼也从“陈家那个少爷”变成了“老陈收养的那个孩子”到“那小子”,没办法,不是他们变脸太快,是陈太和基本上谁也不搭理,还搅黄了陈祥芝的一笔捐款。

他七岁在大马和陈祥芝结缘,随后跟着一同回到泰国,估计是太小就在街面上讨饭吃,在看人脸色方面他技能点满,一方面可以察言观色,一方面又能面不改色。

这十年里,他上学读书,平日跟着陈祥芝学习陈家的医术,现在已经慢慢接手药店的生意,陈祥芝有的时候懒得干活了,也都是他勤勤恳恳收拾烂摊子,在某些方面来说,陈祥芝已经颇为倚重他。

这次回来是为了陈祥芝父亲百年华诞,他出走半生心底到底割舍不下家乡,那时候家里好多人辗转外逃,他年少与父母失散跟着一个叔叔过活,后来叔叔也埋骨他乡,可他心底想要落叶归根想要家庭重聚的念想始终挥之不去。前几年起他一直都托人寄钱寄信来寻人,直至今年才终于下定决心回到这里。

故地重游,可惜物是人非,记忆中的家乡早就改天换地哪里能找的到,经过多方努力才来到陈家村,放眼望去,也只剩下修葺过后的陈家宗祠勉强有点儿熟悉的影子。

几天前,陈祥芝外出带回来一个青年人,那时候他呆呆傻傻的坐在一个巷子里,从早到晚,陈祥芝无意瞅见,陈太和怕是什么疯子不让他靠近,自己上前搭话,最后还是陈太和亲自将人给背了回来。解开衣衫检查的时候,陈太和不过皱了皱眉,倒是陈祥芝心善不忍口中连称【造孽】。

他,被人□□了,而且看着满身脏污和伤痕以及伤口撕裂的程度,怕是不止一个人。

自从这个年轻人住进了宗祠里,陈祥芝也不到处跑了,每日吩咐陈太和配配药,还有就是陪着他。

泰国国情和国内不同,在泰国多的是把这当做是皮外伤,但是此刻是在国内。更何况陈祥芝看这人第一时间就觉得他很乖,难以想象遭受如此磨难之下,他的内心该是如何难受,终归是不忍放手将人留在宗祠里修养。

若是换了旁人,他就算发善心也不过是将人痛骂一番,男子汉大丈夫就当是被狗咬了又如何,萎靡不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给谁看呢。可是偏偏面对这个人,他们爷俩都默契地统一了态度,对他小心翼翼,除了治疗从不轻易搭话,更别提开玩笑之类的。

陈太和才开始的时候还想问问他身份信息之类的,可那人就跟被夺了魂似得始终一言不发,他也就习惯了,每天默默地给他上药后再离去。直到有一天,陈太和去外间打水回来,无意看见侧躺着的男人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眼角有泪渍。

那时候陈太和想,中国文化里总是将有美好品格的人称为君子,以梅兰竹菊之物代表其品性之高洁,这种人勇于且乐于以死明志却胆怯在零落入尘的时候活下去。

这样不好!

自此他收起了自己惯有的冷漠,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那人读读书读读新闻,甚至以练手的名义给他做着自己手到擒来的针灸按摩。一个多星期下来,那人身上的伤口痊愈的七七八八了。

陈祥芝挪开手指,看着眼前快速将手收回去的人:“孩子,别害怕,你以后想怎么做怎么活都要善待自己,爷爷我看你脉象稳定,只是有些郁结于心,这样不好,往后要多出去走走想想开心的事。”看他仍然无动于衷,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日也是要跟你说一声,我和太和过几天就要回泰国去了,你我一场缘分也算天注定,你出来这么久也没和家人联系,你,也该回家了。”

他呆滞的眼珠转了转,微不可闻地说:“我没有家。”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灰败。

一直默默无闻的陈太和上前捏住他的脖颈,手法娴熟的上了一套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那男人就已经恢复了清明,他努力想笑笑回以感谢却只能徒劳的放弃。“你的手机有个人一直在给你发消息,最近他在邀请你创业呢,叫书业。”

突然听到熟悉的人名,他愣了愣,短短十几天,他好像过了两辈子,此刻方重回人间。“书业?哦,书业,他,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是,我的,朋友。”

“我们捡到你的时候,你身边什么也没有,证件也没有,我下午叫了社区警察过来办理祠堂的事,你顺便也补办一下证件吧?往后和人联系也方便。”陈太和轻轻按摩肩颈给他放松,一边不忘招呼爷爷煮些静心茶。

感到手下的肩膀有些瑟缩,又加重力道将人压制住,还不忘轻声和他聊天转移注意力。“证件是必须补办的,不用怕,这里的民警很热心,我和爷爷才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帮忙处理村里的事,你不想提以前的事就不提,你来这里只有我和爷爷知道,对外我们只说你有些水土不服在修养,你就和警察说你是来这里旅游的,丢了证件。”

过了半晌,那人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下午3点多,作为回乡探亲的华侨总是有些优待,更何况爷孙俩在这里不过半个多月就大方花了两百多万要修祠堂,还给村里自留地捐款,民警小董是亲自上门的。看到多了一个有些瘦弱病态的人,他不免有些诧异。“这,陈先生,这是您的朋友?”

陈太和主动上前让了让,“呵呵,是,这是我的朋友,也是爷爷的忘年交。董同志,不好意思,等下还要麻烦你帮忙补办下证件,他昨天和我一起出去山上玩儿,包给丢了证件什么的都丢了。”

“哈哈,小事,小事,这位先生你把你的信息,包括,姓名,家庭住址,原来的身份证证件号写一下,等会儿我给陈老爷子办理好手续就处理你的。”小董乐呵呵的也没多问。

陈太和站在他身后,看他犹豫了半晌,拿过笔在纸上规规整整的写起来。

姓名:贺奕林,随后又把字划掉,改为,贺亦林。

贺亦林,贺,亦,林,陈太和在舌尖上默默念了又念。

小董接过纸,正要折起来。

贺亦林就轻声问道:“我,我改了名字,这里。”说着就用手指了指被划掉的那个字,又补充道,“我这个地址是我学校的地址,我的档案现在在那里,之前的户籍还没做转移,以后也不准备转了,行吗?”

小董挠了挠头,“这次一起改名字是吗?行,问题不大,户籍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回去查查系统,没问题就给你办,明天你方便的话来所里,我给你先办个临时证件,正式的大概要两个星期,快的话一个星期,要是你能等就来所里拿,不能等就给我留个地址到时候统一安排寄送。”

看着小董走出门,陈太和才上前,“原来你叫贺亦林,名字真好听,我叫陈太和,之前介绍过,你比我大5岁,我以后就叫你亦林哥或者贺哥吧?”

贺亦林弯了弯嘴角,“叫我亦林哥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和陈爷爷是我的恩人。”

“嗯,确实是你的恩人,不过爷爷和我都是好人,看到有人受伤都会救的。”陈太和默默吞下这份恩情,有人落难他可不一定救,就算救了也不见得这么上心。

“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泰国?等我证件办好了,我就能去补办银行卡,走之前我想表表我的心意。”

陈太和盘算了一下,“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明天就能走,不过你的事情现在是最重要的,爷爷一定想看着你安全回归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心意什么的就免了,你还是学生,给爷爷口头表达下谢意就好,他是个老好人,对别人真心的感谢比什么都看得重。”

“谢谢,因为我的事让你们操心了。我会衷心感谢陈爷爷的,还有,我今年已经毕业了,之前我也有边学习边打工,还有一点积蓄,一个小小的礼物还是需要的。陈爷爷喜欢什么你知道吗?”大半个月他才第一次走出那个房间,见到除了爷孙俩以外的旁人,居然给他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他突然不想那么早回去。

见贺亦林谈兴正浓,陈太和也乐得配合,“不瞒你说,爷爷是个老中医,家有传承的那种,除了对医术的研读之外说实话是个很无趣的人,平时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不过老爷子是潮汕人,你如果非要送礼物,就送套茶具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他对这些外物不太在意,你也不需要买很贵重的东西,诚心最重要。”

“茶具吗?我知道了,下午我能出去一趟吗?我知道白沙区东街巷子那里有个老茶馆,他们家也帮忙代卖一些手工茶壶,不是特别好,但因为都是手工制作的,别有一番趣味。”

“下午就去?你不是还没有银行卡吗?”

贺亦林笑了笑,果然是归国华侨,“我还有手机,里面还有些钱,而且这里虽然是村里,但是在线支付已经普及了。”

陈太和听出贺亦林略有些调侃的话语,只觉得这人果然还是高兴起来好,人鲜活了,连俊美的脸也更吸引人了。“哇哦,看来爷爷应该考虑回到大陆来投资了。呵呵,我下午有空,陪你一起去怎么样,”他指了指外面的摩托车,加重语调,“免费的哦。”

下午陈太和果然载着贺亦林去了白沙区东街,村里找个车也行,不过去小巷子里钻来钻去到底不如摩托车方便,等买到一个略微有些瑕疵的红陶茶壶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两人只好急匆匆的往村里赶。

“亦林哥,你对这里很熟悉嘛,怎么你经常来这边吗?”

贺亦林小心的往前倾身才能听清楚陈太和的话,“哦,我也是潮汕人,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到处跑来跑去的,而且我是学建筑的,喜欢往老地方钻,所以对东街那里比较熟一点。”

“哦,那你这次是来采风还是旅游啊?”陈太和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又开口,“你这个礼物爷爷肯定喜欢。我也帮了你,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

“你想要什么?”

“哈哈,亦林哥,你看那边儿,祠堂里还亮着灯,爷爷肯定在等我们呢,你抓紧点儿,我要提速了。”陈太和不等贺亦林回话,猛地拧了拧油门,摩托车的轰鸣声在除了一阵蛙鸣之外的旷野中尤其可怖,两人转瞬间便下了水泥路走上乡道,直奔祠堂。

摩托车刚一停,贺亦林马上跳了下来,刚才黑灯瞎火的,路又颠簸,摩托车风驰电掣中带起的夜风吹得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他的手都僵了。然后就听见陈太和的话,“我的礼物等我想想再告诉你,放心,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说完,他率先走了进去。

看着陈太和的背影,再想到他才17岁,喜欢玩儿摩托喜欢玩儿神秘的年纪,贺亦林也懒得跟一个中二少年计较了。

自从上次小董来过一次,贺亦林也彻底脱离了那个房间,现在时不时就能看见他拿着纸笔写写画画或者在祠堂左右徘徊,陈祥芝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在慢慢走出阴霾,也打心底里高兴。只有陈太和知道一墙之隔的贺亦林大半夜的经常起床洗澡洗衣服,这个人的内里正在腐烂。

一个星期之后,贺亦林的证件全都齐备了,便跟随爷孙俩一起打车去到市里,在那里有高铁可以去广州,恰好贺亦林也要回广州便一路同行。

广州,白云机场

听着机场广播的声音,陈祥芝转过头,拍了拍贺亦林的肩膀,“小贺,别送了,回去吧,你是个好孩子,别让过去束缚住你,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老爷子我在外漂泊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碰上的事都比你多,我就相信一条,人,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贺亦林这几天一直受爷孙俩的照顾,说实话,这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比他从自小长大的家里得到的关爱还多,着实讽刺,他并不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可是面对别人真诚的善意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爷爷,亦林哥已经答应我要做我心理课的第一个病人,当做谢礼,所以咱们只是回国了,干嘛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陈太和突然的消息把两人都给搞蒙了。

“心理课?”

“第一个病人?”

看着二人异口同声的问询,陈太和不疾不徐的把手机打开,“喏,我上周就申请了欧洲大学商学院心理学和交流与公共关系双学位,已经通过了。亦林哥上次你自己说了要给我谢礼,这个礼物我很满意,我们只要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就行了,怎么样,你不会拒绝吧?!”

还不等二人彻底消化这个消息,陈太和又摇了摇手机,“亦林哥,我存了你的电话和邮箱,记得,每周一次,就当是替我做社会实践提前得学分,别忘了。”贺亦林看着陈太和人畜无害的表情,这人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当着陈祥芝的面他哪儿还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哈哈,阿和你这是...平时要你好好考个大学你连书都懒得看,现在一下子给爷爷来个大惊喜。阿和说的对,小贺,咱们这也不是生离死别,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常联系啊,别生分了。”贺亦林眼热地看着陈祥芝轻轻捶了陈太和的背,这爷孙两个的感情是真的好。

“嗯,陈爷爷您也保重身体,我会经常给您电话的。”

贺亦林将人送了又送,终于只能眼看着飞机起飞,他坐在空调大开的候机厅,非常茫然的看着四周,有的人还在急匆匆的往登机口奔去,有的人则悠闲地等待着广播,每个人都在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而他,

偌大的世界里,

无处容身。

“喂,你的电话。”贺亦林从自己的思绪里挣扎出来,一旁的小姑娘看着他,笑嘻嘻地指了指他手心里的电话。呆滞了片刻,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接完电话,他看那个女孩子还在望着他,才想起来忘了跟人道谢了。“谢谢你。”说完便起身要走。

“哎,你是来送人的吧?我刚才一直在看你,那两个是你的亲人吗?他们一走你就失魂落魄的。”

贺亦林现在不想再应承什么陌生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就走了,不管后面那女孩子哀怨的脸,哎,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极品美男子,结果是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块。

是夜,城市花园

梅书业敲了又敲,贺亦林才打开了房门,从机场回来,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只好回自己租的房子睡觉,完全忘了梅书业在机场的那通电话。

梅书业看着贺亦林一副霜打茄子的衰样儿,忍不住吐槽。“你小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不过是出去了半年,你就...哎,不是我说,当时我就跟你说过谢清觉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你偏偏不信。”

“别提他了。”贺亦林捏了捏眉头,睡久了有些头疼,听到【谢清觉】三个字更是恍若隔世,失望,绝望,悲伤,颓丧,全是负面情绪堆积在心里。

“干嘛不提,你小子把自己玩儿的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要不是你的毕设早就过了,我怀疑你这次毕业都成问题了。这些也就算了,你还玩儿失踪,你这些天跑哪儿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梅书业看着一个宿舍的好友现在这样颓唐心里暗恨,他是个二代平时很张狂,但是他不是脑子不清醒,他对待朋友也是肝胆相照的。

在他眼里,贺亦林是个很单纯的男生,外表看着清冷但是熟悉了就是个带着些懦弱的好人,这种人作为朋友就是一辈子的交心,不怕交付后背,结果就因为性向的问题居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意伤害。他不知道贺亦林和谢清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照他对贺亦林的了解,错的绝对是谢清觉那个人渣。更何况,他难以想象贺亦林这种人被人在学校里发帖嘲讽,被自己亲生父母堵在学校肆意辱骂...他在挪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夜就飞了回来,结果人失踪了。

贺亦林仰着脖子靠在沙发背上,如果不是梅书业重新出现,他几乎以为他已经远离那个暴虐的世界很久了。“书业,别说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梅书业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把贺亦林当兄弟,此刻也不忍心再继续谈论以前,男人嘛,擦干净污渍的方式从来都不是用嘴。“好好好,我是来告诉你,既然你设计院的工作现在没了下文,干脆和我一起出来创业吧?就在广州,你知道我的,我有人脉有钱你有能力,我给你干股怎么样?”

贺亦林愣愣地看着梅书业伸过来的手,许久才轻轻握住,好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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