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杨清昭手里的羽箭，无心的脸上出现一丝凝重。

虽然某人接得简单，但他却看出这支箭并不寻常，准确一点说，是射出这支箭的人不简单。

“长弓追翼。”无心抬头向远处望去，三百步开外，有人策马而立，手里正拿着一把羽弓。

“百鬼夜行。”就像是对暗号一样，萧瑟很快补上了后面半句。

两人似乎都看出来些什么，只有雷无桀有些不明就里，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杨清昭不屑的扭头，他才不对这些江湖秘闻感兴趣，全然忘记几百年前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开始在哪吒和猴子身边上蹿下跳探听各路神佛大妖隐秘八卦的辉煌事迹。

长弓追翼，百鬼夜行，指的是一伙“马贼”。

既然是一伙，当然不止一个。

伴随着一阵阵马蹄嘶鸣声，一群手持长刀劲弩头戴面具的劫匪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还没有集结完毕的时候，杨清昭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股被腌到骨子里的血腥味。

等到人齐，杨清昭眼皮抬了抬，一抹银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错不了，如此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也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们手上。

如今撞上门来，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干脆利落地拔出龙雀，一扭头，却发现另外三个家伙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杨清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刚才还一脸凝重的谈论这是些打家劫舍的穷凶极恶之徒，这会就不把人放眼里了？

“呆子，干活了，谁方才一直嚷嚷着要马来着。”

“还有你，小秃驴，这些家伙是冲你来的吧，再在旁边看戏我就把你丢他们中间去。”

杨某人平时是很狗，但这次还真没冤枉这俩货。

无心就不说了，看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里门清着呢。

雷无桀同样也察觉到动静了，但看萧瑟无心都无动于衷，此刻又在讲他最爱听的江湖传闻，没听完心里直痒痒，也就跟着开摆。

可惜刚偷懒就被点名抓包，雷无桀尴尬的挠了挠头，讨好的一笑，当即抽出杀怖剑前来助阵。

无心和尚脸上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打趣地朝唯一没有被点名的萧老板望了一眼，而后足尖一点，跃入人群。

见两人动了起来，杨清昭这才又转过身来，拎起龙雀刀起刀落犹入无人之境。

这些马贼实力不弱，皆是能在急行中挽弓骑射，身手不凡之辈，兼之配备良马劲弓，又精通合围之道，战阵之术，不知有多少好手饮恨于他们之手。

只是……再精良的装备，再默契的配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等于空谈。

那号称用特殊材质浸泡药水鞣制而成，剑砍不断刀劈不烂的“夺命绳”，在大夏龙雀的面前并不比头发丝结实多少。

这一头雷无桀和几个马贼打得难解难分，无心借着飘逸的轻功穿梭在一群马匪中间借力打力。

而另一头杨清昭甚至都懒得用什么招式，就用刀法里最简单的劈砍，便径直将这一群用着合围之术的马匪杀了个对穿。

雷无桀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如砍瓜切菜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写实。

手起刀落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动作间毫无凝滞之感，划开血肉之躯仿佛并不比吹断一根发丝更难多少。

最后战绩结算。

雷无桀加上无心，两人一共……额，捞了三匹马。

剩下的全是杨清昭的人头，效率嘎嘎高，只是……场面有点惨烈。

雷无桀和无心牵着马走回来的时候，杨清昭正收刀入鞘，地上遍地残骸。

“全……全干掉了？”

“那以后，岂不是再无长弓追翼百鬼夜行。”

雷无桀有些瞠目结舌。

“怎么，可惜？”

“没没没。”雷无桀头要的好像拨浪鼓，“只是有些意外。”

雷无桀是天真又不是真傻，他当然也看得出这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死了都算是为民除害的那种。

只是，一路上杨清昭的作风一般都是吓唬居多，似冥候月姬之流也不曾赶尽杀绝，这一次却这般果断尽数诛杀。

杨清昭听出了他的意思，收刀入鞘而后扭过头看向雷无桀，脸上的神情是少有的认真。

“雷无桀。”

“嗯？”

“我不喜欢杀人。”

“但是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

此话一出，无心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杨施主这话倒是颇有禅机。”

“这还用你说？小爷哪句话不是至理名言。”仿佛刚才的严肃认真就是一个幻影，一句话的功夫不要脸的无赖气质就又回到了某人身上。

无心脸上惯常的笑容一时间都有些绷不住，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着一嘴。

“小僧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