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煜华在家待不住，算着午饭时间，带着王妈教自己做的三菜一汤，开心地去了公司，想着给周泽一个惊喜。
可扑了空，有点失落，又不想浪费，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
拨号键要按下去又撤了手：万一他在忙，我这不就是给他添乱嘛。
999看着他扭捏的样子无语了一瞬：【大大，您教主角攻追目标可不是这样的，快准狠，用您的话来说，孩子都有了。】
【……】庄煜华干笑几声，给自己找补：【这不是主机不让嘛，不是我不敢……嗯，对的。】
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呼叫键，滴了两声就接了，听背景音像是在开车。
“你在忙吗？”庄煜华小心问。
“我马上到公司。王妈都告诉我了，说你缠着她一早上。”周泽轻笑出声。
“我到楼下去接你。”庄煜华小跑着往外走：“建议你不要太期待，比起你，我丝毫没有厨艺天赋。”
“这是在怪我没给你做饭吗？”
庄煜华诧异了一刹那，没想到大佬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头周泽也发觉兴奋过头了，低咳一声：“我看到你了，马上到。”
默契地谁也没挂电话，短暂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
周泽看着不远处的人，感觉心里慢慢被填满，一切忙碌和挣扎都有了意义，漫长的跋涉和追寻都到了终点。
红灯，他点下刹车，车子却不受控冲出去！
他心里的慌张放到最大，双手握紧方向盘。
刹车失灵，怎么踩都没用，车速甚至越发快。
“哥？怎么了？”庄煜华听着声音不太对，着急问道。
看着要撞上前方车辆，周泽猛打方向盘，此时侧方冲出来辆闯红灯的货车！
“砰”一声巨响！
世界安静了一刹那，随后是嘈杂的声音争抢着闯进鼓膜，仿佛声波直接穿进大脑，在神经中枢横冲直撞又不管不顾钻出去。
疼，无休止的疼，比任何一次病痛都要尖锐的疼……
庄煜华急得原地打转，听到听筒里的碰撞声时吓得心脏猛地一颤：“哥？周泽！你说话啊！”
那头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嘈杂的背景音，像是有很多人……
脑海里传来刺痛，随后是满脑子的红屏警告：
【目标生命体征波动异常，请宿主尽快处理】
他慌乱地左看右看，在不远处红绿灯看到混乱的车流时心跳都漏跳一拍。
“周泽！”
他大力拉开变形的车门，瞬间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一瞬间灌到头顶，嗡嗡响个不停。
周泽头上全是血，半张脸上都是粘腻的红，还在不断往下淌，白衬衫完全被血打湿，厚重的血腥味一个劲往人鼻孔里钻。
“周泽……”庄煜华废了些劲把人挪出来，又怕他身上有什么伤不敢乱动，手忙脚乱捂着他大出血的头。
“你别吓我……”
血腥味完全盖过了薄荷，庄煜华像是海上丢了浮板的落水者，慌乱地只能紧紧握住周泽的手。
“千万要活着，还没好好和你谈恋爱呢……”
现场太过慌乱了，谁也没发现副驾一束热烈的红玫瑰被压瘪。
……
周泽再醒来时，医院的白天花板刺得他眼睛一痛，久违的恐惧慌乱又涌上心头，还没把混乱的心跳调整好，头疼瞬间爆发。
像是有根粗壮的钢筋在脑子里搅，又疼又晕，呼吸也要跟不上，张嘴还没喘上口气先勾起呕吐。
氧气被剥夺，肺也发出争议，似乎要把薄薄的胸腔憋炸。
“周泽，放轻松，深呼吸。”
耳边似乎有人低语，周泽挨过一阵一阵的恶心，慢慢睁开眼。
不知道是房间在转，还是自己在转，视野打着转，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他闭上眼睛，吞咽下新泛上来的呕意。
良久，胸腔的憋闷感消退，他重新拿回呼吸的主导权，眩晕和头疼却越演越烈。
“好点了吗？”
又是那个声音，周泽慢慢睁开眼，努力聚焦，竭力对抗合上眼皮的生理欲望。
看清眼前人一刻，失落的酸涩泛上心头，不耐烦地又合上眼睛。
是黎琛。
“看到我很失望？”黎琛轻描淡写道，像是不大在意。
他也不期待回答，自顾自道：“你男朋友给你准备了惊喜，让我带你过去。”
捕捉到重点，周泽撩起眼皮，有些警惕地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他这个忙。”
黎琛靠近他，认真打量了下他的眉眼，“啧”一声，叹息道：“长的是不错，可就是差一点，不在我的x.p上。我打算放弃你了，闹了半天连个前男友都捞不着，也是够惨的。”
周泽本就头晕目眩，听一句露半句，花了些时间消化，大概懂了什么什么意思，又没完全懂。
他觉得黎琛有点奇怪，茫然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黎琛自嘲一笑，甚至嘲笑得有些过分，笑得前仰后合：“庄煜华这红娘做的，帮人追人追成这样，捞着好的竟然是他……”
周泽完全不懂，思绪翻滚，搅得脑子更疼勉强撑起些神志：“什么意思？”
黎琛顷刻收了笑，只是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想知道你男朋友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吗？”
“表白？求婚？还是一刀两断？”
周泽心被揪起来，皱着眉头撑起上半身，疑惑打量着黎琛，纠结一会儿道：“他在哪，带我去。”
晚高峰的车流把城市路堵的水泄不通，车子一顿一顿往前走。
“医生说你有中度脑震荡，还带你上晚高峰，真是抱歉。”黎琛一笑，趁着停车空隙，意思意思拍拍周泽肩。
周泽忍着恶心，没去看他。
他那语气真是没听出来一点抱歉意思，反倒有些……得意。
黎琛丹凤眼一眯，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放心，绝对物超所值，包你满意。”
周泽捂着头瘫倒在座椅上，疲惫地看他一眼，奇怪的感觉在心中越滚越大：“小华要做什么？”
黎琛笑道：“惊喜提前说了就不叫惊喜了，期待吧——快到了。”
周泽不是没想过是浪漫的惊喜，毕竟小华之前真的很会搞这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纯情羞涩了起来。
可短暂的激动后，理智重回，越发觉得不对劲，隐隐有些不安。
他还在医院昏迷，小华最该做的就是守着他，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的安心。
黎琛在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停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好心地要扶病人一把。
周泽扒着门框，自己下来，差点腿一软倒下去，靠在车上缓了好一阵才缓过该死的头晕。
沿街一排的酒吧夜店，混乱的街道上都是下班放松的年轻人，得大声吼才能让对方听见，热闹却也嘈杂喧嚣。
黎琛插着兜，看着不远处的彩色灯泡意味不明笑了笑。
“周泽，快些吧，晚了就错过好戏了。”
周泽跟着他左拐右拐，从酒吧正门进，又从洗手间犄角旮旯里拐出，穿过几条小巷子，来到一间其貌不扬的屋前。
黎琛正要进去，穿着背心人字拖打牌的两人拦下他，面相很凶：“干什么的，私人场所，没看到？”
他低头一笑，从钱包里甩出一摞红票票，一手勾着周泽腰：“好了吗？”
周泽要反抗，却被从背后擒住手腕，加上受伤真没力气，这会儿能站着都是在强撑，上楼梯都是被黎琛推着走。
等人走掉，伪装的守卫还在好奇张望：“这人怕不是疯了，伤成这样来这？”
“害，有钱人不都有点特殊癖好嘛，瞎操什么心，哥俩有钱拿，公子哥玩得爽不就行了。”
……
庄煜华提着他的新战果往病房走，这次他让王妈教了他皮蛋瘦肉粥，还得了夸奖呢。
一推开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瞬间呆愣，保温盒坠了地。
“人呢？！”
他猛敲脑壳：【999，周泽呢？！】
999没反应，他快把头敲烂了才冒出句很小的机械音，语速飞快：【大大，刚才我被屏蔽了！备胎带走了目标！】
庄煜华慌了神，夺门而出，一路快跑：【那不是黎琛，是那个王八蛋！定位周泽！要快！】
999传来故障音：【目标定位丢失，生命检测功能障碍！】
“艹！”
庄煜华抓一把头发，力道大的快把头皮扯下来，原地喘息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一激灵，又跑起来。
【定位祈霖！】
……
越往里走，光线暗淡，周泽都不大能看清眼前晃来晃去的人脸，只能闻到厚重的酒气。
他被呛得一个劲咳嗽。
不对劲。
所有人都奇怪地打量着他，甚至是……灼热，一道道目光盯在身上格外难受。
“等等。”他停住脚步，“你骗我，小华不会在这，失陪。”
“黎琛”勾着他肩膀锁在怀里，掰过他的下巴强迫他看个方向：“别急，说了是惊喜，又怎么会一般呢。”
他推着人往前走，穿过细长的通道，来到灯红酒绿的中心地带，打着璀璨的灯光，蹦蹦跳跳的人影晃得人头晕。
周泽下巴被掐的生疼也没挣脱出来，呼吸越发急促，可身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滚！你骗我！”
不和谐的声音打扰了一些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黎琛”加大些力道箍着人，下巴对他点个方向：“喏，你看，是他吧，没骗你哦。”
周泽惊恐地看过去，远处的人脸在灯光中看不清，他眼前又开始扭曲，拼命瞪着眼睛去看。
一刹那，他停下了所有的挣扎。
“黎琛”在他耳边笑得阴沉疯狂：“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