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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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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光是西北那个贫瘠的鬼地方,颜栩就跑了两趟,她身体本就不好,回京后就一直反反复复的低烧。她刚从那边收集了证据,需要时间整理思绪,而这件事的重要性,使得她必须亲力亲为。

这段时间她无暇其他,包括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

此时秋风正急,带了三分将要入冬的寒意,吹得颜栩一阵头疼。她披着厚重的大氅,就算身边放了个火炉,仍是脸色苍白,气色不佳。

正毫无头绪时,余光中见羽墨幽灵似的轻声走过来,手里端了碗药汤,尽了该尽的责任后,又悄悄离开。

这几日她以药代茶,熏的跟个药罐子似的。羽墨也习惯了,从不为小事来叨扰她。

今日似乎是又熬了个通宵,直至翌日正午人还没醒,却有人登门拜访。

羽墨不满蹙眉,轻声唤醒了熟睡中的颜栩。

颜栩支起身子,克制不住的揉着太阳穴以缓解头疼的症状。才熬了这么会,她就觉得全身跟要散架了似的。

她心中暗道:这副身体,比起在原世界的时候都要差的多了。

她抬眼看清来人,心下的不耐轻了些,强撑着精神开口,“丞相大人怎么想着来我这?”

崔元禄算是她半个恩师,先前在翰林院时也对她多有照顾,颜栩对他很是敬重。

“受人之托来取些例案,顺道过来看看你。”

空气中盈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一股颇为浓郁的花香,说是花香亦不准确,似乎还掺杂了一些草药味。

崔元禄是个儒雅君子的性情,举手投足尽显谦和,此时关心的语气亦不似他人那般惺惺作态。

“前线战事吃紧,你心里着急我也不好多劝,但要记住身体第一。”

拿了东西,崔元禄就着曾为人师的面子又简单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开。

无人打扰之后她有盯着那一堆陈年的案例犯愁,才发觉少了些什么。交代了些事后,就自己出了府门。

“颜大人?”

云翠先见到她,语气很是讶异。

颜栩只是来找萧妍找些以往战役的回报,她负责处理部分政务,这些战报应该都在她手上。

“大人可是要找公主殿下,不过,小姐今日不在长宁宫。”

云翠也不再多说,颜栩也不想过问,她求之不得,最好和萧妍这个人一辈子都不要见是最好。她现在身体本就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不畅,就更不想和萧妍这种人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

对这种人,她连半分客气都不想伪装,只是直入主题地阐明来意后,接了云翠拿出来的东西就离开了。

本不在长宁宫的萧妍此时正坐在厅前,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茶水是暗沉的黄绿色,很浓。喝茶的人亦是心情不佳,脸色也很惨淡。

“派人跟着她。”

萧妍语气冷淡,未着半分鲜明的情感,那双眸子亦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像一只猎豹,在追逐一只疲惫将死的麋鹿。

跟在颜栩身后的人实在不太小心,又或是宫道长直并无藏身之处。

她意识到之后便越走越急,朝中不想此案查明的大有人在,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哪路人,现下也想不得那么多,最清晰的念头就是自己一定不能出事。

她脑袋上的钝痛愈发明显,身后的人又目的不明,颜栩也是意识不清,同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循着记忆走到了那方熟悉的木门前。

燃尽燃料的船只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内心深处的妄念被勾起来,于是走进去的步伐就更加毅然。

苏韫眼神的惊异或许比云翠更甚,但颜栩已经完全凝聚不了视线了,错过了这一分慌乱。但她实在无暇顾及,就连走进来都是跌跌撞撞,一路上不知碰倒了多少东西。

“你……”

耳畔响起蜂鸣声,遥有旅人隔着深深地湖水呼唤着不知名的话语。

苏韫的声音难得无法自持地艰涩起来,她不知道颜栩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心中急切却又无他法。

颜栩想要挣扎着从死寂的海水中上岸,却无济于事,身上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掠夺,理智也在被空白填满,直至失去意识。

她索性不挣扎了,倒在苏韫这里她是放心的。

“帮我找人——”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一切就归于沉寂。

或许是早有预谋的倒塌,琅玉坠地,掷之有声,像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排山倒海之势,万物倾颓。

西北,对于林殊漠来说是一个感情很深的地方,她出生在京城,十二岁以前都在京城,却对那个地方没什么感情。每年回去,不过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妹妹,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萧肃是个疑心病极重的皇帝,或许与他早年间的经历有关,于是林殊漠就被限制着一辈子不能嫁娶,那么一辈子就只有一个软肋,这个软肋就在萧肃手里。她怎么会不想反?

颜栩出身世家大族,本该是高飞无忧的枝头鸟,却因他的忌惮之心,坠入万丈深渊。

林殊漠毕竟比颜栩大三岁,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武学造诣极高,可那一年她征战在外,回来的时候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的妹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清楚颜栩是如何死里逃生,只知道颜栩和萧肃做了场交易,这个交易把颜栩死死地捆在了他身边,一旦离开,就是万劫不复。

可她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民间的传闻里就藏着拼拼凑凑的事实。于是她在自己18岁的生日那天问到了她最想听到的真相,作为她对颜栩许下的成年愿望。

她得到了一段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故事。

林殊漠骑着高头大马,身旁缀着一队巡逻的队伍,思绪回笼,她也不再追忆,若是此战得胜,她的筹谋也能更进一步了,她也能早些让自己的妹妹重获自由。

矮山上的风景不错,林殊漠借着攀登的高度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轮年岁皆如是的夕阳,霞光之下像是偶尔能隐约瞥见些人烟。

江然已率领大部队深入敌营突袭,而她带着亲卫和小部分的士兵留守城池,以防蛮族狗急跳墙,想要鱼死网破。

城中的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她不想管,亦不欲争辩,她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如今正是战事的关键,她只想老老实实的把这场仗打的漂漂亮亮的,没准还能提前回去陪颜栩过年。毕竟一场胜仗的震慑力大于流言蜚语,也是她这种武人所认为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将军,汪县令说城外有人找您。”

林殊漠神色不愉,压着性子问。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属下不知,汪大人并未明说。”

林殊漠没心思再去管这些东西,平日里同这些人斡旋就已经够费劲了,这回任性一次又何妨。

“那就等我回去再说吧。”

蛮族势头渐猛,毕竟敌众我寡,林殊漠再这样逼仄的条件下也浑身乏术。她带着残兵推至城门前,拖着一口长气大喊。

“开城门!”

“林将军何必做样子,同这些蛮子说说不就能不打了?”

谣言势起,一丛枯草就能点燃树木葱郁的群山。

“我林殊漠志在守卫边疆,护生民太平,从不曾有悔!”

城门不动,站在上方的人隔岸观火。林殊漠笑的讥讽,笑世人,笑自己。她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给自己能够安然赴死的勇气。

即将力竭之时,她缓缓眨了眨眼。

颜栩,对不起。

可我不悔。

唯一遗憾的事,或许是她未能听到一曲未曾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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