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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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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十九年,初冬,扬州。

送亲队伍从街市上走过,热闹的锣鼓声震天响,一车又一车的嫁妆,扎着红绸,从街头排到街尾,浩浩荡荡往码头行去。

今日是扬州富户苏家送女出嫁的日子,城中百姓都出来看热闹,街道上全是人。

人群中,一个女子神色仓皇地奔跑着,她的身后是一阵阵叫骂声。

“臭丫头,站住!”

从迎春楼出来,林靖鸢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跑过一条条街,绕过一个个巷子,竟是无处可去,扬州城已无人可庇护她。

身后人追得紧,一旦被抓到她是彻底完了。

凛冽的寒风里,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胸口快要撕裂了一般的疼。

她片刻不敢停,提着裙子猫腰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送亲队伍,往巷子里跑去。

所幸跟在后头的那几个人被人群妨碍,暂且慢了脚步,她得以短暂的逃脱。

扶着墙喘一会儿后,她捡起地上一个破草帽扣到头上,又快步跑进巷子里。

追赶声很快又从不远处传来,巷子里弯弯绕绕,错综复杂,林靖鸢有些慌不择路,见路就跑,可是四面八方好像都是那要命的追赶声。

林靖鸢怕极了,有一瞬间眼泪泛了起来,她又生生憋回去,攥着手心继续往前跑。

冷静,冷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知道又转了几个弯,林靖鸢跑出了巷子口,眼前正是来往船只的码头,几艘大船停靠在岸边,一群人忙手忙脚地往船上搬东西。

林靖鸢看了眼身后,扭回头的一瞬间她压低草帽,抬步往码头走去。

人们都忙着搬东西,没有人察觉到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混入其中往船上去了。

林靖鸢从人群中穿过,步伐迅速,就在她马上要踏上甲板时,肩膀被人撞了下。

她的心头猛跳一下,一抬头,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吴伯……”

与此同时,岸边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是那些人追上来了。

林靖鸢心下一紧,望着面前的吴伯,眼角一耷拉,露出恳求的表情。

话还未说出口,吴伯就低声道了句:“到货舱去。”

林靖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上船钻进货舱里。

船未离岸,林靖鸢的心还没放下来,她扒着窗户缝,往外看去。

那些个腰上系着红绸的人还在往船上搬箱子,她想起来了,今日是苏家小姐远嫁京城的日子。

苏家是扬州有名的盐商,富得流油,家里唯一的女儿出嫁,自是备上丰厚的嫁妆。

可这嫁妆也太多了,搬个没完了。

迎春楼的那几个正在岸边拉着人打听,没一会儿,他们便起了疑心,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靖鸢一瞬间紧张地瞳孔骤缩,攀着窗沿的指尖绷紧泛白。

若是他们上了这艘船,找出她是迟早的事,她还能往哪里逃?

往水里跳吗?好吧,就是死她也不要被抓去迎春楼。

可是她不想死……

苏家的人还在抬嫁妆,迎春楼的人步步靠近船只,林靖鸢的心都绞成一团,苦苦地巴望着。

终于,最后一个箱子被抬上船,吴伯迅速上前解缆起锚,船很快离岸开行了。

码头上,那几人伸着脖子往船上看了看,一无所获,只得扭头离去。

林靖鸢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顿时像被抽了筋骨一般,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这时才发现,她的双腿一直都在抖。

她按了按自己的大腿,又酸又涨,痛得清清醒醒,让她意识到自己活过来了,嘴角轻扯了一下,不知识哭还是笑。

稍微坐了一会儿,她又爬起来,凑到窗户边,歪着脑袋望向码头那座石牌坊上大大的“扬州”二字。

她跟着父亲出去行商时,也坐船离开过扬州,但是这次一走,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船只渐行渐远,林靖鸢眼中的扬州慢慢模糊,最后化成一个小黑点,刻在她的眸中。

她就这样,孑然一身、仓皇出逃地离开了扬州城,她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冰冷的风扑面而来,她扯掉头上的破草帽,仰脸迎着风,乌发被吹得胡乱飞舞,一滴晶亮的泪珠顺着眼角划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被这寒风一吹,便像刀子在脸上划一般。

到底是入了冬,这冷风吹不得,没一会儿,林靖鸢就忍不住咳嗽几声,她赶紧噤声捂上嘴,关了窗,在货舱里找个隐蔽的角落缩了起来。

方才她跑得急,未曾留意自己的模样,现在低头一瞧,裙子都被划破了,脚上的绣鞋还破了个洞,头发乱蓬蓬的,跟个乞丐一样。

真是够狼狈的。

林靖鸢自嘲一笑。

不过她能从迎春楼里逃出来,实在难得,她都有点佩服自己。

听说她那黑心的大伯父把她卖了个好价钱呢,现在她跑了,任由他们两方去纠缠。

母亲尚且在世,她大伯把她卖去青楼,是不合律法的,她料她大伯不敢大张旗鼓地寻她。

扬州待不成,日后天高海阔,总有她的容身之地。

船身轻微地摇晃着,林靖鸢是不晕船的,但她被晃得有些困了。

她简单地用手理了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还有个人样,抱着膝盖埋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见父亲出海行商归来,嚷嚷着进了一批新料子,整个扬州城都没有,要先给她做一身衣裳出去显摆一圈,再摆出去卖。

她又梦见在自家绸缎铺里,她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住她家隔壁的那个少年郎又来捣乱,害得她得重新算,她合上账本,抄起算盘就追着他打。

睡梦里,她微微勾起了嘴唇。

忽然画面一转,她火急火燎地从绸缎铺赶回家里,往父亲的书房跑去。

房门被她推开,一阵风灌了进去,悬在房梁上的父亲的尸体轻轻晃动。

林靖鸢猛然惊醒,紧紧抱着自己的两臂,止不住地颤抖。

等她平定下来,一摸脸颊,已是一片湿润。

她抹了把眼泪,抬头一瞧,天已经黑了。

这时,船舱的门被人打开。

听见动静后,林靖鸢赶紧缩起身子,躲到一个大箱子后面。

来人手持一盏灯烛,低声唤道:“林丫头,林丫头……”

是吴伯。

黑暗中,林靖鸢的眸子一亮。

“吴伯。”林靖鸢站起身走了出来。

吴伯拿着灯盏前面晃了一下,看清林靖鸢那张眉目如画的小脏脸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灯盏放下。

林靖鸢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的怜悯与感伤,微微笑着,道了声:“今日多谢吴伯相助。”

她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平日里运货少不了和吴伯这样的船夫打交道,父亲生前和吴伯有些交情,正是凭着这一点,今日吴伯才帮她蒙混上船。

“先吃点东西。”吴伯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烧饼。

林靖鸢一天没吃东西,还真是饿了。

她在吴伯身边坐下,抱着烧饼啃了起来。

“林丫头,你怎么会被迎春楼的人追?”

“我大伯把我卖到迎春楼了。”林靖鸢艰难地咽下烧饼,轻松地说道:“我跑了。”

林靖鸢言简意赅,吴伯听完却是感慨万千,长吁短叹了半天,最终拍着大腿道:“你大伯真不是个东西,欺负你一个小姑娘家里没人……”

说着,他又顿住了,望着姑娘低垂的眉眼,“你爹没了,你娘……那天我在码头遇上她了,她带着你弟弟妹妹,说是要回娘家看看,没想到……”

没想到她单把林靖鸢撇下了。

“不说这些了。”林靖鸢笑笑,又道:“吴伯,听说苏家小姐是要嫁去京城?”

吴伯本来也只是慰问一下,不欲多打听人家家事,见林靖鸢别开了话题,他便接话道:“是啊,瞧瞧,嫁妆装了满满三船。”

林靖鸢咬着烧饼点点头,“苏家富甲一方,出手是阔绰啊。”

吴伯不置可否,“苏小姐这是高嫁,嫁的是京城英国公府宋家的二郎君,人家国公府是高官显爵,苏家是商户,权位自是比不上,那就多添点嫁妆,日后苏小姐在夫家也有底气。”

苏家和宋家的这门婚事一直是扬州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吴伯起了谈兴,自顾自道:“听说这是门娃娃亲,两个当娘的指腹为婚。苏家祖上原也是做官的,最鼎盛的时候,苏家老爷子做到了刑部尚书,这门亲事也是那时候定下的。只可惜苏老爷子后来官运不太好,接连被贬,眼瞧着仕途难走,子孙们干脆从商,没想到人家还真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这些年在扬州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苏家如今再有钱,到底是不比从前风光,而英国公府却是蒸蒸日上,后代们个个争气,那宋二郎更是孙辈里出类拔萃的。

两家当初门当户对,现在却是门第悬殊。

其实宋家完全可以不认这门亲事,毕竟只是二十年前口头上的约定,但没想到那宋二郎是个有信义的,不仅没有悔婚,三年前苏小姐母亲亡故,宋二郎也硬是等了三年的孝期。

“苏小姐此番嫁到国公府,苏家算是得了一个大靠山。”吴伯道。

“苏小姐,有福气啊。”林靖鸢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含糊着感叹了一声。

吴伯笑着将腰间的水囊取下,递给林靖鸢,“你这次能从那些人的手底下逃走,日后必定也是有福气的。”

“借您吉言。”林靖鸢接过水囊,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吴伯看着面前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浓黑的眉头蹙起,有些忧心道:“林丫头,你打算去哪儿?”

林靖鸢大喇喇地用衣袖擦去唇边的水渍,抬眸望着吴伯道:“既然这船是往京城去的,那我就去京城吧。我有一好友,出嫁后随夫君到京城做生意去了,我就先去投奔她吧,试试看在京城落脚。”

昏暗的光线中,女子的双眸格外明亮,好似春光下的一汪浅溪。

吴伯略略诧异,他知道林家这个姑娘自小帮着家里经营商铺,料理家事,想必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却不想她方才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竟能这么从容。

沉吟片刻后,吴伯点头道:“你心中有数就好。这船到京城得走十天,到了京城你就随他们送亲的队伍下船,混在里面进城去。这些天你就待在这里,我会悄悄地给你送些饭食,你不要随意走动露脸。”

“嗯,我省得。”林靖鸢乖巧应道。

这船上不只吴伯一个船夫,要是被其他人瞧见她,再回扬州一说,吴伯就麻烦了。

于是,之后的几日,她白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货舱里,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偶尔出去透口气。

有一晚,入了夜,外头寂静无声,她便偷摸出了货舱,站到甲板上吹风。

今夜无月,夜幕与水面连成一片漆黑,唯有几颗稀疏的星子闪着微光,映在林靖鸢的脸上,衬得那双眉眼格外清冷。

林靖鸢仰头将天上的星子数了又数,忽而一阵寒风起,她打了个寒颤,忙拢紧衣衫欲要回去。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哭泣声。

听着是个女子,哭得好生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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