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查结束，没有绝症。
“应该是气管高敏反应，和你之前感冒咳嗽太厉害有关，但你的症状很轻，严重一点可能就要考虑是变异性哮喘或者支气管炎了。”
“算过敏吗？”林窈一万个不解，那些气味她不是到北京之后才闻到，以前怎么就没咳嗽？
医生见惯不怪：“形成这种情况的因素很多，环境差异，免疫力下降，压力大，熬夜失眠……”
林窈默默的听着医生细数。
那会儿刚好是刚来北京，她长那么大第一次由南跨北，气候差异的确让她适应了很久，又感冒很久所以免疫力下降，因为租了很贵的房子但工资还没涨起来，所以压力大，还每天加班熬夜……
全中。
林窈后怕起来，问：“那就是，没事吧？”
“目前问题不大，先开点药，平时注意饮食和作息，尽量避开刺激性气味，再感冒咳嗽可不能拖。”
“不传染吧。”
医生和周仲霄同时看了她一眼。
“以你的检查情况看，不传染。”
从诊室走出来，林窈真真切切的给周仲霄表演了一个原地满血复活。
刚才在椅子上有多丧，这会儿就有多颠，确定自己没大毛病之后，她连心态都变了。
“不舒服果然还是得来医院看看，你不来怎么确定自己根本没事呢！”
发表完言论，林窈忽然盯住周仲霄。
周仲霄插兜走在她身边，欣赏她散发活力的样子：“看什么？”
林窈落后一步到他身边，歪头把他打量一遍：“你不是有胃病？来都来了，要不挂个消化科看看？”
谁料坚持带她来看病的人，这会儿抬脚就走：“不看。”
林窈顿时来劲，浑身上下攒满以牙还牙的牛劲儿，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准他臂弯的角度勾过去，抱住手臂就往挂号机走：“不行，必须得看！”
可她这点儿劲头根本拖不动他，倒像是挂他身上被带了出去。
“周仲霄！”林窈死抵着墙角不动：“说一套做一套，严于律人宽于律己是吧？你刚才怎么训我来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讳疾忌医呢，你今天必须得看，不然……”
想了一圈，实在没什么能威胁到他，林窈故技重施：“我把你显卡拆下来盖泡面！”
周仲霄终于放弃幼稚的较劲，看着她轻轻笑起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林窈狐疑的看着他。
周仲霄：“来之前已经做过最后一次复查，没大问题，好好休养就行。”顿了顿，又补了句：“不用担心。”
这句话给林窈听清醒了，她看一眼自己的站位，和他贴的很紧，目光下移，她还抱着他胳膊。
她跟烫到一样要松手，周仲霄忽然收臂一夹，林窈抽不出手，被他一路带回停车场。
“干嘛啊！”
“吃饭。”
……
折腾一上午，早午餐合一起吃，坐在餐厅里林窈才想起今天是要看房子的。
“你约的看房呢？”
周仲霄低头看菜单：“你比我还急？”
“谁急了。”林窈狡辩：“你东西放我那儿碍事，我问问怎么了。”
“那你拆了盖泡面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泡面也不怕得胃病。”
周仲霄抬头，不可思议道：“怎么，吃个外卖还给你吃出优越感来了？”
林窈理直气壮：“我没得胃病啊。”
两人一句赶一句，眼看着吃个饭都吃的剑拔弩张。
周仲霄菜单推给她：“今天不吃泡面，也不吃外卖，随便点。”
“那点一本。”
“……”
就聊不得一点。
吃完饭出来，周仲霄送林窈回家。
“不看房子了？”
“明天再看。”
“你别太过分啊。”就两天休息，分他一天已经仁至义尽了！
“明天我自己看，你休息。”
林窈反驳的话都到嘴边，闻言又默默咽了下去。
一路无言，她开始回想这个吵吵闹闹的上午，一颗心像是被吹大的气球，充盈又轻飘。
也是怪，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候更快更短，眨眼就到了小区门口，周仲霄没送她进去，目送她进小区车就走了。
林窈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车屁股在拐弯处一闪而逝。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有微信消息，山顶日出的头像上挂着小小的“1”，莫名可爱。
周仲霄问她到家没有。
消息发出去已经二十分钟，周仲霄刚开到一个红灯路口，微信有消息回复。
『开你的车！』
凶神恶煞。
周仲霄搭着方向盘，嘴角轻轻扬起。
……
因为起的早又折腾一上午，林窈下午忙着洗衣服收拾屋子，给手腕做热敷，刷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满屏的汤圆，后知后觉今天是元宵节。
划拉两下，周仲霄没有消息过来，林窈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了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又是很早睁眼，第一件事是拿手机，微信里面没有新消息。
睁着眼睛醒了会儿神，林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丢开手机，快速拍了拍脸开始反省。
你在等他的消息吗？
你活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一个男人给你发消息吗？
林窈起床洗漱，早餐随便吃了点牛奶麦片，接到岑晴的电话。
“今晚吃饭有空吗？”
那头传来机场的广播，林窈问：“你是要飞还是刚落地？”
“刚落地，你要有空我先回家睡个觉，位置等会发你，晚上见。”
“嗯。”
挂了电话，林窈才想起来翻翻岑晴最近发的几个视频，发现她只发了参加平台活动的冬雪氛围和落雪变装两个，而落雪变装更是在一众变装视频里杀出了新高度，转发点赞上百万。
自从岑晴的网红之路开始步入正轨，行动轨迹也以北京为原地向全国各地发散，随着国潮风越吹越烈，她的事业也跟着如火如荼。
果然搞事业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林窈心血来潮翻起同行群聊。
从开工到现在，群里每天都有不同的私单丢进来，肥单很快就能被分销，剩下来多半活多钱少，不过遇上那种有钱就干的同行来说也能被挑走。
除非报酬少到和白嫖没差，一般也很少。
随便看了看，林窈没打算接单，等忙完公司这阵，把手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翻完群，林窈打开电脑继续正在学的课程，瞥到角落里被严实包裹的电脑，不可避免的分了心。
从昨天分开后，她对周仲霄的行踪下落一无所知。
房子找好了吗？没有被坑吧？
口口声声说自己人生地不熟要她帮忙领路熟悉，到头来却是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即便做了暧昧的事，他也没有想过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所谓的“需要”更像是拿捏她的一种逗弄。
可她却因为这种即兴的逗弄轻易的感到充盈和愉悦，甚至在无知无觉间期待起来。
忽然间，林窈想起在大学时候谈过的那段短暂恋爱。
当时两个班一起上大课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她旁边，他话不多，但成绩很好，高高瘦瘦，在室友的提醒下，很自然就留意起了这个人。
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但帮她带早餐却拒不收钱，她怎么说他都闷不吭声，最后提出，她可以用别的换，比如和他组队参赛。
多看两眼，室友一怂恿，就直接出击了，也很顺利的拿下。
没有人质疑林窈能追到他这件事，却想不通这个条件一般的男生怎么敢先提分手。
但林窈知道。
也是被分手的那一天，林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适合投入一段感情。
从前那段不成熟的单恋后劲儿太足，对她的影响太深，令她在投入新的感情时判若两人，一点小事就能陷在无尽无止的内耗中，一边无法自拔，一边自我唾弃。
到现在她再没谈过恋爱，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工作中，不期待爱情，也不存幻想。
爱情对她来说不是地铁上的避风港，是丑态毕露的显形符。
嫉妒，多疑，胡思乱想，心态癫狂。
她不喜欢自己变成那样，也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自己变得糟糕却无能为力。
幸运的是那时候她爬出来了，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爬不爬的出来。
显示屏忽然熄灯休眠。
很微妙的，被燎起的心火，也在这一刻全数熄灭。
林窈晃动鼠标，屏幕重新亮起，照亮的那双眼睛只剩无波无澜的沉静。
……
下午三点，岑晴睡醒，把吃饭位置发给她。
林窈关了电脑开始换衣服化妆，期间手机响了几次，她拿起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放回去，直到它自己挂断。
她已经过了最想收到信息和电话的时候。
等出了地铁，没接听的电话变成微信消息，她不回他就一遍遍发，林窈怕自己再不回复他可能会报警，于是简短的三个字回复。
「在外面。」
……
晚餐是两人都喜欢的椰子鸡，远离大厅的包间，大部分噪音被隔绝在外，岑晴叫了瓶低度酒，和林窈靠在一起装模作样的对酌。
两杯酒下肚，两人同时开口，才发出第一个字音又同时愣住，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欲语还休与纠结。
岑晴乐了一声，当仁不让的先来——她把郑时珣睡了。
林窈张着嘴，一时不知道是“居然这样”的惊讶一下，还是“果然如此”的感叹一下。
岑晴一把勾过林窈的肩膀：“你和那个姓周的，怎么样了？”
林窈拨了拨碗里：“他来北京了。”
岑晴嗤笑一声，猛地扳过林窈的肩膀，一字一句，面对面言传身教：“姐妹，信我，甭管他什么黑历史白月光，大着胆子去睡，睡完你就知道，也就那么回事，在床上他也不会多长条腿！”
“睡了他，再甩了他，你就赢了！”
林窈歪着脑袋听岑晴洗脑，目光忽然被一阵铃声吸引。
周仲霄发来了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