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术这两个字,听着就吓人,但喻听眠和谢青长确实对此一无所知,喻听眠甚至连想编个谎都编不出来,他知道的太少了,很容易被拆穿的。
喻听眠看了眼旁边的萝卜,萝卜还在哆哆嗦嗦,很不争气,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眼谢青长,谢青长倒是一直冷冷淡淡的,虽然谢青长脾气很好,但是他那张脸看起来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尤其是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很容易唬到人。
谢青长把喻听眠往自己身后藏,语气不算很好:“地府工作人员连事普通人还是会什么禁术的人都分辨不了吗?”
白老九:“能啊,但你俩太特殊了,你不知道我昨晚翻了多少记录才找到你俩还有你俩的上一世上上世,什么家族秘辛爱恨情仇的,把我累死了。”
谢青长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所以?”
白老九笑得痞里痞气,手上无意识的摩挲的小黑:“朋友,你们家可是被老天世代诅咒啊,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普通人吗?”
谢青长:“……但这些我并不知情。”
“确实,太久了,这事儿能追溯到一千年前了吧,要不是我翻了你的族谱我也以为你就一短命的可怜人。”
“至于你身后那位,”白老九把目光转向喻听眠,“他身上的天谴比你还重。”
谢青长赶紧把喻听眠探出来的脑袋摁了回去,白老九见状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他阳寿未尽,我管不了活人事,伤不到他。”
“这事儿也不着急,我让人和上头的人汇报过了,”白老九指了指天,“毕竟你俩身上背着天谴呢,肯定得先听听天是怎么说的。”
“我今天过来就是确认这个禁术有没有什么危害,和你俩到底什么关系,这禁术没见过,我肯定得实地勘察一下才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对吧。”
白老九起身拍了拍衣服,看起来像是准备走了:“刚才小黑试探过了,谢青长目前是带不走,有人拴着你,所以我得先回去跟领导说一声,顺便再查查你们这情况,这段时间会有些小兵小将的来看着你们,不要试图逃跑或者做什么坏事啊。”
“那些小兵小将虽然没用,但报信还挺快的。”
“OK,朋友们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然后他就这么吊儿郎当的消失了。
白老九走的太过敷衍以至于在场一人一鬼一萝卜都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谢青长缓缓松了口气,喻听眠扶着他,他离谢青长最近,最清楚谢青长现在的状态。
萝卜抖抖自己的萝卜叶子,也松了口气。
“吓死了,我最讨厌勾魂使了,他们打萝卜是一点儿不留情。”
谢青长体温还是很高,他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引起天的注意?”
萝卜点点头:“对啊,刚他也说了,你俩身上背着天谴呢,肯定得找天。”
“那他说的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你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萝卜看着谢青长,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出有怀疑它的意思。
萝卜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的存在比他们都长久。”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因为天不容我。”
喻听眠听的有点晕:“什么意思?”
萝卜:“字面意思。”
谢青长垂眸思考,它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了,状态也好多了:“换种说法,你也背有天谴?”
萝卜歪头想了想:“差不多,不过祂们也没办法主动找到我。”
谢青长轻轻拍了拍喻听眠的手,示意他自己已经好了:“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
“又等?”
这个计划属实奇怪,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处于被动位,除了把白老九招来的一环,他们几乎一直在等。
萝卜叶子抖抖:“对,等。”它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喻听眠的。
萝卜离开了,喻听眠确定谢青长已经恢复正常之后,便回到房间睡觉了,这一大早上发生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他入睡得特别快,也特别沉,直到下午才迷迷糊糊睁了眼,看了眼时间,四点,便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这一次没有之前的那么安稳,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视角很高,他知道自己坐在一棵树上。
这是个冬天,树上的风有些大,喻听眠把脸埋进毛绒绒的领子里,手也乖乖揣进衣袖里。
喻听眠打了个哈欠,脚缩了回来,用手轻轻搓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树上多久了,他冷的难受,所以总觉得今日过得有些漫长,而他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喻听眠叹口气,朝手心里哈了口气,捂了捂耳朵。
他觉得自己今年冬天免不了要生冻疮了。
木门吱呀,这声音在冬日里很明显,喻听眠望向院门,谢青长身穿鸦青色毛领大氅,在茫茫雪色中十分显眼,头发像往日一样束着,左耳上戴着小巧的白玉耳坠,他低着头,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待谢青长路过这树的时候,喻听眠叫了他一声:“谢青长。”
谢青长愣住,抬头看向他,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少爷又这般胡闹,待会儿您那教养嬷嬷又要怪罪于我了。”
喻听眠抿嘴:“我不告诉她,你也别告诉她。”
“好。”
说话间,谢青长把随身的匕首和几颗石头扔到一旁,免得一会儿把人磕到,然后朝喻听眠张开手:“跳吧,我接着您。”
谢青长身上总带着一股药草香,可这人分明身体好得紧。
喻听眠有些贪念这样的味道,多赖了会儿,直到身上渐渐回温,才从谢青长身上离开。
谢青长把匕首和石头捡起,重新揣回怀里,问他:“怎么又跑到树上去了?”
喻听眠:“你不在,无趣得紧。”
“你今天去哪儿了?”
谢青长推着喻听眠回屋:“回了趟老宅,拿了点东西。”
喻听眠一面向前走,一面回头看他:“那几块石头?”
“嗯。”
“那是什么东西?”
谢青长:“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普通石头而已。”
“可你刚才看起来心情不好。”
“只是太冷了,脸被风吹僵了罢。”
喻听眠的问题就像是问不完一样:“你是骑马回来的?”
“嗯。”
“为什么不坐马车?明明让人给你安排了马车。”
“……”谢青长叹气,“您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又作何再问我一遍?”
谢青长今年刚行弱冠礼,喻听眠比他小上4岁,16的年纪,但谢青长总是看不懂喻听眠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一样,喻听眠看着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喻听眠眨眨眼,他从谢青长的表情里读到了生气和悲伤:“因为你刚才看起来有点难过,如果只是去趟老宅拿东西,你不会这样的。”
谢青长:“……回屋吧,外面太冷了。”
“谢青长。”
“在。”
“你以后别叫我什么少爷了,你叫我名字吧,就像我叫你名字一样。”
谢青长温顺的低着头,回道:“不可,不合礼法。”
喻听眠:“……”这大概是喻听眠情绪最明显的时候,他关上了门,把谢青长关在了外面。
谢青长看着紧闭的门扉,只是站了几秒,连一点错愕的情绪都没有,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