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曾瞬息也是惊呆了，看着萧雨凉，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萧雨凉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姐姐，您知道沈娘子为什么会疯吗，她在疯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没有吧，她就是天天跑去城门等，没做过什么别的……啊不对！我记起来了，她还去过阳城，说是要拜什么神，求她丈夫回来。”

“那灵验了吗？”曾瞬息问。

大娘叹息着摇摇头，“古来征战几人回啊，等到第五年，如今的定都王就攻破了当时的京城。那时候倒是有一些和尹公子共赴沙场的将士回家了，不过他们都是早早归顺到定都王麾下的，经相识的告知，尹公子是死在了定都王剑下的。”

等了那么久，就等到这么个结果，曾瞬息不由得心中感伤。

“那沈娘子一定很伤心吧。”

“那是自然，听到这个消息，沈娘子悲痛难捱，年纪轻轻就随尹公子去了。”

“什么？殉情了？那你说昨晚沈娘子回来了是……”曾瞬息惊觉某个事实，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

“就是了！哎呦你不知道有多骇人，昨晚就是沈娘子回来了，好多街坊都看见了。”大娘说着还拍拍心口，惊魂未定。

“大家都说沈娘子是心中怨怼不能消散，便不肯离去。这些年我们街坊也出过钱请了高人想超度她，但请了几回了都没用，每一年都能看到几次沈娘子回来。”

“沈娘子与普通亡魂如此不同，会不会和沈娘子去阳城拜过的神有关？”萧雨凉说。

“说不定是。”大娘答道。

“不知您是否知道那位神什么名号，以及什么来头？”萧雨凉继续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阳城离王都太远，我不曾去过。”

“好，那便谢过您了。”

“不用不用，我瞧二位，是要彻查此事？”

“是，我们是天荆城弟子，特地前来解决这些事的。”曾瞬息笑道。

“难怪我看二位如此气度不凡，若是你们能帮沈娘子了去执念，安心离去，我便要多谢你们了！”

“不用啦姐姐，谢谢您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事情到这，应该可以确定纠缠定都王的那个人就是沈娘子了吧。”曾瞬息和萧雨凉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说。

“我看此事还有蹊跷，我们不能就这么了结，还得去阳城一趟，弄清楚那位所谓的神是什么东西。”

“好，我们去把它查个水落石出。”

“叮！恭喜演员曾瞬息进入《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强剧情，本系统非常期待您接下来的表现哦。”电子音在曾瞬息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给他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原来阳城才是故事的关键吗？

两人知会了王爷和王妃，便启程去阳城。去阳城要走水路，他们租了艘船出发了。

阳城的山水是整个永乐国出了名的美景，曾瞬息坐在船上，看江面开阔，两岸环山。阳光从两山之间照射出来，铺满整个水面，真可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有鱼从江水中跳出来，溅起一片水花。船夫拿起叉子便要去刺，说要给他们尝尝著名的离江鱼。

火烧似的晚霞终于随天色褪成一片橘黄落在山体之上，其他地方随夜幕降临变成了藏青色。

曾瞬息正争分夺秒地欣赏这绚丽的美景，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咳嗽了一声。他转过头去，看到了萧雨凉极力忍耐的样子。

“大师兄，你怎么了？！”曾瞬息也没空看什么景色了，连忙将他扶着。

萧雨凉病蔫蔫地低着头，曾瞬息就把自己降得更低去看萧雨凉。

萧雨凉脸色惨白，眉头痛苦地拧着，额角渗出细汗。

怎么回事呀，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曾瞬息又着急又无措，他记得萧雨凉没有受什么伤呀，这人明明刚才还和他一起看风景，只是不怎么动，也不说话，眼睛就盯着同一个地方。

但是他平时也是这样的，所以曾瞬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接着他闭目养神，曾瞬息就更注意不到了。

现在他变成这样，曾瞬息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他不能自理的样子，曾瞬息只好以下犯上，把手贴到萧雨凉脸上了。

脸颊和额头他都摸了一遍，是凉的，并没有发烧。

“师尊，你还好吗？”曾瞬息一脸担忧地轻声问道。

“我没事。”萧雨凉吃力地回答。

“小公子，我看你师兄怕不是晕船了吧。”船夫对曾瞬息说道。

是了，曾瞬息恍然大悟。

自己是沿海城市出生的，在江上自然是如鱼得水。可萧雨凉是西北的，晕船倒是有很大可能。曾瞬息没想到现实中的这种体质竟然也被放进剧本中了。

“小公子，我现在把速度放慢，尽量把船使得稳一点。你让你师兄靠着你睡一觉，睡着了就好受些了。”

“噢，多谢老伯。”

说完曾瞬息就干脆地揽着萧雨凉的肩膀，让他把头放到自己肩上，萧雨凉全程听话得要命，没有一点反抗。

晚上月朗风清，船夫把渔灯挂起，昏黄的光晕下，船夫看到了细细的雨丝。

“哎呀，我就知道，天上没有星星肯定是要下雨。”船夫连忙披上蓑衣，一边戴斗笠一边对曾瞬息说，“公子别担心，这雨不会下大的，咱们这趟会顺利到达。”

“嗯。”曾瞬息微笑点头。完了又看向自己怀里的人。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曾瞬息不由得又笑了一下，反正这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船舱上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一下下地不容忽视。立秋之际的夜晚又逢风雨交加，曾瞬息感受到了一点凉意。他将萧雨凉抱得更紧一些，这下他们可以互相取暖。

忽而他又笑了，只是此情此景又刚好想到了萧雨凉的名字。

船外的凄秋凉雨寒冷刺骨，船里的萧雨凉却是他温暖的来源。

船夫也不掌船了，升起火炉在一边烤鱼，任船只往前飘去。

这时候曾瞬息又想到了朱自清的《春》，里面有一句“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

阳城多雨，这个船夫向来知道。但他没想到自己预判错了，今夜的雨实际上并不那么容易停下。

船只在江上起伏，那位安静了许久的客人又出声了，而且听起来并不好受。

“阿溪……阿溪”

“嗯？”

“阿溪……”

“我在。”

“阿溪……”

“我在呢，别怕啊。”

曾瞬息以为他怕船晃，就将他稳稳扶好。没成想萧雨凉摸到了他的手，便死死抓着，十分地用力。

“阿溪……”

曾瞬息突然觉得很难过，也觉得萧雨凉很难过。至于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难过，他不知道。

只是觉得这雨越听越悲伤，仿佛他的心里也在下着雨。

他看着萧雨凉，心中便五味杂陈。不知为何，他们这样互相依偎的姿态让他觉得莫名熟悉，却又无从想起，这种感觉深深折磨着他。

雨停的时候，萧雨凉终于又睡着了。曾瞬息闭上眼，晃晃荡荡中似乎也入梦了。

他梦见有人在唱《下雨了》，梦见淅淅沥沥的雨浇灭了月亮，梦见从未见过的自己，梦见一些奇怪的萧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