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稍加休整，乌野打算早点回去休息，为明天的赛事做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众人一致同意留下来看完青叶城西的比赛再走，毕竟这就是明天的对手。

［强敌。］

*

“发个好球！”

棕发的身影飞身一击，排球砰然砸地。

“……这下子就是连续四次发球得分了。”东峰旭语气沉重地低声道。

众人面色都不太乐观，任谁亲眼直观感受到对手的强大，他的心情都不会美好。

乌养教练分析：“威力自不必多说，他那控球能力也很难对付啊，在控球上，估计只有巷野和影山能够相匹。”

被点到名的两人默不住声，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的比赛。

“……更糟糕的是，我们对于二传手的他一无所知。”

“二传手啊，就像乐团的指挥……”*

耳边，教练和队友们你言我语地分析起及川彻的厉害之处，向野卓没有参与话题，他始终保持着向下看的姿势，一言不发。

［强敌。］

他咀嚼着这个词，侧目与影山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见熟悉的战意。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比赛，还是谁也没说话。

“……他们，总感觉在酝酿着什么。”武田一铁对乌养系心小声道。

“确实。”乌养看了眼坐在前排的两个黑发后脑勺，“他们对及川彻有种莫名其妙的关注，影山是因为前辈与学长的身份，加之及川彻之前给他下过类似挑战书的宣言。而巷野……”

“……不知道为什么，也相当在意及川呢，可能是因为影山的影响吧。”

谈话间，青叶城西与大岬的比赛结束，第二局分差拉到了悬殊的13分，足以见青城实力的强大。

及川彻正率领队伍，气势轩昂地离场。

“走吧。”乌养说。

乌野众依言起身离开，向野卓和影山一块儿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视，直往向前，步伐中透露着坚定。

“看起来他们酝酿的不是坏事。”乌养系心落在后边，对武田一铁放心笑道。

*

排球部专用大巴在公路上飞驰，窗外风景一掠而过，车内呼噜和呼吸声此起彼伏。

向野卓毫无睡意，他靠着窗沿，右手抵住下巴，偏头看外面绿茵茵的景色。

【呵欠——阿向怎么不睡？】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连机械生物也有些反应迟钝，B11迷迷瞪瞪问向野卓，关心道，【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嗯。”］向野卓回了个单音节词，继续复盘与伊达工的比赛。

他的体力消耗其实不大，因为大多时候都担任助攻的角色，加之他有在尽力节省。

但他外表极具迷惑性。第一局局末的爆发惊到伊达工教练的原因之一，就是追分拓郎在此之前一直认为13号是体力流失最快的那个，却没想到13号反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向野卓坐回靠椅闭目养神，脑里闪过与拦网对峙的画面。每个动作拆分到极致，他如高维世界投下的意识般遥遥旁观。

［起跳——移步、反应……偏转……］

经此一役，他的拦网意识有了很大进步。伊达工的「铁壁」教会雏鸦要长出一身厚厚的羽毛，用以抵挡风雨和浪沙。

……不知道在明天和青叶城西的比赛上会不会派上用场。

想着想着，他的思维不知不觉逐渐迟缓，直至断连。

——陷入睡眠。

向野卓的消耗没他人想象得那么大，但也没他自己想象得这么小。体能的消耗加速意识的疲惫，强撑着的少年到底还是抵挡不住潜意识的诱惑，拥抱着黑沉沉的世界睡去。

坐在前排的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不约而同放低音量。

“巷野同学表现得非常靠谱呢。”武田一铁轻声笑道。

“靠谱得我在这次比赛都没发挥作用。”乌养貌似不满地皱眉，但仔细看他神色里满是欣慰。

“这孩子，如果不选择走运动员的道路，那他一定适合当个教练，能带出国家队的那种。”

“不过啊，大人的事用不着一个小孩来操心。”乌养垫着后脑勺，眯起眼睛，“我们也要努力了，可不能被高中生比下去。”

“我托人找了青城的比赛录像，回去要好好制定对策。”

“我也会好好保障他们的后方的。”

清水洁子也点头。

三人不再多言，大巴慢悠悠穿梭于群山之间，夏季熏散的热浪被挡在车窗外，细碎阳光从车帘缝隙中钻进来，洒在少年们的脸上、身上。

空气中微尘自在地飘浮，岁月静好，一室安眠。

*

到校，大家睡眼惺忪地下车。

“排球部上电视了喔——”值班老师远远喊道。

“！”“！”“！”

日向、西谷和田中瞬间精神，一溜烟儿地跑到职工室，三眼放光地看着电视。

电视机正播着关于IH县内预选赛的报道，恰好切到白鸟泽VS扇南的画面。

［……25：6］

这个比分全然表现出白鸟泽的碾压式实力。

画面中白鸟泽气势汹汹，牛岛若利高大的身材显得越发威猛。随着连贯的传球与起跳，一记重炮轰然作响，向野卓想象了番自己接这球的情形，忍不住揉揉手腕。

［牛岛君的「重炮」果然很厉害啊……］

接着画面转到A区，及川彻帅气的脸蛋出现在电视中，他笑着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

“及川选手对这次比赛……”

屏幕外的日向、西谷和田中三脸呆滞地听着主持人对青叶城西的夸赞，整个过程都没有下一场青叶城西的对手——乌野高校的出现。

眼看就要播完，田中已经面目凶恶地攥住电视机一角，手劲儿大得快把机体都掰碎了。

“……好，接下来让我们转到乌野。”

“！”柳暗花明又一村，乌野全员本来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此时又纷纷支棱起来。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继续说道，“乌野可谓是此次预选赛的一匹黑马，打败了曾经的胜者伊达工。”

大家自豪地点头，满怀期待地看下去。

但电视还是没出现乌野比赛的画面，导播直直转到一个人的脸上。

——向野卓。

俊秀的面貌让整个画面瞬间一亮，镜头眷念般在少年身上停留几秒，慢慢推进放大，让这张脸占据大半屏幕。

电视里的向野卓透亮的深棕眼仁直直射向镜头，极具穿透力地抵达屏幕前的每一个人，仿佛他就站在眼前，认真而专注地注视着你。

如果背景不是正在比赛的排球场，观众或许就以为这是截取的某个偶像剧里的片段了。

乌野众默默看向正主。

正主耳垂已经烧红了。

向野卓在心里飞速盘算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电视机里，甚至猜测到林苓女士给电视台打招呼——凭林苓广泛的交友范围，说不定她在电视台真的有人。

B11打断猜测，音调惊喜：【名气值翻了一倍，涨到2108了！】

好吧，这不是坏事，他离目标更进一步。

旁白交代了原因：“来自中国的转学生——乌野新人巷野卓在此次预选赛登场，据悉，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正式排球比赛。”

原因之一get：「外国人」身份，参考某知名不具的月曜节目，节目组会特意挑外国人的采访来提高收视率。

画面切到乌野与伊达工的比赛，分别展示了「弧线发球」和「二次球」，配上场内观众的喝彩，展示效果极为吸睛。

视角和拍白鸟泽如出一辙，仰视显得向野卓腿长又气质凛冽，原本沉静内敛的人被生生磨出锋利感，如松挺拔，如刃淬光。

原因之二get：「精彩球技」，电视台没管这其中运气的成分，总之看起来很厉害就是了。

“请问入畑教练对于明天的比赛有什么看法呢？”

青叶城西的教练面色温和，“青城很期待明天的比赛，乌野的队员都表现出色，特别是13号……”说了会儿官方客套话，最后道：“青城必将胜利。”

原因之三get：「教练点名」，对手教练表示非常赞赏。

“……好了，让我们期待乌野的表现，接下来是天气预报……”

完、全、略、过！

——除了向野卓，乌野其他人从未出现过一张完整又清晰的正脸！！！

如果入镜的是月岛或影山，日向、西谷和田中三人组恐怕还要羡慕又不忿地嚷嚷：“啊啊啊为什么啊是那家伙——我呢我呢？！”这样的话。

但入镜的是巷野……

乌野众人忍着笑，撇头不去看退至墙角的向野卓，他在看到电视里的自己后就受惊般退后，意图隐藏自己拒绝视线，对这种万众瞩目的特殊待遇显然敬谢不敏。

——哒咩.jpg

“巷野恐怕只觉得难为情吧，毕竟和旭一个样啊。”菅原轻笑道。

东峰旭欸了一声，见大地赞同地点头，“都是外表和内心完全不符的家伙。”

“欸、我觉得、我还是、和外表一样、一样豪爽又坚强吧。”东峰旭弱弱反驳，得到的却是另外两人的无情嘲笑。

“哈哈哈哈哈——”

其实还有原因之四：向野卓相较及川彻这类池面更精致和更具氛围感的电影级别的外貌。

有一种迥异又鲜明的气质，像是冷冽的风雪，却轻柔地拂面吹来。

从完播率上考虑，这个甚至是主要原因——乌野恰好被安排在排球采访的最后部分，当然要找个帅哥吸引视线来防止观众流失。

向野卓没往这方向想，B11还处于惊喜状态忘记说，倒是有人想到了又说出来了。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颜值至上吗。”月岛萤平静道。

“？”向野卓疑惑转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不善社交，并非情商低下，于是连忙遵循种花家的优良传统客气回敬：

“不，电视台的安排可能就是阴差阳错，月岛你也很帅气的。”向野卓细细回忆月岛萤平时的话语——多少都有点自嘲的意思。

念及此，深怕月岛有什么负面情绪积攒于心，便挨个细数月岛的优点。“你外表冷俊，身形颀长，头脑聪明又自律节制，非常让人省心。”

向野卓真心道：“虽然有点毒舌但是一针见血，能够鲜明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这很厉害。”

“拦网目前靠你独挑大梁，如果说西谷是乌野的守护神——

——那么你就是乌野的理智、乌野的城墙。”

……

［和外表不符地直白地说出来了呢。］三年级组暗搓搓斜视。

“……啊。”

月岛萤陷入无言。

“噗。”一旁的山口忠听完全程，不禁噗嗤一声。

月岛萤抿着嘴看向他。

“抱歉，阿月。”

……山口忠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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