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秒的时间容不下太多思考，少顷乌养便做了抉择。

*

双方队员再度上场，观众席上再度哗然。

“什么……”

“……这个时候，乌野换人了？！”

“换的还是那个实力强大的二传手……”

“他们怎么想的？”

……

2号二传手接替了9号，正站在场上。

被替换下场的影山飞雄站在替补席，双手紧紧攥着裤角未发一言。

［影山的状态已经影响到其他攻手了。］

［想要靠进攻拿下一球，首先就要保证队伍内部的稳定，更好发挥乌野的进攻性。］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菅原上去更稳妥些。］

只是……影山……

乌养系心余光观察着影山，他知道影山在北川第一的那场比赛。

“「王者」”

这并非象征强大的名号，而是对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戏称，甚至可以说是讽刺，讽刺他的独/裁/专/制，讽刺他的传球无人击。

如今的人选替换，恰巧对应着那次比赛的下场坐冷板凳。

……只是现在的影山，还会像国中那样吗——满腹不甘，心生芥蒂？

-

［不会。］

向野卓平静地想。

他从影山第一次发球失误时就隐约料到了这个结果，毕竟二传手是一个队伍的司令塔，一个状态不佳的二传手会使比赛充满不妙的变数，因此倒没有太过意外。

他和影山练习的时间不如与菅原练习的时间长，但向野卓可以断定，现在的「影山飞雄」，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情所困恼了。

他会乖乖听从前辈们的指导，会自发和日向练习新型快攻，会试着融入乌野这个大团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排球笨蛋，对胜利的执着、对排球的执着远比自尊心更甚，时间会证明，昔日的“王者”终究不是虚名。

与其担忧影山旧态复发，倒不如好好思索该如何对付那个导致影山变得焦躁不安的“罪魁祸首”——「大王」

话说翔阳给人起绰号的能力真强啊。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大王也同样如此。

——在现阶段比影山更加优秀的二传手，能精准戳中对手的弱点，能凝聚队伍向心力，同时自身也具备过人的实力，力量强劲，技术一绝，适应力和观察力极强。

与实力相伴的，必然是持之以恒的坚持和力争上游的上进心，或许还有对排球终生不悔的热爱。

这样的及川彻是向野卓在排球这条道路上，隐隐约约想要成为的模样。

［向着目标奋进吧。］向野卓对自己说道。

最后关头到来，是青叶城西棋高一着，还是乌野绝境反击？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

［菅原学长上场后，我们的氛围显著轻松了。］向野卓一边低头方便菅原摸摸一边想。

菅原孝支接连“暴击”队友后，他就敏锐感觉到其他人的紧绷状态或多或少有所缓和，三年级前辈们还卸下重压般露出笑容。

影山说他能让氛围变轻松，向野卓只在战术方面给予肯定，在其他方面则深觉受之有愧——一个冷脸无论如何都不如一个爽朗笑容更具亲和力，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多笑笑？］向野卓又暗地把“笑容练习”加进日程。

回到比赛。菅原一上场，便以丰富的经验和熟练的配合助乌野连得3分，这让乌野众心中悄悄升起希望——似乎拿下第一局并非难事。

换人战术卓有成效，乌野的信心明显增长，所有人都更加积极地投入到进攻中去。

［……但还不够。］

乌养皱着眉思索，乌野的气势在节节攀升不假，但缺少了直接对抗的关键一球，也就难以形成直面青叶城西的底气。当然，如果保持这个势头赢下这局则另当别论，任何一球都无法比拟连得8分的爽感，到那时别说担心了，他还得害怕这群小子会不会得意忘形，心态飘到天上去。

但是，青叶城西会让他们如愿吗？

“这一球，扳回去！”及川彻拿出队长的气势，面色严肃。

“是——！！！”

-

“旭，发个好球！”

球顺利越过球网，又折返回来！

“机会球——”

［机会球。］

向野卓注视着那颗空中的小球，它如流星般划行在深棕的“天幕”中。

这片天幕，有希冀，亦有野望。

他忽地奔跑、飞身跃起！前额碎发尽数向后扬，与此同时，乌野其他人也同样向前，一同进攻！

［多人同时进攻？！］

青叶城西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强化前排拦网。

及川彻作为此时的拦网球员，思维绷紧，一刻不停地分析着群鸦中真正的攻手。突然，他看见双眼睛。

一双泛着光的眼睛。

一双看着球的眼睛。

一双闪耀着光芒的眼睛。

及川彻几乎一瞬间就锁定会啄人的那只乌鸦，果不其然前排佯装进攻落地后，现出13号腾飞的身影！

向野卓保持着向上跃起的姿势，一双手突地出现在视野中。它占据大半视野，毋庸置疑地遮挡住球网对面的景色。

而此时，身体在降落，拦网在升高！

他要怎么做？

但……

“砰——”

球砰然落地。

但攻手是东峰旭。

……

［完全、被骗过了。］

及川彻目光沉沉地看着13号——这是一只狡猾的乌鸦，会啄人，也会骗人。

*

在群攻后的下一球，青叶城西了断乌野的连续得分，第一局结束。

胜者为青城，但乌野已经达到目的——打出漂亮的一球。「群攻」的成功无疑使乌野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提振士气，即便输掉一局也不减斗志。

场间休息后，第二局很快开始。

*

青城延续上一局阵容，乌野则略微改变——把具备拦网优势的月岛萤和东峰旭放在前排，增强整体防御力。

“花卷，发个好球——”

“月岛！”

“触球一次。”

“继续！！”

……

发球权交替，很快轮到及川彻发球，极其迅猛的一球，但泽村大地接起了！

［传给谁？］

排球旋飞，菅原在瞬息间思忖。

那必然是，能不断打破僵局、擅长迷惑对手的主攻手——

——巷野！

向野卓向上跃起，飞羽纷纷。他在空中顺畅地偏转方向，一个大斜线球擦着对方球员的发尾呼啸而过！

〈（乌野）5：3（青叶城西）〉

*

被擦着发尾而过的岩泉一抬手捻捻发丝。

“呀~岩酱一直皱着眉可是会加速衰老的哦~”某个欠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岩泉一不带回头地往后肘击，果不其然听到一声痛呼。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面色严肃地问道。

及川支起身，闭着眼睛无奈摊手，“乌野的进攻性太强了，我们很难阻挡。”

“但是……”他话音一转，眼睛睁开，“小飞雄下场后，他们的进攻都中规中矩啊，无论是‘爽朗君’还是那个13号。”

及川对着岩泉一脸“你确定13号中规中矩”的表情解释：“唔、怎么说呢，压线球和那个‘天花板’的确会给人错觉——认为发球者是剑走偏锋型选手，但就像字如其人一样，球也当如其人。

13号不是偏激的性格，他的球技源于对自己成百上千次成功的自信，他打出这些球也就并非幸运，而是确真价实的实力的体现。啊，怎么变成在夸他一样，感觉在灭自己威风……

……也就是说，在由爽朗君作为二传的场合，13号为保证不会失误，会自行降低他使用压线球等技巧的次数。”

［瞻前顾后的乌鸦，可不是一位优秀的猎手。］

“和小飞雄一样，超——「可爱」的。”

［超——好解决的。］

“瞄准弱点，一击必杀。”

*

拦网加强了，扣杀也朝着他袭来。

向野卓深深意识到。

青城的拦网一直比较稳定，虽不及伊达工平均海拔的高大，但相较伊达工而言更懂得运用技巧，也更成体系，现在在原基础上继续强化——变得更加难缠。

他们看准了乌野拦网的薄弱，当向野卓参与拦网时，针对他拦杀得分。

队友们都在进攻，只有他被囿于围困中，眼前是高大的拦网，前排的青城队员占据大片视野，遮天盖日般地将他完全包裹。

乌鸦的尾羽渐渐陷入沼泽。

在与伊达工的比赛中，因为日影快攻一直牢牢牵制青根和二口，向野卓并未深刻感受到来自拦网的压迫力。如今直面高墙，他动作稍显生涩。

［但是……不足为惧。］

针对他一人对于整个乌野来说是好事，不如借此机会看看他的拦网水平是否进步。

在实战中检验成果吧——！

（［起跳——移步、反应……偏转……］）

这些动作可是一直在脑海中不断模拟啊——在回校的车上、在与月岛练习的过程中、在夜深人静一盏明灯下，在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背后，汗水挥洒。

向野卓定睛一凝，紧接着跳起，对面的排球直直打在手掌心反弹回去。

——「应变拦网」！！

*

“璞玉初成啊。”入畑教练揣着手悠悠感叹。

明明昨天还刻意回避拦网，扬长避短来发挥后排进攻力，不过一天，就能够根据对手节奏的起伏来判断使用何种拦网方式吗？

不、不止一天。恐怕他从一开始就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拦网水平，海绵般汲取知识，又辅之以大量的练习，在一次一次失败中逼迫自己快速成长。

这股狠劲，入畑只在及川身上看到过。

但及川早已迈过心里的那道坎，而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可不是豁朗的性格啊。

*

“球来——”

“救球救球！”

“巷野——！”

排球从菅原手中稳稳当当传来，这一球从路线上考虑应该不带修饰地打出普通一击。

向野卓心中想到，他在空中寻找击点——

——没有。

——完全没有。

青叶城西的防守无懈可击，边界内的空地全是他们防守范围。那就——往边界去！

往……边界……去……

……排球擦着边界线飞出去！

——出界！

［「失误」了。］

深棕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乌野13号神色怔松。

-

（“我们尽量限制13号的击球范围，还是和上局一样分散，不过……”

及川彻笑笑，“留出两侧斜边。”

“13号上一次打的是大斜线球，因此大胆推断，他会根据爽朗君的传球来调整击球路线，而这个调整偏向保守。

说起来有点羡慕呢——乌野的攻手们总是在迁就二传手，但是，事实上可是要反过来。当「激进」的击球和「保守」的路线相冲突，其成功概率会大打折扣。

难得的失误率，值得一试。”）

（［而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可不是豁朗的性格啊。］）

-

“Don't mind、Don't mind！”

大地跑过来，拍着向野卓的肩膀安抚道。

向野卓“嗯”了一声点点头，状若寻常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备战。

［……不愧是巷野，和往常一样冷静，应该用不着担心吧。］泽村大地放宽心走开。

［不一定哦。］

球网另一边，及川彻将他们的互动收尽眼底，垂目漫不经心地想。

引以为傲的压线球骤然失误，即便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因对手和传球所影响的小概率事件，恐怕还是会把责任全怪及自己吧。

一遍遍责问自己——怎会失误、怎能失误？

高傲到不允许失误，这是天才们的通病。长期妥协配合他人的习惯又无法立刻做出改变。

严苛待己的13号，短时间内不会再击出有极大失误风险的球了——属于青叶城西的机会到来。

-

“及川彻发球得分！！！！”

“再次发球得分！！”

〈（乌野）17：19（青叶城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章的大学牲们：

小组项目做完了吗？

网课有看吗？

视频刷了吗？

论文写了吗？

复习了吗？

考试了吗？

如果没有，请速速打开学习通/学堂云/雨课堂/对分易……and其他

好好看一下各个作业和试题的截止时间

别问作者为什么提这一嘴（痛苦面具）

……好像有的地方已经放假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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