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没有走？”小南瓜就站在人影的旁边。

“我害怕。”杜卓这时才惊觉杜夫人还牵着他的手。

“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杜卓对小南瓜说完就转向杜夫人，“没事。”

他尝试松开杜夫人的手，但却挣脱不了。

“我害怕，不要松开我的手，好吗？”杜夫人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杜卓。

杜卓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他们是玩家吧。”人影开口，比之前更近，听得更加清楚，是温柔舒缓的男声。

“是。”小南瓜看着杜卓他们：“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因为他吧。”杜卓说。

“什么因为他？”小南瓜问。

“这里会有bug的原因。”杜卓说，“你知道他在这里，甚至还有可能是你带他过来的。”

小南瓜听到他们要来这里，甚至放弃邀请小女友假期游玩的机会跟过来，而且趁他们不能进来前自己进入储藏室。

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不想让他们发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小南瓜面无表情地看着杜卓。

“你不怕等会儿你也不见了吗？”杜夫人问小南瓜。

“我也如此说，这些bug我无法控制，但他还是执意要来。”人影也赞同。

也就是说，这些bug都是被动产生，与人影自己的想法无关。

“那又如何？你总会找到方法。”小南瓜对人影说。

他们认识了很久——杜卓得到的线索。

“我自己如今都被困在此处。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哪里都一样。”人影的声音有些颓废。

人影很可能不是自己主动到这里，他现在也离不开。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小南瓜有些自责。

果然是小南瓜！

“他是谁？”杜夫人问小南瓜。

“只是一个无名的数据。”人影回答了杜夫人的问题，随后对小南瓜说：“以我的样子，在外面可能影响会更甚。”

“你觉得你是一个数据？”杜卓问。

杜卓见过的NPC，基本都有自己的烦恼、兴趣爱好，和真正的人一样，不仅仅是简单的模拟。

这些NPC中也不乏像格赛雅一样，将自己和他们玩家区分得清清楚楚的人。

但没有一个NPC这样说自己是一串数据。

“难道不是吗？”人影的声音有些冷淡，“原本以为我的人生只是被别人监视着，甚至操控着。好不容易逃出，却发现我只不过是一串数据，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小南瓜也不说话了，他这一段时间已经听了很多次这些话了。

“虽然我只见过几位从现实世界的来人，但我不解，凭什么我们是为了你们才存在的。”人影继续说，声音越来越激动，“凭什么你们才是真实的，而我们只是数据，我们到底何处与你们不同？”

“你们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与我们的形式不一样而已。就像是另一种生物……或者说，生命。”这是杜卓的认识。

“既然你这样认为，为什么你们还要随意杀害我们，把我们当作工具呢？”人影反问。

杜卓沉默了，他自己现在也矛盾了。

“你的内心深处并未完全承认我们是新的生命。这也不怪你，其实，我们自己都不认为我们是。”人影自嘲，“我们这么多人中，没有几人认为自己不是数据，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我想要成为一个人，一个存在过的真实，而不是死亡之后变成另一串数据，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我错了吗？不，不是我错了，是你们错了……”

杜卓无法做出回应。

他一方面认为这些NPC已经是一种新生命，另一方面又无法否认他们的本质是一串由杜志明创造的代码。

人影继续说着，他身影也开始忽隐忽现。

同时，杜卓还听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但他看不到。

“别激动！你先冷静一下，不然周围空间的坍塌会增多。”小南瓜的拐杖貌似对这个人影不起作用，尽管拐杖拿在他手上，他也没有用。而他的话并没有让人影停下来。

杜卓知道的不受小南瓜控制的人，目前只有他自己和警长。

但面前这个人影肯定不是小南瓜的爸爸。

一开始小南瓜的确不想对人影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后来，则是因为bug，用了也没有效果。

“可笑，可笑啊！”人影感叹道，“我不过是不承认我是一串数据，就引起了空间坍塌。可笑至极.....极.....极......”

声音卡在了那个“极”字上。

“世界”里的所有NPC在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串数据之前都与现实中的人一样。

就算某天意识到自己是代码，也会很快地接受。

虽然平常不会说，甚至不会提起，但每个正常的NPC内心都承认了自己只是一串数据。

这很大可能也是杜志明编写程序时就设定好了，意识到就自然的接受。

而像人影这样，意识到，但是不承认，就是与程序违背，所以才出现了bug。

不过，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杜卓已经可以猜出这个人影是谁了。

“他知道他离开之后的事情吗？”杜卓问小南瓜。

小南瓜有些吃惊：“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啊？”杜夫人也小声地问。

“小南瓜小时候的偶像，”杜卓继续问小南瓜，“你没有告诉他家人的事情？”

“没有，他的家人发生了什么吗？”小南瓜皱皱眉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这些事情了。

看来是被瞒了下来，外界并不知道那些事。

“没什么，之前正好遇到了他的家人。”杜卓不打算说，若是人影听到了，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会更加糟糕，“你在哪里遇到的他？又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

小南瓜看着忽闪忽现的人影，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于是犹豫了一下，想起了独酌是为数不多不受他能力控制的人，也许，说不定能够帮上忙。于是他开了口：“我在警局看到一个你们中的人带着他，打算交给我爸，被我拦下来带到了这里。他醒过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南瓜其实想说一句你们玩家都是这样的人，但是碍于现在杜卓他们也许能够帮忙，就没有说出口。

“那个人，是不是一个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大叔？”杜卓问。

小南瓜点点头。

看来就是小七姑娘。

杜卓不得不感叹一下，真是好运气。

他现在应该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一部分。

只剩下把bug修复了。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为什么看不到周围？”这里还是储藏室，但是地上没有一具尸体，而且有灯光，这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杜夫人点点头，又向杜卓凑近了一些，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都在这里。有时他会突然消失，有时我也出不去。”小南瓜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希望家里那两位今天还是加班，这也是小南瓜第一次希望那位不要在今天把小小送回来。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杜夫人这一次声音大了一点。

小南瓜看了一眼她，什么都没有说。

杜卓解释到：“你知道影视城吗？”

“一片只拍节目的大陆。”杜夫人点点头。

“我只是猜测，”杜卓看了一眼小南瓜，“人影的名字叫做柳月笙，是从那里出来的。”

“有人可以从那里出来？”杜夫人没有听说过。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杜卓说，“他想要自由，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串代码，比之前的生活还不如，所以就出了一些问题，连带着这一片空间也出现了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游戏的应该很多地方都有bug。”杜夫人说，“但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bug。”

是的，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会不承认自己是数据。

柳月笙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的，说不定有人年纪更大才知道，虽然有程序设定，但像柳月笙这样不愿意接受的，应该也不少。尤其是在玩家进入他们的世界之后，一对比，可能就更多。

“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有人会处理这些事情。”小南瓜插嘴。

“按照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从你把他带过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吧。”但这里的情况却并没有变好。

小南瓜还没有回答，周围就暗了起来，杜夫人突然倒到了地上。

滑下去的无力的手，表明了杜夫人已经死亡。

月下把剑从杜夫人心脏处抽了出来。

看吧，这样的月下怎么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神情呢？

“怎么了？”但杜卓还是无条件信任月下。

“外面的空间漏洞已经全部填上，死亡的人身上都没有教学计划书。”月下一边说，一边补了一剑，然后开始在杜夫人身上找教学计划书。

死人身上没有，那么只能在活着的人身上。

月下伸出他的手掌，里面正躺着一本指甲盖大小的书，神奇的是，杜卓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教学计划书”几个字。

鮟鱇是间谍。不可能他的队友不是间谍，所以间谍是xiaxia、左左和鮟鱇。

杜夫人他们这一组，可能也是间谍，如果这个副本的难度很大的话。

也可能是杜夫人后来从别人那里拿到的教学计划书。

这样一想，月下直接击毙杜夫人他就能够理解了。

想明白的杜卓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不是路易斯，不是格赛雅，也不是玩家，而是一个他之前见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杜卓：你怎么一出现就把杜夫人杀了？

月下：她一直牵着你的手，离你那么近，一定对你图谋不轨，想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解决你，所以我就先下手了。

王豪：你就是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