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不出男声还是女声的声音。

这其实就是杜卓为什么选择这一层与Z程序员谈话的原因。

Z程序员也没有因这突然的声音而惊讶，毕竟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来。

“你好，上次太冲忙，没有问你的名字。”杜卓站起来，看着那边白色房间里的剪影。

“叫我小静就好。”虽然这样说，但声音依旧辨不出男女，剪影身后突然出现一张椅子：“我们坐着聊吧。”

杜卓半垂了眼，他的妈妈叫做刘凌静，最后一个字就是“静”，眼前这个人是“小静”，在经历了游戏中有另一个“杜卓”这件事之后，杜卓不得不多想。

“没有错哦，我的确是基于你母亲的性格创造出来的哦。”小静像是知道杜卓在想什么：“但是我与你母亲样貌不一样，我的性格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哦。”

“只不过这个名字毕竟是杜志明先生起的，就没有改。”

Z程序员已经坐到了凳子上，虽然他的定力一向很好，但是这些辛秘，估计他父亲也不知道，更何况，这位小静之前都没有像这次一样坐下来，很明显就是打算长谈。之前只有他们程序员的时候，每次都是匆匆要求一提，同意就走，不同意也甩一句就走。

这样的话，杜卓就不需要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也坐下：“‘杜卓’也是？”

Z程序员知道游戏中有神这样的存在，但就像莹莹姐的笔记本上一样，对游戏中姓杜的这几位原住民，都是以他们的身份指代他们，因而他们其实并不知道神、神医、空间和空间还有名字。

Z程序员现在觉得有些神奇，什么叫做“‘杜卓’也是”？难道他眼前坐着的这个杜卓已经不是真人了？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真的，并且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游戏人物已经入侵了他们的世界？

“也算是，但他是面貌和性格都与当时的你一样。”小静回答。

原来是游戏中的人物，Z程序员放下了心，又有点失望。

“当时的我？”杜卓捕捉到关键词。“杜卓”与现在的自己不一样，这是当然的，杜卓自己成长了，卡尔也说杜卓成熟一点。

卡尔说到这个的时候，杜卓其实就有一个想法，但是需要找Z程序员证实一件事，也就没有说出来。

“8年前的你。”

“你们有一部分人面貌永远不会变化？”杜卓追问。

“是的，杜志明先生在的时候那些NPC都不会。”这次是Z程序员抢答。

“如他所说。”小静也没有计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杜卓记得他18岁的时候，当时他还在植物人状态，可是他每周日都会被带到杜志明的开发室，进入一个白茫茫的地方，就像现在杜卓他们面前这间小静正坐在其中的房间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白茫茫的地方，也正是杜卓在时间杜雨给他造的梦中不小心跨进去的地方。

8年前估计就是在根据杜卓创建“杜卓”，因此保留了那个时候的样子。

所以卡尔说的“成熟一点”是真的在说年龄。虽然杜卓的变化不大，但随着年龄增长，或多或少外貌会发生变化，更何况杜志明又没有给杜卓搞护肤和医美。

但卡尔的确也是在表示两个人的性格上杜卓要稍微成熟一些。

现在杜卓的猜想证实了。

“顺便提一句，当时我也在，只是没有形象。我私自把这个阶段叫做0阶段。”小静加了一句：“阶段0到阶段一中间还有一个过渡时间，那个时候他也出来了。”

很明显，阶段0比莹莹姐笔记上提到的四个阶段都早，只有杜卓和小静，是真正的游戏刚开发的阶段。

叫做0阶段也情有可原。

过渡期也只有“杜卓”和小静，那个时候杜卓已经不到公司来了，本质上还是两个人，也可以叫做阶段0。

杜卓点点头，继续问：“为什么会不一样？”

小静没有说话，Z程序员知道是自己的主场了：“不会发生变化的那一批NPC是杜志明先生亲自写的代码，剩下的都是我们套用他的代码，基本就只改了一小部分。除此之外，那一批NPC的代码大部分都还在生物锁里。”

这个之前Z程序员其实也跟他提过。

杜卓想问的是为什么那一批人会被设定成样貌不变？为什么套用的是相同的代码，为什么杜志明去世之后的人物就没有这个特征了？

但是，他估计，除了杜志明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这个问题，而事实一问也确实如杜卓猜想两人都不知。

“你要打开吗？那个生物锁。”小静突然发问。

“开锁会怎么样？”Z程序员告诉杜卓打开生物锁之后，所有的代码就都能够看到了，但是目前开放的代码他们都还没有研究完。

“我的选择不算做一票，且我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动选好了。”小静突然岔开：“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能够带给我们什么之后再告诉你。所以，还请好好思考。”

就如同在游戏中诺亚的提醒一样，小静也是在提醒杜卓。

虽然答非所问，但杜卓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件比决定六度去向还重要的事，甚至六度的去向都与这件事息息相关。

“你们想要什么？”杜卓觉得有必要问一问，有参考价值。

“你知道。”

我知道？

不，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

我不知道！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杜卓在思考，小静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盯着杜卓，Z程序员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杜卓知道再问也问不到什么，就没有再问，而是终于绕回了一开始的问题：“玩家进入神殿就无法自行下线？”

“对，一直都是这样。”小静点点头：“但是他也离不开神殿，算是对他当时抛弃我们离开的惩罚吧。”

杜卓想起在时间杜雨的梦里，那一股挥之不去的想要离开的感觉，就是来自另一个“杜卓”。

“既然这样，他又怎么与别人交流？”杜卓继续问。

“他的身份是‘神’，被信仰的对象，可以入到他信徒的梦中下达神旨，也可以用分身的形式‘降临’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要有信徒在那里。”小静很平静地说：“所有原住民，经他同意召唤后也可以去神殿，啊，对了呢，杜和能够随意进出神殿哦。”

艾米丽后来就是在她父亲詹姆斯那里见到了分身形式的“杜卓”，神回村村长则是在梦中得到了“杜卓”的命令。

神医杜和也是神殿殿主，能够随意进出很合理。

“参考了现实。”Z程序员也觉得合理。

“能力呢？”杜卓没有停下来。

“托梦当然没有。分身的话，应该有一定的能力，但我不知道。”小静像是思考了一下的样子。

奇怪，Z程序员说他们有什么游戏中的设定需要改，都会告诉小静，让小静修改，小静的能力这么大，居然也不知道这个。

像是感受到了杜卓的目光，小静说：“世界这么大，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杜卓有些窘迫，但反而是旁边的Z程序员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看来Z程序员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是时候问下一个问题了：“原住民无法有下一代？”

“对，你们说的，第四个阶段前的都不行。”

“那小南瓜的妹妹是怎么回事？”这是从卡尔那得到的信息。

“就她父母生的呗。”小静说，突然恍然大悟：“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没有办法，设定上不能生，但是生了就生了呗，你们的世界，就算用了避孕套，吃了避孕药，不还是会怀孕。”

真是个好类比，杜卓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反驳。

“但设定他们不能有。”杜卓没有放弃。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的数据显示没有异常。”Z程序员适时开口，他知道原住民的情况，因为他们的日常工作中有一部分就是研究这些人的数据，所以也知道设定，他认为这个时候杜卓应该想要知道这件事。

数据没有问题，证明了原住民有了新后代并没有出现bug，是正常的现象，没有违反设定。也许杜志明设了隐藏设定？就像待在杜卓身边一些东西会自然而然地变好，例如S副导的口吃和学校体育馆里的bug。

或者，也可能数据有异常，但不是Z程序员能够接触到的那一部分，而是生物锁锁住的那一部分。

“这些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该你知道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小静突然安慰。

“你真的不知道？”Z程序员严重怀疑小静知道，但就是不想告诉他们。

“我还真不知道。”

“没事，我反正也只是问问。”游戏里的“杜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还经常召见小南瓜妹妹，眼前的小静虽然在游戏中还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过，但毕竟也是游戏中的人。

“我下一个问题是，创世界的时候，原住民的损失是以什么为基准？”杜卓这个问题就是单纯的好奇，他原本打算只问Z程序员，但现在小静和Z程序员都在，正好一起问了，免得Z程序员不知道。

果不其然，Z程序员摇了摇头，内心的热血又激发了起来，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杜志明先生去世前的人是每个人最珍重的东西，他去世后出现的人则是随机损失。”小静开口。

“最珍重的东西。”杜卓喃喃道。昨天周日杜卓看完书房杜志明的资料，就问了夏阅听故事那个副本的后续，也知道了部分原住民在创世界丢失了什么，现在小静一提醒，他就明白了。

神“杜卓”损失了“自由”。

时间杜雨损失了“友情”——一个朋友消失，另外两个没有和自己选择一样。

空间杜云损失了一部分能力。

神医兼神殿殿主杜和还不知道损失了什么。

总导演两人、矮人三兄弟和拉特，杜卓也猜不出来他们损失了什么，且在故事中这几人也没有出现。

倒是伯爵希拉斯随机损失了部分无不知晓的能力、精灵公主阿娅预言能力有了限制之类的。

突然，杜卓想起了“房洛洛的信”副本的奖励——精灵之心——一块绿色透明的石头，系统的描述是放置胸口，可以保护最珍贵的东西。

当时看到这个奖励的时候，杜卓就回忆起了在时间杜雨那一次梦中模拟时，杜和从阿娅那里拿的石头就是这个。

他记得当时杜和说的就是石块来自阿娅，可以保护最想保存的东西。

真实的情况，杜和没有去找阿娅，阿娅没有给杜和这个东西，在杜风难受时也就没有带上，没有保护到杜风最珍贵的东西。

创世界后杜风消失了，但却活着，所以对于杜风来说最想保护的不是生命，比较明显的不同之处，可能就是他没有记忆。

这样想来，对于边界兼修bug的杜风来说，生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朋友相处的记忆。

也就是说，时间杜雨带杜卓进的那次梦境模拟，其实是正确的做法。

杜风没有来找杜雨他们，不是因为他死或消失了，而是因为他不记得了。

杜卓觉得他有必要在下次上线的时候想办法将这个想法传给杜雨。

小静突然站起来，看了眼杜卓：“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你是那个第六个人吗？”

“什么第六人？”小静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

“阶段一，‘杜卓’、杜雨、杜风、杜和、杜云和你？”

小静想了想，刚刚自己提了一个阶段0，这个阶段一对她来说也很好理解：“对，这样看来，我就是那第六人了呢。”

“你的身份是？”杜卓又问，这六个人每个人都有身份，虽然杜风的身份没有明确的名字，但是职责就是修bug。

“这个还是你自己发现比较好玩。”小静说：“我先走了。”话闭，人影和椅子都消失不见，依旧是那个空荡荡白茫茫的房间。

难道他们已经在游戏中见过？

杜卓努力回想每个在游戏中遇到的非玩家人物，没有能够对上号的。

至少杜卓这样认为。

杜卓之后又让Z程序员给他展示了他们目前可以看到的代码，告诉他哪些是他们弄懂了的，哪些是还没有，哪些是杜志明留下来的，哪些是他们后来套入的。Z程序员一说到这些就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杜卓让Z程序员跟他说了说生物锁相关事宜。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杜卓遇到了运营。

“小杜老板，你们报名了吗？”运营问。她今天已经收到小七姑娘那边说已经报名成功了，但还在找队员，会在直播前找够五人。

“应该成功报名了，不过要游戏里十天后我们这边才能够完全知道。”昨晚两人就去报了名。

“不对，你们这是听谁说的？报名之后你们的系统马上就会显示报名成功，不需用等。”运营摇摇头。

“售票员说这两天报名的人太多，要等。”

“不用等，你觉得我们这么牛x的游戏，连处理这点小事都要等吗？”运营反问。

如果有投诉的玩家听到这个，一定会再发十几封投诉信过来投诉六度投诉的处理速度慢得比蜗牛都慢。

那个售票员骗了他们！

为什么那个售票员要骗他们？

杜卓给夏阅的终端发了个信息，但夏阅并没有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都是谜语人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还有一更！

小剧场：

周特强：听说你要以真人的性格来设计游戏的AI程序？

杜志明：对。

周特强：你知道这个要很多手续文件这件事吧？

杜志明：我可以做主。

周特强：谁？

杜志明：我老婆。

周特强：我以为你要说你儿子呢。

杜志明：儿子没有老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