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红衣艳得似是冬日里的火，她笑得灿烂，手上串着几串精致的小铃，一摇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脸色惨白得有些过了头，似是□□抹得多了，看着颇有些怪异。
荀肃默然不语，拿着泯星的手缓缓往前移了移。
“这位公子，劝你还是放松点的好。”女子轻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随着她的动作，地板上逐渐出现一个个血脚印，没过多久，又自动变淡消失，“我若是想和你打，刚才便不会停手。”
“血娃娃。”清韵皱眉望着面前的女子，声音像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一字一顿。
“哎呀，竟然认得我！”血娃娃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不言语的尹千煦，又笑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尹仙师，在下也不想与你作对，只是魔尊之命难违，实在是抱歉了。”
她嘴上道着抱歉，神色却丝毫不见悔意，反倒透出丝丝兴奋，倒像是她求着魔尊来办事的。
见尹千煦不答话，她也不生气，接着自顾自道：“仙师觉得这些人面蛛娘如何呀？我最新研制的成果，是不是很好玩？”
闻言，尹千煦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刀，直往人心口刺去。
“怀龙山的人面蛛娘，是你投放的？”虽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什么投放，说那么难听干嘛！”血娃娃似是极其不满意“投放”这个字眼，嘟囔着道，“那些不过是实验失败的试验品，不值一提。”
“什么实验？！”清韵闻言激动了起来，她可忘不掉当初她灵力衰微，被蛛丝裹住时的窒息感，“你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血娃娃眯眼笑了起来，“当初我想研制些能听我驱使，且兼具飞行能力的人面蛛娘，便从妖界抓了几只来，放在怀龙山实验。”
“不过嘛，我一个不小心看护不力，让两只人面蛛娘逃了那时我忙着将翅膀与人面蛛娘做结合，没空去追，便没管，只是很可惜，第一次实验还是失败了。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做出来的试验品面目畸形丑陋，且无法听我驱策，长得不好看，我就不要了，都丢在了怀龙山。”
“所以是你让怀龙村灭村的？！”荀肃将话缓缓吐露，似是极度不可置信。
“那只是个意外嘛。”血娃娃嘟囔着，又拍了拍腕上的铃铛，霎时间，还昏昏欲睡的人面蛛娘便爬着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喽。”
“你如此草芥人命，不怕遭报应吗！”荀肃气得嗓音都发了抖，村长和蔼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脑海。
身为魔族便可如此视人命如蝼蚁吗？有灵力便可轻易杀死手无寸铁之人吗？
彼时荀肃还是个没怎么经历过世事的弟子，他被尹千煦保护着，这算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险恶。
但这话却不知触到了血娃娃什么痛点，她笑容僵住了，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真的能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若是这尘世真的恶人有恶报，良善之人可得安稳，那让她下到十八层地狱，她也认了。
“放我们离开。”漠鸢闪了闪，尹千煦眸中划过一丝杀意。
“我若是……说不呢？”血娃娃迅速收拾好情绪，又眯起眼睛。她望着尹千煦，殷红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离垢神君。
仅仅四个字，便让尹千煦汗毛倒竖。
她认出他了！
“走！”清冷的声音染上慌张，尹千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朝着另外两人喊，但来不及了。
身后传来血娃娃鬼魅般的声音。
“谁也逃不掉哦……”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清脆却带着魔气，轻易摧毁人的神智，将人带往无尽深渊。
没走两步，荀肃便觉头晕阵阵，他竭力地想睁开双眼，但腿却是先软了下来。
“来我的幻境玩吧……”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哦……”
“嘻嘻嘻……”
……
尹千煦是最先醒来的。
他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花海，又望了一眼旁边还昏迷不醒的荀肃，沉重地叹出一口气。
“荀肃，醒醒。”尹千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轻轻推了推一旁睡着的小徒弟。
荀肃本来就睡得不怎么沉，尹千煦没怎么花费力气，他便醒了。
“师尊……”荀肃眨了眨眼，还是有些头晕，但当他望见身下一望无际的花海时，脑子一下便清醒了大半，“这是哪儿？”
“幻境。”
尹千煦回答得言简意赅。
“嗯？”荀肃眨着眼睛，有些不明白，“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一定，只是相对而言。”尹千煦摇了摇头，“若是无法找到出去的办法，就会被困在里面一辈子。”
到那时，幻境就变成真的了。
荀肃望着尹千煦的侧脸，没有说话。
这里看着还不错，若是真的无法出去，和身旁这人待一辈子也好。
尹千煦颇有些头痛，以往他对这些幻境什么的完全免疫，因此从未进到过里面，也完全不知破解幻境的方法。
这次若不是怕荀肃一个人在里面出不来，他也不会故意中计，被困在这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师尊，前面好像有座房子。”荀肃眯着眼睛望向远方，又转头对着尹千煦轻声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嗯。”尹千煦轻声应答，这花香有些过于浓了，熏得他不适，“走吧。”
……
幻境外，偌大的客栈大堂，只留下清韵与血娃娃两人，谁也不出声，气氛冷到了极致。
“你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尹千煦不在，清韵也懒得再装，她沉着脸，声音也像是在寒潭里浸过，冷得发麻。
“别这么凶嘛，我请他们去我的幻境玩了，你放心，幻境困不住他们多久的，过一会估计他们就出来了。”
“为什么不把我也送进去。”
“因为我想和你聊聊。”血娃娃嬉笑道，“为了不让他们听见我们的谈话，我还特意把他们隔开了，你看，我是不是很贴心？”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放他们出来。”
清韵这始终冷漠无所谓的态度似是让血娃娃很不满意，她嘴角缓缓下垂，阴恻恻地道：“你这么关心他们，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的妖界？”
这话可谓是捏准了清韵软肋，她脸色明显变了，尽管这变化极其细微，但还是让血娃娃愉悦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清韵冷着嗓子，可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怎么可能……
她的来历连尹千煦也不知道，血娃娃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会……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血娃娃笑得极为讽刺，她阴阳怪气地对着清韵道：“妖界，可是出大事了呢。”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