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许是想得太过入神，见到荀肃的刹那，有句话没过脑便从口中脱出。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尹千煦身子一僵，脸色瞬间变了。
而刚进门的荀肃也脚步微顿，似是没料到一向清冷出尘的师尊竟会说出这话。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加快了步伐。
眼前一抹黑金闪过，几乎是刹那间，尹千煦便落入一个强势的怀抱，男人阳刚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困住了他的身躯。荀肃将头搁在了他肩上，双手用力得有些过了，他被抱得微微发疼。
“对不起。”
蓦地，耳畔传来一阵灼热。荀肃沉下嗓音说话很好听，但尹千煦却被这短短三个字激得浑身发寒。
他在这个时候道歉？是要印证自己的所思所想吗？
心口被灌入一阵冷风，刺得他好疼。他咽下苦涩，犹如咽下一千根银针，喉间被划得鲜血淋漓，外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尹千煦苦笑，眼眶微微发热。
罢了，罢了。
“师尊，是我的错，竟让你有此顾虑。”
尹千煦一怔，垂于两侧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抓住自己的衣摆。他轻声地、艰涩地，甚至是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荀肃偏头吻了吻他侧颈，将他放开，而后与他对视，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深情。
“尹千煦。”
这似乎是他为数不多的叫他全名。
荀肃认真地盯着他偏棕的眼瞳，声音虽轻但很坚定：“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今后的路你不必独自一人，委屈难过也不必一人担，只要有我在，从今往后，我皆与你同行。”
“死生不弃。”
尹千煦僵在原地，缓了好半晌才开口，声音都带了点颤抖：“可你是天帝……”
历来的天帝皆是妻妾成群，即便是子嗣最稀薄的上任天帝荀赤，后宫也有不下五个天妃。
但荀肃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他不会纳天妃。
“不值得的……”尹千煦睫羽翻飞，藏起眼中闪过的一丝晶莹，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值得。”荀肃笑着，深邃的眼瞳如同映照着满天繁星。他牵起尹千煦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师尊，别胡思乱想了，我发誓，只爱你。”
屋外夜幕降临，寒风瑟瑟，屋内温度却骤然升高。荀肃顿在原地，唇间传来的触感让他一时不敢乱动。
尹千煦的吻技很青涩，他轻搂住荀肃脖颈，心跳很快，双手甚至是颤抖的，但依然义无反顾地献上一吻。
当然，他也不会去想他这么做产生的后果。
几乎是刹那间，荀肃深色的眸子便凝上了一丝欲，他反搂住尹千煦的腰身，狠狠将他抵在墙角。
窗子被风拉上，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屋子里静得出奇，男人的声音是哑的，缠绕在尹千煦耳畔。
“师尊，我忍耐力不好。”
这是实话，自他继任以来，看不顺眼的人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从不会让自己忍着。
而此番场景，就好比将一盘珍馐佳肴放在了一头饿惨的野狼跟前，荀肃放于尹千煦腰上的手缓缓缩紧，双眸都快泛上猩红。
“等等……”尹千煦慌了，他胡乱地摁住荀肃作乱的手，一想到一会儿可能要发生的事，心上顿时升起一股恐惧，“我……”
荀肃微顿，头脑中的火热降下来些许，他穆地松开箍着腰的手，眼神恢复了点清明。
太急了，太急了……
“别怕，别怕。”他轻轻拍着尹千煦的背，柔声道，“没事的，今晚不动你。”
尹千煦松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荀肃，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
这点放在离垢神君身上更是格外明显。
他从小到大独立惯了，神魔大战后便一直飘荡在四界，从未遇到过掌控不住的东西。现在虽有了依靠，却也得给他一定的时间去接受。
“对不起。”尹千煦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小，“再给我一点时间……”
“嗯。”荀肃应了，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我会一直等你。”
言罢，他放开尹千煦，转身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察觉身体的异样，荀肃低头苦笑几声，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夜深了，师尊好好休息吧。”
原先来清寒宫是想抱着他睡一觉的，但现在看来，以后怕是都不能在晚上来找他了。
“你不留下吗？”
身后传来尹千煦带着疑惑的嗓音，荀肃闻言更是无奈。
他是故意的吗！
“我现在的情况，怕是不便。”荀肃委婉地准备拒绝，却不料转头对上了那双美到极致的杏眼。
一个时辰后。
两人并排躺在古木大床上，鲛纱制成的被褥触感升温，轻柔舒适，荀肃却躺得如在火炕。
他左手紧紧捏住被褥，双眸紧闭，僵得一动也不敢动，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尹千煦。心中默念清心咒，还是没把火消下来。
看来刚才的凉水算是白冲了。
“你怎么了？”尹千煦支起身，无意间让宽大的睡袍隐隐滑落，露出一小片锁骨，“这么僵硬。”
把荀肃留下，他也其实没想太多。无非是看天色晚了，又不想让荀肃赶回玉鉴宫，便让他在这儿凑合一晚。
单纯得如同白纸的离垢神君，自然不会去想那些弯弯绕绕。
“没事。”荀肃瞥了一眼他的锁骨，又很快移开眼。他忍得实在难受，只得想法子转移话题：“师尊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躺一张床上是什么时候。”
“嗯。”尹千煦轻声应道，“骊北城，安平客栈。”
身旁传来一阵轻笑：“那次可是师尊求我同榻的。”
“你！”措不及防听到这话，尹千煦霎时便不淡定了，他脸皮挂不住，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独自生闷气。
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似乎格外不稳定，明明只是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荀肃一看过分了，赶紧改口，“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师尊。”
“……说。”尹千煦没好气地开口，心里也没指望荀肃会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来。
“那天在客栈里，我燃了特制的熏香，效果不像欲心香那般强烈，却会让人将心底最不想暴露的秘密说出口。”
？！
“什么？”尹千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地起身，“你再说一遍！”
“师尊别气。”见对方眸中升起了怒火，荀肃赶紧安抚，“那香是安眠的，刚刚我说的是副作用。”
尹千煦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把荀肃的话消化。
所以他的意思是……当时那扼制不住的欲望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那香引起来的？！
那年荀肃才多大？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
尹千煦猛一转身，背对着荀肃躺下，还特意将被子拉过来些许。
荀肃无奈道：“师尊……”
“别碰我！”冷不丁被人碰到腰，尹千煦立刻像猫一般炸了毛，他拍掉那只不怀好意的手，往里移了移。
但如今的天帝可不是当初那个乖乖听他话的小徒弟，他不会再如那时一般，因着有所顾虑便不敢前进一步。
于是下一秒，尹千煦便浑身一僵。他腰身素来敏感，如今不隔衣物地被人捏住，自然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荀肃将脸贴在他脊背，声音委屈：“师尊，我错了嘛。”
“作为补偿，今晚我抱着师尊睡，好不好？”
不好！
尹千煦咬着唇愤恨地想，这人当时仗着他宠徒弟，让自己丢脸至此，绝不能轻易原谅。
但还未等他将拒绝的话说出口，荀肃便立刻又接上一句，堵住了他的嘴。
“好，师尊不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尹千煦简直快被气笑了，他干脆放弃了辩解，直接去掰腰上的那双手。但荀肃抱得是那样紧，况且他的胸膛也很暖和……
算了。
行动失败的离垢神君放弃了挣扎，选择躺平。
谁让他宠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