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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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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悉订了最早的一班机票,沈喧林沉默地送他去机场。他终究是要回到起始点,在太阳普照大地之前。

眼看着陆悉过安检,到这儿沈喧林就不能再送了。他看着陆悉安检完,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愿意走。陆悉在走向登机口的时候频频回头,终于陆悉忍不住暂停了脚步,朝沈喧林摆摆手,叫他别行注目礼了,赶快回家去。

沈喧林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割裂了一半,所有的暴行与暴言成就了一把刀,躲不开刀子的人会鲜血淋漓。他转身朝机场的出口跑去。

陆悉的离开并不是终点。

沈喧林回到家,刚走出电梯,他就看见他的房门上被人泼了白油漆。白油漆上又用黑油漆写了个“奠”字,整个房门像是个活棺材口,黑色的油漆未干,油漆顺着重力往下流,触目惊心。

地上散落着许多冥币,冥币上用红色的笔写着“贱”、“下地狱”、“人尽可夫”、“gay”、“恶心”、“母狗”等污秽的字眼……以及“沈喧林”三个字。

沈喧林从小就听说过一个传言,人道是用红笔写谁的名字,谁就会受到诅咒,不得好死。

隔壁的邻居忽然开了门,看到他站在一片黑白与鲜红之中,邻居发出了一声尖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随即紧紧关闭了自家的房门。

很快,沈喧林便听到邻居在尖声打电话:“3A栋二十一楼!!你们能不能赶紧来?!我旁边住的人疯了!!你们再不来就出人命了!!”

估计是在跟物业讲话吧。

沈喧林倒也不在乎。

他乘电梯下楼,电梯下到一半,停在了十楼。电梯门徐徐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小丑。小丑的嘴咧到了耳根,红唇白齿,头发卷曲,色彩斑斓。小丑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根黑白相间的棒球棍,另一只手则举着一块木板牌子,牌子上用红油漆写着“DIE”。

电梯门缓慢关闭,小丑举起棒球棍在电梯门上猛砸了一下,随即开始嘻嘻哈哈地笑,它的笑声太奇怪,狰狞又干涩,极具穿透力。

“哈哈哈哈哈哈……”

“咦呀……嘻嘻嘻嘻嘻嘻……”

电梯连下几层楼,笑声越来越远,但依然存在着。

沈喧林这二十多年活得也算顺风顺水,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顺利进入顶尖的中学、高中、大学,顺利出书,遇见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善意的。

他见过极善,如今竟也要见一次极恶——

百分之一是真实存在的。

沈喧林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他是实打实地被吓到了。他的手机在兜里振动起来,有人来电了,来电显示是一个短号,没有被备注,也没有被拦截。

他几乎要被这种无依的感觉溺毙,此刻他只想有一个人可以陪他讲话,房地产公司的也好,电信公司回访也好,哪怕是别人不小心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也好。

来个人跟他说说话好不好……

沈喧林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点了接听和免提。只听见话筒里传来充满重金属感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用了变声器的,里面说:“沈喧林……嘻嘻嘻嘻……生于二月十一日……噫嘻嘻……住址为海城……颐湾中心3A栋2101……呀……电话号码136xxxx……”

沈喧林的手一松,手机滚落在了地上。

“曾就读于市二小,颐中、海城高级中学……”

别说了……别说了……

沈喧林慌张地蹲下身去捡手机,好把电话挂断。等电梯里终于安静下来,电梯也到了一楼。门缓缓地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正担忧地看着他。

“哎呦,小伙子怎么摔了哟?”她把沈喧林扶起来,看清了他的脸后,老太太大吃一惊,“哎呀……莫哭嘛,怎么了呀这是……”她把沈喧林拉出电梯,“摔疼啦?还是被老板骂啦?没关系的啦,我孙子也天天挨他们老板骂,惨得哟,天天跟我这儿骂他们老板哦……年轻人都不容易哦……”

沈喧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他低着头,突然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并没有,可是为什么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偏要用这个世界上最恶心人的词语来形容他?为什么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要义愤填膺到上门来泼他的油漆?为什么要对他步步紧逼?

人都会因为别人的死亡而欢喜吗?

老太太忽然给了他一个拥抱,沈喧林好想大哭一场。

他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

沈喧林今天不打算回家,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家传闻安保很强的酒店。

沈喧林几乎是在逃,他花钱买了一个限时的小角落,这个小角落是他短暂的安全屋。他刷完房卡进屋,他的手机又有电话呼入。

这一次是谢无致。

“喂?!”谢无致在那头喊,“崽啊你现在在不在家啊?我现在给你送资料过去行不行啊?对不起啊我昨天晚上公司聚餐喝多了,我现在头还晕呢……真是……下次不喝那么多了,烦死了那群破灌酒的。”

“你也好没良心啊,我自从昨天打完电话之后就没找过你,你也一条微信都不给我发……”谢无致道,“好失望哦……”

沈喧林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微信一条信息都没有”的问题。他估计自己是被人盯上了,那些人既然能借谢无致的微信把他骗出去,就不可能蠢到忘记删掉记录。

“你怎么不说话啊?”

“没事。”沈喧林努力地整顿自己的情绪,说,“我在外面,有点事。晚点我去找你拿吧。”

“那行那行。”谢无致问他,“孟询这两天没找你事儿吧?”

“没事。”沈喧林强调,“我挺好的。”

“那就好。”谢无致放下心来,“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啊!有事喊爹!”

沈喧林只觉得很疲惫,他兀自挂了电话。

一条弦在剧烈的紧绷后迎来舒展,往往会断。酒店的地板铺了很软的地毯,沈喧林坐在地上,趴在床尾,他的呼吸愈渐急促起来,他开始用力地呼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沾湿了被单。

他放肆地哭,比他曾经的任何一次都要哭得汹涌,干涸的嗓子里偶尔溢出哀鸣,呜呜儿的小哀歌调子,像被人抛弃的半岁小狗。

沈喧林的手狠狠地拧着被子,被子被他攥得皱皱巴巴,被他的眼泪打湿,又被他手里的冷汗浸润。

他哭得头昏脑胀,耳朵似乎传来嗡鸣,又好似是没有的。他哭出了一种濒死感,鼻腔和喉咙受到了体内分泌物的阻碍,他好像被抛入了深海。

他想到了陆悉。

如果他不赶陆悉走,陆悉就会看到他今天所经历的,沈喧林就不会那么恐慌,因为他不会成为唯一的众矢之的,一条绳子上就会有两只蚂蚱。陆悉多好,陆悉一定会抱抱他,笑着说他的胆子好小。

但沈喧林又庆幸自己赶走了陆悉。陆悉多好,陆悉是不该看到这些东西的,他不该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倍感恶意,不该因为自己的可怜而停留、踌躇。沈喧林已经没什么好庆幸的了,他唯一庆幸自己赶走了陆悉,陆悉什么也没看到,所以他依然会觉得自己或许也会是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

沈喧林这时又想起来,陆悉说了喜欢。

他觉得自己确实挺犯贱的,早上刚把人给赶走,很快又想念了。他想见陆悉,他在不经意之间把自身的一部分安全感落在了悉林。

他走得再远都要返途。

海城孕育了他,如今却也成了他的半个噩梦,沈喧林订了明天的机票,时隔两个多月,他很期待回到那个干净而有生活气的悉林。

沈喧林给谢无致发了条语音:“还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拿资料。”

【谢无知】:在的在的在的

【谢无知】:【送您一朵花.gif】

【XXXXXXL】:好土。

等眼眶的红散去,沈喧林取了房卡,准备去找谢无致。他刚打开酒店的房门,就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他的门口,诡异地笑着,对着他招手。

“出来了?”男人的颈脖处有一个小小的变声器,他的真声通过变声器,变成了金属感十足的音色,这让沈喧林一下就想到了电梯里的那个电话,“好自觉,还知道自己开房。乖宝宝是不是还想给我们省房费啊?”他自顾自地低笑起来。

……什么?

男人冲上来抱住沈喧林,其中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按。男人的笑早就消失殆尽了,他瞠目欲裂地低吼:“还不够吗?你还真是坚贞不屈啊,守着你后面那个洞等着给谁用呢?!”

沈喧林当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雅季大酒店的8031,就是用来灵肉交加的。他没去,竟然也成了错误。

“操你妈老子杀了你,你他妈也配抱他?!”一个人急匆匆地从转角跑来,他一脸情深地望向沈喧林,哄道,“喧喧不怕,老公抱……”

是孟询,他还真是个意料之内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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