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哪天能到”。
山崎讲述自己为真田设计的完美表白策略时，真田直接否决了，当时的他一脸决绝。然而到了半夜，一阵纠结的真田弦一郎还是爬起来给山崎由纪打了电话。
虽有被打搅的火气，但山崎由纪还是有一丝欣慰的——套出来的基金没有真的打水漂。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除了告诉他时间，山崎又替真田规划了一堆：
“在楼下太明显了，二楼吧，不行…三楼，三楼保险一点，你们班不是在三楼吗？在那里破绽少些，相信我，肯定没问题，我的计划一定是最完美的，到了画室你就……喂？喂？？真田弦一郎！？！”
真田没有听完山崎由纪的完美计划就挂了电话。
“真是的…”
单是练习碰到葵说谎不心慌的表现就花了很久，若是要完成山崎由纪的计划，那他怕不是得活脱一层皮。
今天，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
柳生葵搬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大件到三楼时，真田伸出了手。
而看到他帮自己托着底的柳生葵，脸色生硬，她不仅没有给他的打算，还往自己怀里拽了些。
遭到拒绝的真田弦一郎，脸上没有过多尴尬，他直接端起包裹移走。
“呃，喂！！”被‘抢劫’了的柳生葵急忙追上他，“不用你帮忙。”
真田斜睨她一眼，“那我松手？”
高更大人的珍品可是会骨折的，柳生葵大叫，“啊啊啊啊啊！！！！不行！！”
葵朝包裹扑过去，但真田反应更快，他转了个身。那双扑向画的胳膊，抱住了…另一个胳膊。
停顿不到半秒，一脸尴尬的柳生葵赶紧松开自己怀中的胳膊。
“……”真田沉默地垂下眼，看了眼被撒开手的胳膊，又看了一眼差点斜掉的包裹，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冷声道，“不要再闹了。”
说完他便继续抬着上楼，柳生葵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
‘又是这句……明明是你先莫名其妙地跑过来给我抢走的吧。’
想到这里，柳生葵顿了一下，她跟上真田问他。
“是山崎学姐让你来搬画的？”
她想问的，只是这些吗？
真田不信。
“……不是。”真田斜睨了一眼，看到她疑惑的表情，他又道，“碰巧看到罢了。”
“碰巧看到？”柳生葵蹙着眉，一脸狐疑地嘟囔，“之前怎么就没这么巧。”
真田目不斜视，“之前根本看不到我的吧。”
他镇静的…移开了会让自己心慌的话，问出了心底的话。柳生葵愕住，下意识地张了下嘴，又倏然紧紧闭起，轻扯嘴角，无言。
一路沉默的两人终于到了美术社，葵给他拉开门，看到山崎完美的改造成果，真田愣了一下又慢慢把包裹放下。
“谢了。”
“没事。”
柳生葵找到拆封工具后，看到他还站在那里，轻咳了一声。真田收回看画的眼神看向她，柳生葵将笔随意地插进头发，用刀轻划外壳时，她问。
“你，怎么还不走。”
这是皇帝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也是第一次被利用完就踢走。
真田轻咳一声，“有点累。”
柳生葵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倒是让真田弦一郎有些不适应，真田也蹲下来看她拆东西。
“我——”
“不用。”
“……”
（真田君这辈子都不会再勇敢了。）
尴尬的氛围，只有小刀划着外壳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刚才，想说什么。”柳生葵注意到他的沉默，瞄了他一眼，“帮忙就不必了。”
要是真弄坏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的未婚妻交代——学姐～我和你的未婚夫一起刮伤了你价值白金高轮区一套塔楼公寓的油画，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哟～
山崎由纪应该会杀了她。
柳生葵耸了耸眉，‘一定会的…’
看到她手里突然多出的尺子，真田问她，“这是在干什么。”
“量尺寸。”
“为什么？”
“怕死。”
“……”
根本来不及欣赏的，若是大小姐的画出了什么问题，柳生葵是真的要被她判刑的。
‘把四眼哥卖了也赔不起啊…’
此刻，她的四眼哥性命攸关，柳生葵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而不怎么能get到的真田弦一郎心里则是——这是另一种回避吗？
标记好尺寸，她拍了一张照片画作的照片，“能麻烦真田学长把窗帘拉上吗？”
真田有些愣住。
这样的礼貌，冷漠至极。
真田顿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照做了。
换过的窗帘又厚又重，真田拉上一边的窗帘，房间瞬时黑了一半。
“那边也拉上吧。”
“为什么？”真田有些迷茫。
难道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
“算了，我来。”
柳生葵站起来的瞬间，他拉上了窗帘，房间像是被关上的黑盒，关着各怀心事的两人。
突然，站在房间中央的柳生葵用手电筒照着自己下巴，真田眉梢轻跳。
“你怎么不害怕。”一脸鬼相的柳生葵失望极了，她低声嘟囔，“要是四眼哥肯定吓死了。”
看到她失望的表情，真田半醒般喃喃，“还真是，抱歉啊…”
黑暗的房间又持着一阵沉默。
葵看着暗处的真田，垂下了拿灯的手，她低声道，“原谅你了……”
原谅。
这个词，或许应该早就在被他错过的岁月里循环播放数次了。
……
之前柳生葵和柳生比吕士去看望住院的幸村，一阵闲聊过后，幸村看着柳生比吕士出门的背影，又盯着葵送自己的画，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句。
“真田君现在的压力应该很大吧。”
幸村温柔的声音，让柳生葵分不清——这是问题还是陈述。
柳生葵愣在那里，房间一片寂静，幸村将眼神挪到她茫然的脸上。
“谢谢你，小葵。”
应回答他“不客气”的柳生葵，又是另一种沉默。
“没关系。”
柳生葵笑着，她明白，这是幸村学长的安慰。
临近关东大赛那几天，那辆慢公交上少了一个身影，柳生葵独坐在窗边，任夏风吹脸，想要吹去自己心底焦虑不安。
似乎无用。
关东大赛，立海与冠军失之交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幸村学长手术顺利结束。
幸村精市出院那天，大家一起聚餐，气氛不错，而真田却像是透不过气似的，他先一步离开了。
看到他离开，柳生葵顾不上旁人的诧异，她追的极快，穿过拥挤的餐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到街道上的她大喊。
“给我站住！真田弦一郎！！！”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负心汉。
“……”真田弦一郎叹了口气，刚转身，他的胸口就迎上了她的一拳，真田有些错愕，而她一脸严肃。
“脸也太臭了吧。”
以为自己还算克制的真田弦一郎像是被戳破了，他定了定神，蹙着眉想像平时那样叱责她没一点规矩，可低着头的柳生葵先开了口。
“不要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啊！”
柳生葵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他，眼里既有不满又有难过，她哑着嗓子问。
“累不累啊…”
真田沉默良久，又轻点她的脑门，“这是和学长说话的态度吗？”
柳生葵愣了一下，而他轻笑，罕见的笑。
“太没规矩了。”
“嘁。”柳生葵甩开他的手，“规矩规矩，除了这个词还有什么啊。”
还有喜欢。
不过，他没讲。
以为时间还长，会有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来向她郑重的坦白，没想到，等来的是山崎由纪。
柳生葵自以为理解他的克制，但她不理解真田突然的冷落，直到山崎由纪告诉了她真相。
在那个事实面前，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
……
对柳生葵来说，被拒绝算不上特别难过的事情。她难过的，是真田弦一郎把她看成一个孩子，什么都不告诉她。
“抱歉。”
“……”拿着手灯的柳生葵愣了一下，随即又蹲下来验画，“你刚才说过了。”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关于我和山崎的事情。”真田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油画上的灯光颤抖，柳生葵眉头紧蹙。
‘为什么……’
当她真的听到真田说出口时，居然比想象中还要难受，一时间无法呼吸。
看到柳生葵垂下了头，有些不安的真田朝她走去，可还没走近就听到她“嘁”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柳生葵斜睨他一眼，“你在得意吗？”
“没有……”
柳生葵轻哼一声，垂头看向画上的笔触，真田走到她旁边，眼神追着她打下的灯。
红的、黄色、黑的…
只看的懂颜色的真田又问，“你的梦，是什么样的。”
持着手电的柳生葵愣着转头，刺眼的灯光打到了真田脸上，他下意识遮挡，像是报复了他的柳生葵轻笑。
“活该。”她转头看画。
“…那你倒是回答我啊。”
柳生葵思绪飘渺着，“问这个干什么。”
“……”
“想知道就说想知道啊。”柳生葵举起灯，看到真田下意识地挡住脸，她笑，“就是这样的。”
“什么啊…”感觉又被她开了玩笑，真田叹了口气。
“我的梦，就是这样的。”柳生葵眼神涣散，“分不清是记忆还是梦了，就当是梦吧……看不清脸，好模糊…但是，好温柔。”
难道柳生葵眼里，他是什么很温柔的人吗？
真田感觉一阵奇怪。
柳生葵注意到他扬起的眉毛，她轻哼一声，“之前说你和我梦里的人像，只是都带着帽子罢了。”
真田愣了一下，“只是这样？”
“对。”柳生葵别过脸去，声音减弱，“只是这样…”
“……”
“……”
感觉到沉默的柳生葵，突然补充了句，“我可不是什么帽子控啊！”
“是吗。”
“……”一脸别扭的柳生葵“嘁”了一声。
事实上，她对真田弦一郎的兴趣，确实开始于帽子，开始于和梦中人一样的神秘感。
可之后，她慢慢的发现——真田弦一郎，有着能她从梦中唤醒的另一种温柔。
于是，她追寻着他随时都会收回的温柔，一直到…
被更深层的现实打醒的那天。
恍惚间，她听到真田的声音。
“这样呢？”
柳生葵抬头向他看去，只见摘掉帽子的真田弦一郎微微挑眉，眼神里像是闪着一种期待。
“还像么？”
柳生葵愣住，“像什么…”
勾着帽子的真田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他酝酿了片刻，又抬头看向柳生葵，眼神变的坚定。
“你…喜欢的样子。”
看到柳生葵僵在那里，真田的眼神黯淡了些。
“…说什么呢。”柳生葵扶着画框，垂下头蹙眉低声道，“你可是有——”
“我会解决的。”真田的回答急促。
这样的惊喜，对柳生葵来说过于突然。
眼神仍在画上的葵慢慢移开了自己颤抖的手，她的脸上，是做了贼般的恐惧。
“我……”
她颤抖的声音被门声掩盖。
“哟，例行检——呃。”
柳生葵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
漆黑的房间，唯有门口像是被戳开了一个小口，站在明亮处的柳生比吕士，脸比屋黑。
而推开门的仁王，愣愣地看着中央的两人，他眼神错愕，却又笑，“还…真查到了呢？”
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