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奇怪

“今天别忘了回老宅。”

许嘉卫一手拿着电话，低头整理衣服，“知道了。”

许老爷子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许嘉卫父亲是老大，死去的第一任老婆生的。不太受宠爱，给他的家业基本上是没啥赚头的壳子产业。

许松山能干，聪明头脑灵活，上学时成绩好，创业时头脑好。

许老爷子的家产被其他子女败得寥寥无几，是许松山力挽狂澜，一手让许氏成为赫赫有名的顶尖集团。

就算再不喜欢大儿子，不喜欢他的子嗣，到老来还是要装装模样，做个表面工作。

和和气气一家人。

许松山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人都快死了，他没什么好计较。

许嘉卫到楼下，扭头找司机的车。

结果一看，一位长发大波浪，穿着黑色风衣的成熟女人，站在迈巴赫车边，夹在唇边的烟忽明忽暗。

许嘉卫顿时眼睛一亮。

“姐！”

许嘉卫快步走过去： “不是说让司机来接我的吗，你怎么亲自来了？”

“刚巧路过。”

许然红唇叼着烟，烟雾在两人之间蔓延，她主动熄灭了烟。

许嘉卫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知道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别掩饰了。”

她拉开车门，揶揄道：“又长帅了呢，小帅哥。”

正在扯安全带的许嘉卫，脸腾地一下火烧似的，红透了耳根，“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的，我们的嘉卫长大了。”她宠溺道。

许嘉卫无话可说，打开车窗降温。

车速较快，一路畅通无阻，往市中心行驶。

“姐，你怎么没带司机？”许嘉卫很少看到姐姐亲自开车，她姐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她出门谈生意经常需要喝酒，司机护送她安全些。

许然：“司机被买走了。”

很单纯的许嘉卫询问她，“出高点钱再买回来不行吗？”

许然笑了，“所以说嘉卫你还是个小孩子呀。”

许嘉卫不懂他们商场上的弯弯道道，直说：“行吧，不过你今晚肯定会喝酒的，到时候怎么回去？”

“这么关心姐姐啊。”许然不正经的道。

许嘉卫自动屏蔽这句话，转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姐姐，“话说需要给老头带礼物吗？”

他什么也没准备。

往年家宴，是由他爸给老爷子送东西，他只需要说几句场面话就行。

不过这次大办，应该是要一份礼物，许嘉卫担心地想。

许然：“别担心，礼物已经送到宅子里去了。”

“还是姐想的周到。”

许嘉卫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今天邀请了哪些人啊。”

许然：“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缓缓进入永安路。

大院外围的停车位全部停满了车，不少低调却奢华的车静静停在路边，看着毫不起眼。

许嘉卫惊叹，指着那辆平平无奇的大众，“我靠，这车牌……这不是那位吗。”

许然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轻飘飘的，“没想到，他也来了。”

她把车直接开进院子里的停车位上。

推开车门，下车吩咐弟弟，“少喝酒，等会儿我让你送你回去。”

“知道了姐。”

许然自若地端起酒杯，混迹在人群中，似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她也同谁都能搭上话，游刃有余。

许嘉卫盯着姐姐的背影，发自内心觉得她非常优秀。

忽然，身边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看上哪个美女了。”

许嘉卫下意识：？哪个神经病。

他皱眉扭头。一看是余亮，顿时好心情荡然无存。

小时候因为余亮的原因，他受过不少责骂，这小子就是个阴暗b。

余亮是他大姑的儿子，三天两天在学校惹祸闹事，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前两天校园霸凌，校方让他回家休学一段时间。

怎么今天他也来了，许嘉卫看向他的目光不善。

余亮耸肩，“表哥，你这敌视的意味太重了吧，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许嘉卫脑子就疼。“你有事吗？”

余亮：“想让大学生陪我玩呐。”

许嘉卫毫不客气，“玩你个头。”

余亮脸色一变，表情阴鸷地盯着他，嘴角渗人的似笑非笑。

许嘉卫冷漠地望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水火不容，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付。

余亮忽然笑了，笑得像个真正的高中生般纯真。他上前贴近他，凑在他耳边：“长大了，现在不哭了啊，表哥。”

许嘉卫身子一僵。

余亮经常欺负许嘉卫，小嘉卫总是红着眼眶哭，不敢发出声音，只掉眼泪，可怜巴巴。

许嘉卫握紧拳头，想给他一拳。

“嘉卫？你在和谁说话。”

宋檀穿着一身黑西装，依旧戴着那副黑色平光镜，缓慢地朝他走来。

看见好友，许嘉卫忽然觉得没什么好生气了，“你也来了，走，我带你去吃甜品。”

他笑着上前搂着宋檀的肩膀。

把余亮抛之脑后。

在他身后，余亮眼底升起幽暗，邪恶的因子在体内作祟，他想让许嘉卫像小时候一样，被他欺负。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表情猛地一僵。

宋檀转过半边脸，面无表情隔着人群望着他，平光镜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冷光，毫无波澜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余亮心口一窒，像是被冷血动物锁定住般，瞬间他浑身僵硬。

他想避开却逃不开，他无法动弹，大脑跟四肢失联，甚至眼珠子也转动不了。

等他再回过神时，那人早已不见人影了。

“艹！邪门了。”

宋檀手中端着份可爱的小甜品，他用勺子去挖，放进口中品尝，不到一秒，没咂摸出味儿来，他就看向许嘉卫，“好吃。”

许嘉卫笑着，“好吃吧，我就喜欢吃这款。”

宋檀：“刚才你很不高兴。”

不是疑问，是陈述语。

许嘉卫笑容淡了，“你看出来了。我不太喜欢他，他小时候对我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明明他们只差了三岁，但余亮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永远对所有人保持同等恶意。

宋檀认真道：“他很可恶。”

他这么一本正经，倒是戳中了许嘉卫的笑点：“你好可爱。”

宋檀：“可爱？”

可爱是什么意思，水母的学习能力有限，不能理解这个词汇。

许嘉卫点头，他准备跟宋檀说他奇怪的笑点，突然目光一顿，看向院中那辆缓缓开来的黑色轿车。

“你先在这吃东西，我等下再来找你。”他飞快的交代完，眨眼飞奔出去了。

宋檀一直维持同一个动作。

看着许嘉卫开心上前迎接，笑着去触碰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粘着他，男人走哪他到哪。

眼中是明显的喜爱。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五官立体，眉眼锋利，鼻梁高耸，一张英俊又锋芒毕露的面容，令人不敢多看。

宋檀视线聚焦在他的袖扣上，袖口是一对不太符合身份的珍珠扣。

而今天，许嘉卫戴的是同款。

男人抬头揉了揉青年的头。

宋檀用力握住盘子，盘子边缘出现碎裂的纹路。

许嘉卫好不容易见到哥哥一次，有很多废话想要跟他说：“哥，你说我去自家公司实习的话，你会给我分配个什么职位？”

许晟：“保洁。”

许嘉卫：“……”

没爱了，大哥再也不是那个好大哥了。

“讨厌你。 ”

一如既往的冰块脸，突然唇角勾了勾。许晟抬起大手，揉揉他的脑袋，“小孩子。”

许嘉卫根本不理他。

他们身边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人。

许晟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去边上玩儿会，不要喝太多的酒。”

许嘉卫不舍地拉他衣角，垂着小狗眼，“还没跟你说上两句话呢。”

“嘉，乖。”

“好吧。”

许嘉卫听话地让开空间，那群老总瞬间把大哥包围在人群中，许晟仍然是风度翩翩，鹤立鸡群的成功人士。

这时，许嘉卫注意到他袖口上的珍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满意了。

嘀嘀咕咕：“还记得戴我给他买的礼物，不错。”

啪地一声，李宇一个巴掌拍在许嘉卫的背上。

“一个人在角落念叨什么呢。”

许嘉卫还没转头，抬腿便踹。“有你这么跟爹打招呼的吗。给我肩膀都拍麻了。”

李宇闪身去躲：“那你得多弱鸡，我连一分力都没使出。”

许嘉卫：“……逆子，受死吧。”

李宇举白旗投降，他凑在许嘉卫耳边问，“据小道消息，今天你家联姻。”

许嘉卫无所谓：“连呗。”

反正他那么多个堂弟表弟，堂姐堂哥的，随便拿出去联姻，省得败家族的钱。

李宇理解他的意思，伸出食指晃了晃，“不是，是你家。”

许嘉卫：“？”

他一脸迷茫，呆傻地问，“谁连谁？”

他哥，他姐，还是他？

“小声点，现在还没确切的消息，我也是听我家老头说的。”

许嘉卫完全痴呆，他的哥哥和姐姐一点儿都没给他透露过。

时间将近，人群陆陆续续到齐。

许嘉卫捧着一杯果酒，坐在高脚凳上，在灯光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密集的人群，带笑的交谈，让他觉得自己在看一副油画。

有点儿不真实。

李宇这时候正在到处交集，他在和各个老总谈话。哥哥和姐姐也不见人影。

大厅的响钟在整点发出声响。

许老爷子扶着实木楼梯，在佣人的搀扶下，目光扫视过众人，声如洪钟：“欢迎各位参加鄙人的寿宴。”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他身上，恭维地欢迎老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