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沈城，夏秋交接，时冷时热。
一阵凉风吹过，萧政打了个喷嚏幽幽转醒，宿醉的头疼的要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捂着脑门从床上爬起来。
习惯性的伸手往左边的床头柜上找烟，入手确实一片温热柔软。
“？”
“？！！”
看清左边躺着的是什么，萧政直接吓醒了。
摸了把自己光裸的上身，被子里毫无阻碍的感觉，萧政赶紧摸了把后面。
没事，腰也不疼。
看清楚旁边那人的长相后，萧政惊呆了。
精致高挺的鼻梁，泛着粉的嘴唇，柔顺的头发后倒露出光洁得一个痘印都没有的额头，结实的手臂肌肉，入手柔软的胸肌，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是位标致完美的极品大帅哥。
萧政觉得他有点眼熟，做完刚刚被酒精糊完的脑子不太好用，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政看了眼四周，确实是自己家自己房间。
昨天他好久不见的发小回国了，许久没出门的他和发小去了他家酒吧玩，一边聊一边喝，一不小心就喝大了。
意识再次回笼就是现在了。
都奔三的人了，还能搞出这种事情。
萧政重重叹了口气。
感受着除了脑袋哪也不疼的身体，萧政犹豫了会儿，掀开被子看了眼旁边人的下半身。
光溜溜的大腿。
萧政猛地盖上被子，闭了闭眼，掀开被又看了一眼。
我操。
这大长腿。
这…这…
外国人吗？
萧政好不容易把视线从被子里拔出来，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带笑的眼。
“老师看什么呢？”
“！！！”
萧政被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老师？
萧政以前当过高中老师，不过两年前就辞职了，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萧政眼角抽了抽，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前男人的眼睛好看的不像话，比起常人略浅的瞳孔，微上挑的眼型，刚刚睡醒带着点朦胧，像一只漂亮至极的慵懒狐狸。
这个身高这个长相。
萧政把脑袋挖烂了也没从记忆当中挖出一个这样的学生。
“你...你是？”
“哎呀，老师不记得我啦，难怪昨天会那样...”他说了一半不说了，似乎有些羞涩，弄的萧政抓心挠肝的难受。
昨天怎么了？
倒是说完啊！
“我是裴砚呀，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笑呵呵的说。
裴砚。
裴砚。
萧政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努力得在宿醉的脑子里面翻找回想。
一张秀气的面孔逐渐出现在脑海，渐渐与眼前男人的五官重合。
“裴砚？！”
不怪萧政想不起来，毕竟他教书那几年遇到的学生很多，带裴砚那一届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
当年的裴砚很瘦，是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小孩。
和现在这个人高马大几乎有一米九的男人呢完全重合不上。
“你都长这么大了？！”
裴砚不太喜欢他这个说法，侧着身子扶着头，笑道：“老师不喜欢大的吗？”
萧政：“......”
这话说的太过有歧义，萧政想不想歪都难。
他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试探着问：“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昨天啊。”裴砚拉长了声音，他声音磁性，这样说话的语调像极了调情，听得萧政无比难受。
“其实也没什么。”
萧政松了口气：“没什么就...”
“就是，就是…”裴砚的脸红了，本就迭丽的长相配上艳色，显得更加耀眼。
萧政：“......”
脸红什么啊！！！
不会吧！
难道他酒后大爆发，把过去的学生给睡了？
还当了攻？？
萧政弯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当过攻！
“呵呵，呵呵，不会的，人喝多了啥也干不了我是知道的！”
裴砚扭扭捏捏，闻言有些难过的道：“那老师昨天说的都是假的吗？那些话都是哄我的？说要娶我回家也是骗我的？”
“……”
萧政觉得裴砚说的可能不是中文，不然怎么能听起来这么荒谬。
萧政今年二十八了，喝多了搭讪，搭讪搭到以前高中教过的学生，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还带回家把人家睡了。
房间陷入寂静，外面鸟雀叽叽喳喳的仿佛在无情的嘲笑他。
经过提醒，大脑开始运转，记忆成片段式的时闪时灭。
最后是倒在床上的他，压在他身上男人在他上空的脸，自己正在拉扯他衣领的手。
萧政：“......”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告诉他，他确实缠着人家非要让人家跟着回家了。
萧政抱住头，缓缓躺下，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
逃避可耻但有用。
裴砚忍不住笑出声：“老师往哪躲？昨天娶回来的新娘今天就嫌弃了吗？”
“新娘你妈！”萧政爆粗口。
完全想不起来为人师表那一套。
裴砚笑得更欢了。
萧政缓了好一会儿，缓一下混沌的脑子，也缓一下羞愧的内心。
他面无表情的坐起，看了眼笑眯眯看着他的裴砚，“我衣服呢？”
“老师吐了一身，衣服我洗完挂起来了。”裴砚说。
萧政深吸口气，“内裤也是？”
裴砚眨眼，“那个是老师自己脱的，不是我啊。”
一枪又一枪，打的萧政两眼一黑。
“老师你是有裸睡的习惯吗？好巧，和我一样呢。”
萧政闭了闭眼，伸手摁在太阳穴上。
巧什么巧。
他呼出口气，掀开被子。
近三十的人，要是还和年轻人一样，裸一下就害羞那可太不像话了。
萧政起身，被子从身上话落，他皮肤很白，赤条条的起身去拿衣服。
裴砚直勾勾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萧政穿好居家服，扭头问道：“你还没毕业吧，不去上课吗？”
裴砚朝笑：“我二十三岁了老师。”
萧政愣了下，说起来裴砚是他刚工作时带的第一批学生，当时他才22，现在已经28了。
时间太快，恍惚过去，十七岁的高二学生，现在已经二十三了。
萧政捋了把头发转移话题：“你衣服裤子呢？”
裴砚坐起来靠在床头，摊开手：“我的衣服已经牺牲掉了。”
萧政正好绕到床的一侧，衣服裤子散落一地，摊开的短袖上面有明显的裂口。
萧政：“......”
“起来吧，你不上学不也得上班吗？”
“我在读研。”
“读研不用去？”
“今天老师休息，所以我也休息。”
萧政：“......”
“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谁教你的臭毛病。”
裴砚就笑，也不说话反驳。
“还真是巧。”萧政嘟囔着打开房门：“所以你准备再睡一觉？”
裴砚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上半身裸着，脖子上一条红绳挂在那里，头发睡的有些乱，看起来像是一直刚刚睡饱的乖巧狐狸。
萧政明白为什么喝醉了的自己会扒着这人不放了。
这相貌这外形，比娱乐圈的明星还好看，精致的像是画里面的人。
“老师给我找件衣服吧。”他笑了下，扯着被子盖住腰腹以下。
“行。”萧政打开衣柜，从里面随意抽出一件短袖扔过去：“裤子就不用了吧，我看你穿着呢。”
裴砚点头，套上那短袖，萧政穿着正好的款式到他身上成了修身款。
萧政：“......”
他沉默着换了件宽松的款式递了过去。
不是裴砚壮，而是萧政瘦。
两人身高就不同，裴砚穿他的衣服自然是不合身的。
萧政走到客厅，本来想要到卫生间去洗漱的脚步顿住。
客厅里沙发上干干净净，往日自己脱下随手搭在那的衣服都被收拾起来了，地砖亮的反光，干净的像是样板房。
更吸引萧政的，是门口放着的大号黑色皮箱。
他的行李箱都在柜子里面放着，多年不用一次的。
而且萧政不喜欢深色，他的两个箱子都是白色的，哪来的黑箱子。
房间里慢悠悠从床上起来的人，突然出现的黑色箱子。
答案呼之欲出。
“那是你的箱子？”
“是啊。”裴砚扒拉着头发走出来，站在萧政面前，“我昨天本来是要去酒店的。”
萧政抬头看他，这孩子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
萧政净身高是标准的179，穿着拖鞋呢怎么也有180+了，他这学生上大学之后也长了太多了吧。
裴砚高中的时候也不矮，但绝对没有这么高。
那时候的裴砚很瘦很瘦，这么多年过去裴砚还能凭借一个名字一句老师就对上号，可想而知萧政对他的印象是很深的。
他家境不好，可以说是萧政见过的人里面原生家庭最苦的一个。
当时他一个实习老师，帮不了啥。
只能私底下帮他免费补补课。
这孩子脑子好使的很，就是性格阴郁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像是整了微笑唇。
萧政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去酒店？”
“我啊，我上一个房东要卖房子，把我赶出来了，昨天呢，本来是准备去酒店住的，但是碰上了老师。”裴砚靠着门框像没骨头一样。
“我跟老师一说，老师就说要把我娶进门给我房子住，我就到老师这来啦。”
萧政：“......”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萧政没风也凌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你是把自己嫁进来了？还真打算住着？”
裴砚低下头，可怜巴巴：“我们已经…，没关系的，我知道老师那只是一时醉话，我不会缠着老师的，没关系的。”
萧政：“......”
萧政深吸口气，又重重叹出。
说的像是他始乱终弃一样。
不过要是自己真的把他睡了，还把无家可归的人赶出去，那可真是始乱终弃了。
萧政清清楚楚的知道裴砚家的情况，当时他毕业时候上大学的钱还是他出来一部分的，不然他家长怕是会让六百多分的学生直接放弃大学回家打工。
现在这么些年过去，萧政不知道他家里具体怎样，但一个学生在学校里，就算外出兼职打工赚钱，又能赚多少。
他还恰巧有房子，恰巧是两居室，恰巧一个人住，恰巧遇上曾经的学生，恰巧是他生拉硬拽把人带回来的。
世上的恰巧怎么能这么多？
萧政叹了口气，无奈的伸手揉了把裴砚低垂的发顶。
“行了，别装样子了，就会装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