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后店员递来了消费到达一定金额的优惠券。周令许没接。

商场内部禁烟，餐厅里却没有这项规定，不过大多数用餐的客人不会在室内抽烟，可总会有不自觉的。

林司让从卫生间回来时一直咳嗽，近来天气多变，是流感高发期。周令许想起他家里看见的咽喉片，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林司让摇摇头，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周令许便收到了来自他的转账提醒。

不多不少，刚刚好够付这顿饭的钱。

周令许从屏幕上抬头：“林老师什么意思？”眉眼间浸着笑意，是真的感到有趣：“算这么清楚，是打算拒绝我的追求？”

这是他第二次将这话放在明面上说。

林司让又咳起来，这回像是慌的。

他忙不迭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意识到什么，话音猛然止住，仿佛被丢进温水里煮了一遭，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路过的行人有拿着电子烟吞云吐雾的，喷出的烟雾是果味的，不呛，但伤人。

周令许用手挥散：“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这个钱我不能收。”放下手，神色平平：“虽说已经……”他笑了下，臼齿轻磨了磨，跳过这个可能让林司让不自在的话题：“我不是说了吗，我在追你，哪有追人aa的。”

这要传出出去，不让段洺他们挤兑死也让他们笑话死了。周令许哼笑一声，摇头说：“单不买，账不结，那叫空手套白狼，没那么追人的。”

他张口闭口“追人”说的太不含蓄，林司让适时抿住了嘴唇，看起来像是被他说服了。

周令许把钱退回去，极其自然地在林司让肩上搭了一下，让他抬脚，就这么推着走了几步。

“林老师。”他说：“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在送礼方面，周令许其实并没有太多心得。

通常，他开车来到商场，然后找个地方直接坐下。付账，但不陪逛。这似乎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但让林司让自己挑，他多半什么都不会拿。

周令许干脆了当订好了一台笔记本。林司让包里那台款式已经很旧了，配置性能都普普通通。

毕竟工作常要用到，比起那些奢侈品，他想，这样的礼物似乎更适合林司让。

虽说不是亲自挑的，说用心好像没有多用心，但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为了让林司让能够没有负担的收下，周令许还特意叮嘱，要选一个适中，不能超出在编教师薪资太多的价位。

可林司让拒绝了，这让周令许有点不高兴。

暴雨天，到哪都是来躲雨的路人，有懂行的夸了下这台笔记本的性能，店员便极有眼色地走开了一会儿，剩下林司让和周令许僵持在柜台前。

“我真的不能收。”林司让率先开口。

周令许觉得自己挺贱的，送礼人家不要，他还不高兴了。

但事实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周令许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化，一予一取，只有这样，他在面对林司让的时候才能心安理得。

谁也不欠谁，这才是他对待一段关系的态度。

说白了，就是花钱买个心安。

好比他今天忘了约会，让林司让在风口等了他一个小时，周令许当然知道是他的错，所以才会大费周章送林司让礼物。

林司让同样清楚，一旦他按照周令许的想法收了他的东西，等到周令许厌倦那天，必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他那么爱他，周令许却连他是谁都记不起来。当然，这也不全是周令许的错，毕竟他有那么多男朋友，过于放荡的生活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记忆力。

但没关系，他总会原谅他。毕竟，他才是那个能和周令许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人。

两个男人的组合不管放在哪里都要比一对异性更为吸睛，尤其是一身考究样貌出众的周令许。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那一个。

在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时，林司让终于说：“那……我把钱给你，正好我的该换了，就当是你送的，这样行吗？”

话一出口周令许便笑了。

林司让被他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嗫嚅着挤出一个“周”，接着就不说话了。周令许实在没脾气：“周什么，你不是都叫哥吗？”

说罢敲了敲柜台。

“先生。”店员应声走来。

手指柜台上点了点，片刻后，周令许说：“换一台。”

公办院校相对更看重资历，林司让毕业没几年，工资想必没多少。

这个价格还是偏高了。

周令许自己的电脑都没有用心这么挑过，他问了性能，对比了价格，则中选了一个性价比高的，问林司让怎么样，后者只会点头。

好像只要让他自己付了这个钱，周令许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被店员指引着去买单的时候，林司让突然朝着周令许看过来：“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

周令许抬起的脚又落回去，林司让又说：“我马上就好。”怕周令许出尔反尔，会和他抢付款似的。

对于已经说定的事，周令许基本不会再过多干涉，哪怕事情本身并不符合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争来争去没意思。

故而停在原地，一直等林司让付完帐走回来，语气里满是轻松：“谢谢你。”

“谢我？”周令许不明白谢从何来。

因为他的关系，林司让另外支出了一笔额外的费用。钱虽然不多，但应该也抵了他将近两个月的薪水。

哪怕林司让一直强调他已经有了更换笔电的打算，可周令许却隐约有种感觉，如果没有今天这个意外，林司让那台老式笔记本大抵还要再多辛苦工作几年。

“嗯。”林司让笑容浅浅的：“谢谢你送我礼物。”

周令许让他说的定了片刻，然后笑了。

像在笑他傻，又像笑别的，周令许也说不上来，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就觉得，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