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原路返回，走进电梯，没有了绿毛丫头的引路，只得自己选择要去的楼层。

正在我准备选择停机坪楼层时，我看到在疯子秦DK203病房所在DK楼层再下面一层，也就是建筑最底层DL层用红色标志写着“时空幻象”禁区。

“时空幻象？听起来还挺文艺。”小声嘀咕了一下，电梯却自动语音识别了时空幻象，将目的地设置为“时空幻象”。

与此同时，全息投影界面弹出了一条微讯语音提示：

“打击非法穿越者，人人有责。穿越者必须在取得穿越权限后方有资格进入本时空进行时空旅行，未获得许可的非法穿越者将被依法移送‘时空幻象’进行制裁，如您发现身边有可疑的非法穿越者及相关线索，请及时拨打电话36999进行举报，穿越管理执法局感谢您的支持。”

来不及多想，赶紧取消“时空幻象”的按钮，可是电梯已经不受控制地向着最低层下降。

“放我出去，我不是非法穿越者！！”我惊恐地边拍打着电梯按钮，边吼叫。

突然，“叮”的一声，电梯停止了下降，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一阵白茫茫的迷蒙雾气，不知为何，我的意识开始渐渐迷糊、甚至被吞噬。那种感觉，就像是酒足饭饱后的犯困，明明强迫自己睁开双眼，但是眼皮子却沉沉地合上了，没有力气睁开。

隔了一会儿，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我又回到了穿越前拿着快递的淅沥小雨中，耳边传来了领导温柔的说话声，“小秦妹妹，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集团总助陈一帆点名道姓要你担任他的总助助理，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明早启程去集团总部报到”。

“是呀，小秦妹妹，时辰不早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综合办主任周生笑脸盈盈地对我说道。

天降红雨，美梦成真？陈一帆点名道姓？我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可是陈一帆什么时候成为集团总助了，我怎么不知道，以及为什么陈一帆会点名道姓让我去做他的总助助理？不应该呀，难道就因为我在聚会上敬了陈大师兄一杯酒？

听说陈大师兄在总部可是出了名的爱护羽翼，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师妹打这声招呼呢？有一次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托他办事，他可是冷冰冰地直接闭门谢客，这样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会为了我这个在工作没什么建树的路人甲大费周章吗？

虽然我喜欢做白日梦，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可以被自己的白日梦美得心花怒放、手舞足蹈，但是咱该有的自知之明还是得有。这个美梦很美，我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一直都在想，发了疯地想，可是我知道它只能是昙花一现的美梦。

倘若我具备当总助助理的本事，那么不需要陈大师兄专门打招呼，甚至也不需要大师兄的特别照顾，我也能在企业生存和发展得很好，又何苦成为下一个陈一帆呢，我想创造一个属于秦一弦的职场奇迹，如果我没有什么本事和能力，就算靠着陈大师兄这层联系，去了总部，也是给陈大师兄添堵。

我真的很希望靠自己的努力，站在属于我自己的高度，看该看的风景，我不希望被别人拉上站在高处，触碰原本不属于我的风景。一来，置身于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假装融入很累，二来，不可能一直都活在大师兄的庇佑之下，三来，也不希望一直活在大师兄的光环之下，我希望自己是作为秦一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而不是作为陈一帆的师妹，虽然成为陈一帆的师妹，会少走很多弯路，但是也限制了我能触碰的天花板高度。

为了让自己清醒，不沉醉于美梦，我猛掐大腿，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扇得眼冒金星，大脑一阵眩晕。

咦，刚刚在做什么，我怎么记得在电梯里拍打着什么，哎呀，我的记忆怎么突然一片空白。

不对！今天不是6月9日吗，我记得欠费停机，心情失落，导致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刚被领导痛骂了一顿，下班后收到了一个快递，然后稀里糊涂地穿越......

糟糕，这是迷魂阵！！心里开始默念，我此时在异时空的精神病院电梯里，不在公司。

渐渐地，视野又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又看见了电梯，我猛地又连续扇了自己两巴掌，缓慢蹲下来蜷缩在电梯最里端，紧闭双眼，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往裤兜里摸去希望掏出纸巾捂住口鼻，突然摸到了子弹头状的记忆胶囊，用力将尖锐的一面对准了手心戳去，并用头使劲向电梯玻璃面撞去，希望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液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的意识也慢慢恢复。像是大病初愈般，冷汗不知在何时打湿了我后背上的衣服。

“帆先生，非常抱歉，人工智能错误将您识别成了非法穿越者，对您启动了‘时空幻象’制裁，对此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察觉到您的身体有轻微受伤，请问需要为您安排就近诊疗吗？”电梯里传来人工智能语音对话。

“不用，谢谢，送我去停机坪楼层，请问什么是时空幻象？”我忍不住好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时空幻象’是专门针对穿越者设置的精神囚禁技术，在穿越者意识的真空地带创造一个虚幻结界，通过脑部映射再造，使当事人觉得自己并没有穿越，而只是陷入逼真虚幻的梦境，从而将穿越者意识永久地囚禁在精神病院，B市精神病院是B市时空幻象制裁特许专用医院。”电梯里传来了专业的讲解声音。

所以刚才，回到了原来的时空其实只是“时空幻象”技术营造的虚幻梦境。倘若没有及时清醒，我将永久沉睡在“时空幻象”里。

顺着讲解声音望去，我竟然在电梯按钮旁发现了凸起的人脸状电梯辅助机器人面部。

与此同时，我连忙按下了停机坪DA层的按钮，深怕一个不小心又坠入时空幻象，并暗暗扫视了一眼其他楼层的名称，什么意识治疗门诊室、意识治疗模拟诊疗室，一些陌生的词汇映入眼帘。

“什么是意识治疗？”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还是再一次忍不住好奇向电梯辅助机器人问道。

“B市精神病院意识治疗门诊拥有全国最先进的仪器与高精尖专家团队，可以在意识层面对病人进行干预，并针对病人的个体精神认知的实际情况，创造相应意识结界和幻境，将过载的意识隔离开来或者不足的意识补齐，从而干预引导精神病人的意识与认知。”机器人开始了专业讲解。

听着讲解，内心暗自感慨：科技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怕了。

难怪，在这个时空的精神病院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出奇地安静，在公共区域也没有看到行为诡异、疯狂的疯子或者病人。

这个时空的医疗技术已经超前到可以直接干预、治疗甚至操纵意识。

打个比方，被害妄想症病人发病时拳打脚踢的画面不会在这个时空的精神病院出现，因为在病人的脑认知里可能它正在幻境里担任警察、杀手等等需要高度警惕意识的角色，通过消耗部分过载意识，从而达到意识中和的作用。

可是，总觉得怪怪的，意识治疗，这不是和我所在的时空的基因编辑有异曲同工之妙吗？通过基因编辑选择一个健康聪慧美貌的宝宝，通过意识治疗消除不良意识，这不是摒弃了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的优势吗？如何能够人为干预甚至价值判断什么样的基因、意识是好的或者不好的？

人何以成为人？大脑的构造为人类意识的产生创造了条件，意识的反作用又会影响大脑神经元的判断与决策。所有的意识共同作用构成并影响了人类文明。

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说过：凡是存在的事物都合乎理性，凡是合乎理性的事物必然会出现。意识有不同类型，每一种意识存在自有其存在的意义。有积极向上的意识，也有消极对抗的意识，还有客观中立的意识，更有审慎质疑的意识……

在某些环境里，积极向上的意识可能让人类享受劳动丰收的喜悦，消极对抗的意识可能滋生战乱与贫穷，在某些环境里，积极向上的意识也可能让人类沉迷享乐、忘记居安思危而遭受祸乱，消极对抗的意识也可能让人类小心谨慎、躲避灾难的侵袭。

当意识不再全部为人类所掌控，人类还能够成为人类吗？人类文明还是人类文明吗？

这个时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我启动了人工智能实时导航，加快步伐走出精神病院，回到了停机坪，准备搭乘交通工具回学校捋一捋思路。

正在这时，眼前弹出了全息投影界面提示，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绿毛丫头的声音：“帆先生，飞机还有两分钟降落，请您保持耐心、原地等候。”

怎么会出现绿毛丫头的声音？绿毛丫头不是已经在DK203病房嘎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