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先生正准备开口。

“且慢，陈奇先生，请问联盟办公楼哪里有洗手间，我想去上个厕所。”我窘迫地看了看陈奇先生，同时站起了身，准备去一下洗手间，顺便让高度紧绷的大脑缓一缓。

我这人打小有个毛病，接受的信息量一大，脑子就开始罢工，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刺激肾小球滤过率的增加，促使尿液的产生和排出增加，产生尿急的感觉。

上学的时候，复习课老师开始划重点了，想上厕所，英语听力开考了，想上厕所；

工作后，会议上说到季度关键业务指标要求了，想上厕所......

所以无怪乎，我这人老是抓不住重点，因为讲到重点的时候，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至少一项已经在厕所里候着了。没想到穿越到异时空的帆先生身上，这毛病跟着穿越了。

在原来的时空里，我妈为这事没少拿我开涮，“我家闺女跟她老妈一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着急，就想上厕所。”“囡囡，坐办公室的工作体面是体面，但要真是干得不开心，也别委屈自己，回来跟妈一起在菜市场卖菜，你也别小瞧了卖菜，卖菜也是门学问......”想起我妈的话，我心情有点哽咽，虽然我的人生不能跟一帆师兄比，但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差劲。

不过话说回来，联盟主席帆先生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有陈奇先生这么厉害和专业的助理，还费老大劲来找我这个不入流的路人甲出山......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弦同志得马上下线了。在意识上载技术构建的意识云平流层，用户之间进行意识的交流，并不会直接产生躯体感觉，如果有任何躯体感觉，那是现实中的躯体产生了相关的感觉。”陈奇先生的话恰好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的，我该怎么下线呢。陈奇先生，实在抱歉，我去去洗手间，马上回来。”

“在太阳穴有一个按钮，长按5秒，会启动意识云退出程序，等待片刻，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不过第一次使用意识上载设备，可能会有片刻的眩晕，不要马上站起身。”

“谢谢陈奇先生，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吧，我按照陈奇先手的指示，慢慢摸索到太阳穴附近的按钮，并长按了5秒。

伴随着针扎的轻微刺痛，一眨眼我又回到了图书馆，坐在座位上左右扫视了一周，图书馆很安静，有很多人在使用意识上载设备，看来意识上载设备的普及程度已经很高，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眼镜，没有仔细留意。

然后我缓缓起身，略微伸了个懒腰舒展久坐的身体，顺着洗手间指示标识，小跑着往洗手间跑去。

正习惯性地准备进入女厕所，旁边男厕所走出来一个头戴棒球帽、圆脸、小个子男生冲我招呼道：“一帆，学傻了吧，男厕所在这边。”

正好奇这是谁，脑海里出现一个提示：薛云翔，陈一帆最好的哥们之一，2007级法学院硕士生，最近正忙着找工作。估计脑海里的声音就是作为AA时空大学生的陈一帆的备份意识在提示我。

“云翔，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我走近拍了拍云翔的肩膀，“有好的工作机会，别忘了小弟我呀。”

“嗨，甭提了，你也知道最近社会上热议的人类VS机器人的劳动平权法案是声势浩大、愈演愈烈，新的法案修改了之前‘每雇佣三个机器人，必须雇佣一个人类’的标准，规定用人单位每雇佣两个机器人，必须雇佣一个人类。”云翔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应该是好事呀，有了新版劳动平权法案的保障，相当于每雇佣六个机器人，现在可以雇佣三个人类劳动者，比以前多雇佣一个人类劳动者，咱们的工作机会这不是增多了。”

“嗨，你最近忙着写论文，还没有开始找工作吧，现在的用人单位可学精了，在用工总成本不变的前提下，之前多出来的机器人就只能闲置了或者折损，这些都给你算在用工成本里。以前三机一人的工作量，新法案出来后，用人单位希望两个机器人加一个人类劳动者完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用人单位对人类的雇佣标准提高了，雇佣单位希望你人类劳动者媲美机器人一专多能、经验丰富，不用培训，立马上岗。这不天大的笑话吗，咱在校生一天天在学校学习，没有工作哪里来的经验。

嗨，兄弟，不扯犊子了，我这四点半有个意识上载设备公司的面试，还得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聊哈。”云翔冲我挥了挥手。

“兄弟，那就预祝你马到成功，等你好消息，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

“嗨，咱两谁跟谁，晚上一起吃饭......”随着云翔的背影渐渐远去，我也冲进了厕所。

“噫吁嚱......”解决完内急，我站在洗手间镜子前长舒了口气，边洗手，边默默地捋了捋今天获得的几条线索：

其一，按照管理规定，为了工作的客观、中立，联盟内部的工作人员现实中，私下之间互相不能见面，而上午接到的对于帆先生的警告电话和安装引暴装置，充分说明，有人知晓联盟主席帆先生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

其二，联盟内部存在敌对势力对帆先生在意识上载技术构建的意识云平流层植入了病毒，全面追踪刺杀帆先生的意识，帆先生大费苦心找到另外时空的我来帮忙，却没有委托他的得力干将陈奇在他意识昏迷期间主持工作；

其三，精神病院DK203病房全息投影中的疯子秦清楚知晓帆先生暗中联系其他时空的秦一弦这个事情，但目前没有更多证据表明全息投影中的疯子秦是否是疯子秦本人，以及如果是本人是否被操纵意识，同时也无法进一步确认疯子秦的立场。

目前来看，陈奇先生、疯子秦都有可疑的地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得进一步摸清实情，同时还要暗中调查究竟是谁安装的定时启动装置。要是能和一帆师兄联系上就好了，至少可以问问一帆师兄时空穿越机器以及记忆胶囊是不是跟他有关。

和云翔闲聊耽误了点时间，害怕陈奇先生等久了担心，我大步走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