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进入连夜晚都无比燥热的阶段。
舒荷靠在床沿边，迷迷糊糊抓起手机。
凌晨三点十分，被噩梦惊醒。
她穿着睡裙走到阳台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感受到微凉的风，她才清醒一些。
也许是白日里见到周爷爷，她刚才梦里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想起那些过往，她不自觉捏紧了睡裙。
长叹一口气抱着手，靠在栏杆边。
.....
虽然当初是舒荷死缠烂打追求周言雾。
可后来内心焦灼的却是周言雾。
因为那整整一个假期，舒荷都没有联系自己。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没了音讯。
除了霍凡没有人知道，那个假期周言雾开车去了舒荷的家乡。
他记得舒荷说过，她们家在一棵古树旁边，城里唯一一条小河就从她家前流过。
周言雾找了整整一天，从白日到黑夜。
准备离开时，终于自己想见的人。
不过，周言雾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她一袭白衣蹦蹦跳跳，扎着自己从没见过的麻花辫。身边还有朋友，几个人说笑着走过，笑声穿透街道。
他坐在车里，放下准备开车门的手。
那一刻，周言雾觉得她应该是把自己忘了。
有赌气的成分，周言雾连夜驾车离开回到北城。
开学。
舒荷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宅宿舍。
直到学期过半，周期玉毕业准备离校时，邀请好友同学到家中聚餐。
舒荷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躲了周言雾那么久。
可又拒绝不了周期玉的邀请。
好在周期玉还邀请了学生部门的其他同学，一大波人舒荷混在其中自在不少。
周宅处于北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
一进门被引得众人感叹，中式庭院，有山有水。
周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在北城不少。但像周期玉这样在学校从不刻意炫耀身份，性格好人缘好的却没几个。
舒荷没兴趣参观，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之后。
派对过半，众人在泳池边打闹起来。
舒荷怕祸及自己，于是端着蛋糕躲在躺椅背后。
可蛋糕还没塞进口，手腕就被人捉住。
一股力量将她扯到暗处，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舒荷来不及惊呼，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玩吗？”
周言雾按着她的手腕，淡声问。
“好玩。”舒荷诚实点头。
周言雾今天穿着黑色卫衣，黑色帽子歪斜在肩头，融在月色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只是微低着头，风吹起他垂在额前的发丝，好半天才开口，“你在躲我。”
舒荷沉默，想要挣脱他的手。
可奈何他力气太大。
舒荷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眸子，“我没躲。”
“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周言雾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突然沉声问她。
舒荷顿了一下，“能算什么....”
她嘟囔，“你就当我追你，然后半途而废了呗。”
“为什么？”
周言雾追问。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失了智，完全不像他自己。
“我们不合适。”
“那你和周期玉呢？你们就合适？”周言雾提高音量，眸子变得深沉。
“你说什么啊！”舒荷吓了一跳，左右张望深怕被人听到。
“我早就不喜欢你哥了！”
话音落，手腕处一阵紧痛。
周言雾虚揽住她的腰，低头凑到她鼻尖处。
他们离得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周言雾看着她，只要她有一丝不愿意，自己就会放手离开。
可她没有，还先闭上了眼睛。
他按住她的脑袋，压了上去。
舒荷心跳如雷，她全身失去直觉，只能感受到他柔软的唇瓣，是微凉的。
那股气息太熟悉了，让她腿一阵发软。
他就一动不动，像是盖章一般牢牢锁住她。
半晌，他才抬起头。
声音哑得厉害，“现在呢？”
“什么现在？”舒荷靠在她怀里，头晕乎乎的。
“我们算什么？”
舒荷拉着他的衣服攥紧在手里，哼唧道，“什么算什么？”
周言雾知道她在打哈哈，将她抱在怀里，认真地说，“舒荷，不准躲着我。”
舒荷直接被他带走了，都忘了和周期玉打招呼。
来到他家，才突然想到什么，“我都没和周学长说。”
周学长......
周言雾第一次觉得周姓刺耳。他拿出手机，“我跟他说了。”
舒荷夺过手机，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
zyw【舒荷我带走了】
周期玉【去哪？？】
zyw【谈恋爱】
两人的恋爱从那晚开始。
在一起时间久了，舒荷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执着自己和他哥的关系。
周言雾是家里的老二，上有优秀的哥哥，下有病弱在国外的妹妹，按理说他在家中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可偏偏他是被家人管教最严厉的一个。
他的人生从来都是按照哥哥的脚步来走，仿佛就是一个备胎、替代品。
周言雾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可舒荷的出现，让他开始讨厌这层身份。
他想要她喜欢自己，完完全全独立的、没有周期玉影子的自己。
后来，周言雾问起舒荷当时说的“不合适”，她就靠在他怀里撒娇敷衍过去。
被逼急了，也只是说，“你爷爷太凶了，我害怕。”
周言雾不相信，但也没再多问。
其实舒荷说的不合适就是字面意思。
周言雾的家境，和自己不太匹配。
可恋爱哪里管得着这些，于是环着他的脖子，“你不觉得我别扭？”
“觉得。”
舒荷一听，撇下嘴。
周言雾抱起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但我喜欢。”
回忆戛然而止。
舒荷回到床上，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她就是这样别扭，五年后亦是如此。
—
每到下午两三点，办公室的众人就会开始昏昏欲睡。
可今天不同，大家都很兴奋。
舒荷忙着处理合同，没发现大家的异常。
小张趁舒荷去卫生间的间隙跟上她。
在无人的时候，又将她拖去阳台处。
“怎么了小张？”
“舒荷姐，你看这个。”
他抬起手机，画面中是公司八卦群，一个舒荷没加的两百人群聊。
舒荷仔细看完，眉头越皱越深。
不过很快她就把手机还给小张，问，“所以大家都看到了？”
“应该是。”
群中有人转发豆瓣帖子，帖子上一个“知情人”爆料盛世集团高层乱搞男女关系、职场霸凌等事件。
而舒荷“有幸”成了主角之一。
说她为了升职加薪，表面做老好人，实则暗地里挑拨上司关系，排挤家庭妇女同事.....
舒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这些闲言碎语她很看得开。
“谢谢你告诉我小张。”
舒荷回到工位上，淡然地继续处理工作。
临近下班，她收到周言雾发来的消息。
zyw【能借你车开一下吗？】
？
舒荷脑袋中浮现打打问号，周言雾问她借车？
荷荷【你的车呢？】
zyw【坏了】
“......”舒荷扯唇，问他什么时候。
zyw【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
舒荷挑起眉，看眼时间也到下班点了。
她收到东西，和众人打了招呼就离开。
办公室一群人立马围在一起，开始激情讨论今天的事情。
“你们信吗？舒组长的那些谣言。”
“不信。”大部分人都不表示不相信。
“啧，别忘了，舒组长可是空降来的。”一旁沉默的小张突然开口。
经他一点，众人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盛世集团可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能进公司的基本都是顶级院校毕业的。
而舒荷除了海外留学经历，其他什么也没有，连专业都不太对口。
于是当初那些谣言，又开始传了起来。
—
舒荷下楼，一眼看到站在花坛边的男人。
周言雾走过来，随手把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舒荷问。
低头一看，是一盒巧克力.....
“抽奖送的，给你吃。”周言雾解释。
舒荷差点被他拙劣的谎言逗笑，于是哦了一声，“谢谢。”
两人朝停车场走去，舒荷从包里把钥匙递给他。
“你怎么突然朝我借车？”
“我妹妹回国了，明天早上去接她，但我的车在维修。”
“周祁雨回国了？”舒荷惊讶，周言雾这个妹妹她只见过一次。
她因为生病，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国外治疗，几乎没怎么回过国。
周言雾点头，“还有个原因，你的车开着舒服。”
舒服.....
舒荷想起他那辆越野，心中腹诽。
她这小破车能比得上他的车？
“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接。”
舒荷摆手，“不合适不合适。”
“车是你的，有什么不合适。”周言雾拉开车门，朝她扬头，“走吧。”
“去哪？”
“带你吃晚饭。”周言雾坐近驾驶座，又补充，“表示感谢。”
......
舒荷糊里糊涂跟着他去了月湾酒楼。
走到包厢，看到一桌子的菜，她才道，“不用那么客气的......”
吃了一顿饭，周言雾又送她回家。
临分别时道，“明天我送你上班。”
“啊？”舒荷没反应过来，“送我上班？”
“嗯，你车在我这里，通勤不方便。”
“不用，我打车就行。”
周言雾却执意要送她。
两人东拉西扯，僵持半天。
舒荷解开安全带，看向他，“周言雾，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和你聊天。”
......
周言雾糊回到家，抓起乖乖撸了好大一会儿。
想起刚刚舒荷问他的话，他不禁皱起眉。
沉声叹气，“总不能直接说，我想要追她吧.....”
把乖乖举起，揉揉它柔软的毛发。
“乖乖，我什么才能和你妈妈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