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法阵最终还是开了。
弟子们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这摸摸那瞅瞅。
整个万宁宗气氛十分活跃。
长老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再加上他们当年为了满足自己不可言喻的优越感，收了一群又一群外门弟子，如今让他们出钱养这些不用干活弟子比要他们命还难受，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
偏偏门规明确表示，非弟子过错不可逐出峰。
他们也不敢明着赶人，这些弟子身后站了个林曦。
那次集会结束后第二天，邢云就带着人杀上紫云峰了，连给萧笙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她没直接说要请林曦镇场子，反而是用信鸢将消息送到凤鸣山说让季翎陪她壮胆。
季翎跟宗门大部分人关系都挺好的，从她入宗门开始这个的长老就挺照顾她的，甚至在她连违反门规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但也不算唐突，只是……
“她真的需要我吗？”
季翎扯着纸信鸢的翅膀问。
她哪来这么大脸？
岑商素笑而不答。
林曦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甩甩袖子准备去看热闹……主持公道。
大殿里的事情林曦也没瞒着她们，毕竟她们这些人早就接触到修真界的险恶了，多一个也不算多。
林曦到的时候邢云正在紫云峰山下，她身边一人围了一群弟子，正叽叽喳喳说着话，都是刑堂弟子。
刑堂虽说掌管刑律，但却是万宁宗氛围最好的一个地方，虽说工作比较忙，但月俸是宗门独一份的高，邢云经常自掏腰包给工作努力的弟子们补贴，他们工作的心甘情愿。
见到林曦来，邢云暗戳戳松了口气。
砸场子的事情还是要有长辈撑腰才好。
紫云峰上，萧笙愤恨地牙都要咬碎，却还是不得不作出一副笑脸。
“弟子们在这里生活的挺好的，邢长老不会平白扰人清静吧。”
“不会，我只是来宣传刑堂的，刑堂工作繁忙，也无心外界风评。不过如今人手渐多，我也能抽出空来为刑堂正名。”
林曦噙笑抬眼扫了萧笙一眼，这群长老仗着自己资历欺负年纪小的邢云，把各种事情堆给她，就没想过哪天她会来找麻烦吗？
好歹邢云也和凤鸣山有几分渊源，这些人还真当她死了。
邢云一条一条介绍了刑堂的福利待遇，本来刑堂弟子们还有点在别人地盘撒野的心虚，在紫云峰弟子们艳羡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杆。
“我都没有月俸。”
林曦耳边传来季翎幽怨的声音。
她无奈瞥了眼自家小师妹，凤鸣山库房的门都没钥匙，她可是把里面的东西当石头打水漂的。
等邢云念完她长长的福利待遇后：“所以有谁要来刑堂吗？”
话音刚落就有几名弟子出列，其余弟子蠢蠢欲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邢云微微一笑看向萧笙：“良禽择木而栖，相信萧长老深明大义，定能理解弟子们的选择。”
季翎挠了挠林曦的手掌心小声说：“邢长老笑起来像话本子的反派。”
邢云默默瞅了她一眼，当事人还在场，能不能收敛点。
林曦摸了摸她的头，自家小师妹越活越回去了。
没说自己面对那些长老也是这副样子。
季翎朝邢云不好意思笑笑。
到最后也只有几个弟子跟着去了刑堂，不过这也算情理之中。
刑堂出了名的任务多，声名在外，邢云也没法。
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找些人干活。
邢云也知道他们更担心原来的人抱团欺负新来的，不过这些也不能着急，日久见人心。
“萧长老出尔反尔啊，”邢云下山的时候朝身边的林曦抱怨。
其他弟子已经先走一步，此刻剩林曦她们三个慢慢走着。
林曦不屑笑笑：“都让你带走了她还怎么体验指使人的快感？”
那些人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让他们自己动手和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明明只需动个灵力的事情，也非得让人绕一大圈。
“月俸谁出？”林曦问。
邢云撇撇嘴：“掌门还没这么不要脸到连基本的月俸都要我掏腰包。”
“那些老家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当初败坏我刑堂名声，如今弟子们都不愿来，让他们自己养着去吧。”
邢云幸灾乐祸
季翎跟在林曦身边，莫名感觉邢云在林曦身边很不一样。
她想了想平时的邢长老都是一副别打扰她工作的样子，话也不多，此刻却是格外鲜活，还会开玩笑。
林曦点点头：“若是有人找你麻烦直接说就行。”
邢云眼睛亮了亮，满怀期待：“您要出山吗？”
林曦依然是含笑。
“没意义了。我能做的也不过是震慑一下那些老东西。”
她的面色平静，只是眼神略带疲惫。
季翎担忧地拉着她的袖子。
林曦摸摸她的头，朝她释然一笑。
对邢云解释：“只是因为阿翎喜欢，我才这么做的。”
季翎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自己曾抱怨过外门弟子有太多繁琐又无益的工作，导致他们修炼一直止步不前。
她握住林曦的手晃了晃。
若是幼年的流离是她遇上师姐的考验，那上天还真的垂怜于自己。
邢云看向季翎，扯了扯嘴角：“真好。”
她像是怀念什么一样，眼神有些发散，随即看向她们：“不知商素仙君进来可好，我能去看看她吗？”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似乎已经料到林曦会拒绝。
果不其然林曦摇摇头：“不必了，她一切都好。”
林曦依然是笑着的，可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邢云垂眸，没再提这件事：“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安排新人的工作了。”
等邢云离开后，季翎看着自己师姐，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问号。
“走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跟你讲。”
回到凤鸣山，季翎问：“邢师叔这样会不会被其他长老针对？”
“邢云她娘是邢善。”
林曦抿口茶，毫不在意。
“邢善？就是那个据说特别特别有钱，人妖两道都不敢惹的修真界第一富商？”
沈寻安一激灵，倒茶的手都没拿稳。
邢善以财入道，最出名的话就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好快乐。”
“邢长老这么低调的吗？我要是有这么个娘我都得用灵石当衣服。”
季翎感叹。
“你若是想，现在也能拿灵石做衣服。”
林曦抿着茶。
邢善走南闯北结了不少仇家，为了给自家女儿一个安静的环境长大，硬是把大半家产堆来凤鸣山，想让邢云留在凤鸣山。
凤鸣山当时早就不参与修真界纷争，邢云留在这里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凤鸣山的弟子。
可惜慈念早就放话说不再收徒，两百年前的岑商素一点也不靠谱。
就这样说吧，邢善宁愿让邢云拜凤鸣山那颗桂花树为师也不想让自家女儿拜在岑商素门下。
唯一靠谱点的林曦当时刚从深海回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剑上还缠着海藻，腥咸的海水顺着一身红衣滴滴嗒嗒落在地上。
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冷静地盯着邢云。
听到她们的提议，林曦也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可以。”
从林曦来就没说话的小邢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娘，我不要——”
甚至连凤鸣山都不愿意呆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的邢善只能把她放在万宁宗，拜托慈念多多关照。
邢云为人低调，当初进万宁宗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角落里的小女孩竟然是首富之女。
慈念十分尽职尽责，常把邢云带来凤鸣山玩，结果小孩每次看到林曦都害怕得哇哇大哭，林曦在慈念的胁迫下再不愿也只能扯着笑脸配她玩。
后来人妖大战中，邢善重伤闭关，慈念身死，林曦成人们口中见人就砍的疯狗。
邢云找来过几次，都被林曦赶了回去。
之后邢云坐上刑堂堂主之位，工作繁忙，才和凤鸣山没了联系。
她三言两语讲完邢云与凤鸣山的关系
这些往事几乎牵扯到整个修真界，没必要和季翎细说。
“话说为什么这么多法阵就没有传送的？还不让飞，外门离这里好远，等你们饭都凉了，。”
枞辛抱怨。
岑商素拍拍它的头：“师尊说是希望弟子们能好好感受这万宁宗的一花一草与身边并行的人，因此从宗门创立之初，便有不可用便行法器这一规定。”
林曦低头，没说话。
慈念说不出来这么有哲理的话。
她最有可能说出来的话是让弟子们好好欣赏她的杰作。
万宁宗的宗门大比向来是设在立冬，如今日期将近。
像沈宁她们这种外门弟子，唯一有可能被重视的地方就是宗门大比上出彩。
她们都卯足了劲准备在大会上一展身手。
法阵开了以后她们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除了接个委托补贴生活，剩下的时间全在修炼。
连来凤鸣山的时间都少了。
林曦看着她们乌青的黑眼圈，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勤奋的。”
她只是想看看她们的决心罢了。
两人齐齐摇头：“仙君已经格外开恩，怎能为我们一降再降。若是收个岌岌无名的弟子，仙君即使不在意，我们也会不安。”
一番话听得季翎热血沸腾。
“我也得进入宗门前十，绝不能丢了凤鸣山的脸！”
“都到饭点了，要不今天就别练了吧……”
枞辛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林曦的死亡凝视下转进了岑商素的臂弯里。
季翎坚决摇摇头，沈一沈二都这么努力了，她也不能落后！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她爱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