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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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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渐沉,白天的热闹如潮水般退去,收摊的收摊,归家的归家,偶尔从角落冒出来的猫猫狗狗,也叼着各自的猎物回归了栖息地。

孙夷则起先走得很快,脸颊发红,额上微微出汗,他一个劲儿地朝前奔,除却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便什么也听不见。

傅及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该怎么回应呢?要怎么回应呢?

孙夷则其实见过很多人向他示好,明里暗里,台上台下,花样百出。他向来都见招拆招,处变不惊。他心里清楚,这些示好大多伴随着利益的交换。

也有人对他说过喜欢他这种话,那告白时含羞带怯的眼神,还有被他拒绝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但傅及说喜欢他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那人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除了微微蜷起的指节,旁人很难发现他的紧张。那眼神也不胆怯,不躲闪,而是镇定的,清明的。傅及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一往无前的人。他有一双这样的充满勇气的眼睛。

孙夷则脚步猛地一顿,慢慢缓了下来。

要是拒绝他,他也会哭吗?会泪眼婆娑地求自己答应吗?

孙夷则又想起昨晚,傅及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顿时又像被火燎了,加快了脚步。他不断往前走,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填满他整个躯壳的热气散个干净。冷冷的夜风吹来,碰到他面颊的刹那却又变得柔情百转,孙夷则感觉自己是真的烧起来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滚烫?衣襟下面覆盖着的,仿佛不是一颗心,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都要被烫伤了。

孙夷则走着,差点撞上一个挑着担子卖柿饼的老婆婆。

“对不住。”孙夷则先道了歉,那婆婆笑笑:“要买柿饼吗?婆婆家里做的,甜,个儿大。”

孙夷则低头看了眼那空荡荡的竹担,里面还躺着几个孤零零的柿饼,想来是卖得好,所剩无几。他横竖无事,便都买下来,老婆婆乐呵呵地给他包好,递到他手边:“柿柿如意,小哥。”

“谢谢。”孙夷则捧着那有些分量的柿饼,虚浮不定的心神像是突然钻回身体里似的,终于有了身在人间的真切感。

那柿饼摸着紧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甘甜,想必吃起来也十分不错。

带回去给傅及尝尝。

孙夷则想着,感觉头脑好像被热晕了,发懵发重,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老婆婆听不大清,问道:“你不喜欢这个?”

“啊,不是不是,我是要带回去给我,给我,”孙夷则真的昏了,他居然在认真思考该如何称呼傅及。

现在称他一句好友,还行吗?

孙夷则竟摇了摇头,那老婆婆似是了然:“和家里那位吵架了?带这个回去哄哄她?”

“啊?”孙夷则还神游天外,“啊,这个,有用吗?”

“有用有用,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嘛。”老婆婆真心劝说着,“听我老婆子一句劝,人生在世,遇到个体己人不容易,真心难得更难舍,别因一时气话后悔半辈子。”

“真心难得更难舍。”孙夷则小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在说,若是舍了这真心,他会后悔吗?

“是呀,别人给了你真心,想来,她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若是轻易对人推心置腹,该多危险啊。稍有不慎,就会遭人捅刀子。”老婆婆说着,又重新挑起空荡荡的担子,“你还年轻,婆婆也只能说到这儿了,好好回家去吧。”

孙夷则愣愣地点了个头,也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过神,家里那位?他蓦地回头,那婆婆早已走远,不见人影。

“也不是家里那位。”孙夷则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不过真心,确实是真心。”

夕阳西下,黑色的夜幕从远方的天空慢慢延展开,金色的晚霞堆积在一角,很快就会黯淡消失。

孙夷则什么都没想明白,就是吹了很久的风,让自己暂时冷却下来。他捧着那柿饼,一脸镇定地进了屋。傅及正在脱衣服,听到动静,又忙不迭将脱到臂弯的里衣拢了起来。

孙夷则刚巧看见,就又开始烧了:“你是要睡了吗?”

“嗯,睡之前擦擦身子。”傅及说着,轻轻摸了摸自己吊着的胳膊,“不方便,只能暂时用水擦擦了。”

“我帮你。”孙夷则假装自己非常冷静。

傅及却是愣了愣,暂时失明的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是听这人的语气,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亲切熟稔。

但这无疑让他伤心。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装作无事发生。

傅及宁可他对自己退避三舍,也不愿意维系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

“不必了,我要是需要帮忙,会叫我师弟来的。”他淡淡说着,垂下了眼帘,疏密有致的睫毛在他眼窝下方投下一道细小的阴影,看着又倔强,又有点可怜。

还有点可爱。

孙夷则摸着自己的脑门,完了,他彻底昏头了。

他放下手里的柿饼,走到傅及身边:“你两个师弟都睡了,我帮你吧。”

“三师弟刚刚还来找过我,这热水还是他帮我提上来的。”傅及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猜不透他的用意,难不成这人就是单纯要帮他擦身子?

太怪了。

傅及往床那边挪了一步,孙夷则也紧跟一步:“真的,他睡了,我帮你吧。”

孙夷则头昏脑胀,竟直接伸手捏住了傅及的前襟,对方下意识地拢紧了些:“孙——”

“二师兄,我忘了和你说——”

“哐当”,施未破门而入。

声音戛然而止。

屋里两个人也瞬间僵在原地。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哐当”,门又被严严实实关上,好像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孙夷则人都傻了:“我,我,我,之前施未确实睡了的。”

傅及什么都看不见,顺着自己的衣襟,摸到了对方的手背。孙夷则明显僵了一下,但他没有躲。

傅及的掌心干燥温暖,左手因为不是惯用的练剑的手,并没有生出茧子来,肌理柔韧光滑,只是这么贴在一处,孙夷则就觉得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傅及没有停下,掌心在他的手背抚过,又轻轻握住他的腕骨。孙夷则自小在临渊长大,好山好水地养着,所学又多是专注于心的修仙之法,免去不少皮肉之苦,因此生得白润。傅及小麦色的手背覆在上面,对孙夷则来说,便成了某种隐秘的刺激。傅及的手继续往上,指节轻轻点着他的前臂肌肤,偶尔握一下那紧实的肌肉,再锲而不舍地往上摸,直到摸到那弯曲的手肘。傅及托着那处,忽然开口道:“那天你冷不冷?”

“嗯?”孙夷则微微咬了下唇,有点不明白。

傅及的大拇指摩挲着那突起的肘骨,道:“平湖城那天,风也很大,你的袖子被吹了起来,看着很单薄。”

孙夷则只觉一丝酥麻从这人的掌心直窜到他的心底,他根本没有力气推开。

“我不冷。”他的前臂慢慢地,搭在了傅及手上,指尖稍微一抬,就能碰到对方的心口。

孙夷则盯着那人的前襟处,想着他会不会心跳也那么快。可是傅及却松了手:“你修为甚好,想也是不会冷的。”

孙夷则哑然。

“就像我说喜欢你一样,你身为临渊掌门,想必并不会缺人喜欢。”傅及言语间很是平静,“我能给你的很多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都是能被替代的。”

孙夷则感觉自己又挨了一记闷棍,被打得彻底断了弦:“谁和你说是可以被替代,可有可无的?”

傅及一愣,张张嘴,呆呆地说道:“我,我一直这么认为。”

“以后不许这样认为。”

傅及:“……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孙夷则被问住了,屋子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傅及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那,我要睡了。”

“不擦了吗?”

“不擦了,一个人睡,脏点就脏点吧。”

“一个人睡?”孙夷则那根断掉的弦还没接上,问出的都是些让傅及很沉默的问题,“不和我睡?”

傅及:“……”

孙夷则就定定地等着他说话,半晌,傅及才艰难吐出一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和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人睡一个被窝,你,你怎么想的啊?”

他在拒绝我。

这下,孙夷则那根断弦不仅没接上,反倒断了个稀碎:“傅及,你说你没有办法不喜欢我,那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你。”

“啊?”傅及彻底愣住了,这算是怎么个回答?

孙夷则心里乱得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实在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怎样的心情。你说得对,确实有不少人说过喜欢我这类的话,但是我该拒绝的都拒绝了,从不拖泥带水。”

孙夷则顿了顿,感觉心跳快得就要昏死过去:“但只有你,我没有办法拒绝。”

傅及听了,却没有高兴起来,而是五味杂陈:“孙掌门若是怕我伤心,才没有拒绝我,那,大可不必。”

孙夷则蓦然酸楚:“你让我怎么说啊?”

傅及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孙夷则头疼欲裂,他想他不该出去吹冷风,搞得现在根本无法思考。他迫切地希望对方相信自己:“那你提出一个要求。”

傅及被他问得找不着南北。

孙夷则似乎很着急,很担心自己与他疏远,却又不肯说一句喜欢。

傅及还是摇摇头:“我的喜欢,是将你放在心上,时时挂念,而不是这样,我出现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

孙夷则心中酸楚更甚:“我会照顾好你的。”

傅及沉默不言。

这样的沉默犹如一把利刃,刺痛了孙夷则的心。他注视着傅及,对方微低着头,不再看他。

一些回忆泛滥鲜活了起来。

比如说他们也曾秉烛夜谈,比如说他们也曾并肩而战,比如说他们也曾漫步过临渊蜿蜒崎岖的山路,见过春花夏林,秋江冬月。他们之间最近的时候,是相互搀扶着跨过天塌地陷,最远的时候,也不过隔了一扇门。

孙夷则心如刀割:“也是,我已是一派之掌,你也不在薛谷主羽翼之下,我们总归有各自的道路要走。”

傅及听他语气哽咽,顿时慌乱起来:“你怎么了?”

孙夷则委屈死了:“我明明那么努力,想让每一个人都满意,可是真的好难,他们总觉得我不如大师伯,连你也要疏远我。”

“我没有。”

孙夷则抿着唇,盯着他,而后才道:“我不信。”

傅及:“……”

孙夷则是不是压力太大,有点精神错乱了?

傅及很是慌张,听说表面越是和善的人,发起疯来越恐怖。

“我没有要疏远你,只是,”傅及和这根木头解释不通,只好选择让步,“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

“你想想办法。”孙夷则貌似还没清醒。

傅及头疼,他跟不上这人的思维了,胡乱说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办法拒绝我?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继续喜欢你。”

话音刚落,一个柔软的唇便贴了过来。

傅及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对方浑身滚烫,呼吸灼热,吻得又急又重,毫无章法。傅及身后就是床,根本不敢撤步,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吻。他吊着的胳膊使不上力气,虚虚挡在俩人中间,尚且完好的左手被人攥在手里,也不能动。唇齿之间全是那人的气息,傅及有点喘不过气,他像是被淹没在漫天大雪里,雪中梅香浓烈,裹挟着他不断下坠。吻到后来,他实在承受不住,想暂时逃离这无尽雪色,便向后微微仰起头——

然后,孙夷则昏了过去,倒在了他身上。

某人发烧了。

傅及完全在状况外,施未被喊过来救命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只有燕知听闻此事,哈哈大笑:“亲个嘴就昏过去了?孙掌门是不是肾虚啊?”

傅及讪讪道:“是我之前发烧,过给他了。”

燕知笑得差点厥过去。

傅及喃喃着:“我也拒绝不了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曹若愚得知孙夷则亲个嘴就昏过去了,连夜找文恪开补药,被文恪一脚踹下了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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