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钱老爷蔫耷下去的眼皮腾地一下撑得老大。
这梁国公家的嫡子没了,又来了个王府世子,怎么盘算都是自己赚了。
白秉垂着眼也不受控制睁得老大,果然被他猜中了。
他怎么这么聪明?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白秉恨不得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我是有意和钱老爷结亲的。”司马晟微微叹了口气,“无奈亲事做不得主,只得放弃。”
钱老爷的脸彻底垮了,他努力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能扯出一丝笑意。
“虽如此,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钱姑娘跳入火坑,故特意收集证据前来提醒。”司马晟说罢利落起身,“既然话已带到,就不过多叨扰了。”
钱老爷赶紧起身相送。
“钱老爷。”司马晟一只脚迈过门槛,又补了句,“钱小姐的终身幸福就握在钱老爷的手中,怎么选相信钱老爷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言外之意相当明显,你若是执意要把女儿往虎狼窝里送,这话算我没说。
钱老爷心里一热,觉得这世子为人也忒好了点儿。就是……和他闺女没缘分……
这一愣神的功夫司马晟已经出了正厅,钱老爷眼瞧着自己短胳膊短腿追不上了,赶紧招呼一旁的小厮追上去替他将人送出门。
小厮风风火火去了,钱老爷盯着远去的人影好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雨还在下,刚才进门时是毛毛细雨,现在已然变成了倾盆大雨。
知道司马晟是骑马来的不便撑伞,小厮便在门房拿了件上好的斗篷,双手捧到司马晟面前:“世子殿下,雨大路滑,这件斗篷世子带着路上用吧。”
司马晟望着面前的大雨出神,没说话。
白秉一把扯过小厮手里的斗篷,气哄哄道:“我和大人两个人你只给一件斗篷,这就是你们钱府的待客之道?”
小厮被他唬得面皮发青,赶紧去门房又拿了件斗篷过来,白秉的脸色才好了些。
司马晟看了会儿雨大约是看够了,结实的长腿迈下台阶就要走人。
正要上马,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钱府门口。
拉车的良驹皮毛油亮,威武英气,喘气均匀有力,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吃的都是好东西。
车驾用的是上等金丝楠木,边边角角上还裹着稀有的兽皮。
兽皮经过打磨上色,颜色和金丝楠木别无二致,上头还有精致繁杂的花纹点缀。
车厢比寻常富足人家的足足大出两倍不止,四角都挂着琉璃风铃。
风雨一吹,清泠作响,好听得紧。
门帘处装的是夹棉锦缎。
锦缎颜色清浅,上面织锦交错,隔着氤氲的水汽能隐约看到穿梭其间的金丝银线。
车帘从里头被人撩开,露出一只指骨匀称的手。指甲修剪得齐整,每根手指头弯曲的弧度都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一般,美得像画。
骨节连接处,因着沾了雨水闪着莹莹光晕,似是浸了水的璞玉。
好看,还带着些冷。
车帘又撩开一些,不等人露面随行的小厮就把伞撑得和车厢顶一般高,生怕自家主子淋着。
春雨绵绸中,一个人影从车厢里缓步而出。
那人微微弯腰,踩着垫脚凳下了马车。
他身穿淡青云锦长袍,腰间两侧挂了两个浅紫香囊外加两串云白玉佩。
那人轻撩衣摆,脚下做工考究的革鞜就那般踩着雨水站到了钱府门口,司马晟对面。
“大人,雨太大了,咱们快走吧。”白秉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忍不住催促。
司马晟没有动,也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敛看着面前的人。
白秉看了看横在面前的雨伞,又看了看司马晟,实在不明白这大雨天的,大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对钱府小姐求而不得,淋雨解愁?
雨伞微倾只露出来人精致的下巴尖儿,既不凌厉又不太过圆润,恰到好处的弧度线条。
只瞧了一眼,白秉便挪不开眼,还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司马晟回头盯他一眼,眼神阴晴不定,似乎在说看什么看?
白秉吓得赶紧往后退开几步,想了想又把脖子缩了缩。
不看就不看,横什么横?
司马晟转过头,重新看向面前之人。
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
伞下之人似有所感,示意小厮将雨伞往边上侧了侧,这才露出一张脸来。
白秉见那人有所动作,左手下意识搭在了腰间的剑鞘上。待要审视来人,才发现此人生得干净通透,眉眼唇鼻像是比着画儿上长得似的。
尤其是一双眼睛亮如珠贝,好看得白秉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感觉,不大好惹。
此人,正是司马晟口中那个醉卧温柔乡的浪荡人物,梁家三郎,梁迁。
梁迁抬起细长的睫毛和司马晟对视一眼,面色极为平静,睫毛排列的弧度都没乱上一下。
隔着浓厚的雨幕,司马晟居然清晰捕捉到了梁迁眼中的神色。
闲适,平淡,不带一丝笑意。
司马晟收回视线,随意扫了眼马车后头,一对半人高的玉雁后头是几十个小厮。
小厮们抬着一个个厚重的红木箱子,箱子上还都挂着寸宽的红绸。
这是来……下聘的?
“想来梁公子对这门亲事相当满意,这才亲自来钱府下聘。不过……”司马晟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梁公子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白秉眼皮子一跳,这就是大人的情敌梁迁?!
将那人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一遍,白秉相当公正地给了个评价。
若不是大人手中抓了梁三郎的把柄,这门亲事对方完胜。
当然,自家大人生得也不赖。英武健壮,星眸鹰目,是个英俊模样。
就是……
白秉又看了眼梁迁,心中忍不住慨叹,这人生得实在太过好看。
比不了,比不了。
梁迁眼皮微微抬起,从眼角的方向轻轻扫了他一眼:“奥?世子此话怎讲?”
虽然他在问人,可语气里全然没有半分即将得知答案的紧张与不安,相反一副轻松悠然的姿态。
像个过客。
司马晟没回答,他上前一步,离得梁迁近了些。透过细密的雨丝,能看到对方细长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双平静到冷淡的眼。
“这门亲事……黄了。”司马晟盯着梁迁的眼睛,眼底幽深难测,“你成不了亲了。”
“是么?”梁迁对他的气势威压视而不见,他从容地侧过头,对上司马晟那暗如古潭的眸子,勾唇一笑,“此事该不会是拜世子所赐吧?”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此话果真不假。白秉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手心不冒出层汗。
“是……也不是……”司马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再去看身边的人,抬腿上马利落走人。
白秉顾不上披斗篷,赶紧上马跟上。
司马晟路上驾马狂奔,白秉险些跟不上。
待到走出一段距离,司马晟特意放慢了速度等着白秉追上来。
白秉气喘吁吁赶到近前:“大人骑这么快做什么?”
“问你件事儿。”司马晟转头看向白秉,脸色沉重,让人觉得接下来他要问的事极其重要,“你实话实说。”
看他这架势白秉不由端正了神色:“大人请说。”
“刚才我走的时候他有没有看我?”司马晟一本正经问他。
“谁?奥,大人说的是梁三郎啊,没有。”白秉相当认真回话。
“没有?”司马晟俊脸一黑,“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白秉不服气揉了揉自己炯炯有神的两只大眼:“大人,属下眼神好得很,人家梁家三郎就是没看你啊!你要抢人家未来夫人,人家生气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看你?”
司马晟言之凿凿:“他肯定看了,是你眼瞎没瞧见。”
白秉耷拉着眼皮:“……”
好好好,你是世子你说的对。
世子说我眼瞎,我就是眼瞎。
“大人……”白秉想起刚才两人对话的情形,总感觉两人像是旧识,“大人和梁三郎是不是……以前认识?”
“多嘴。”司马晟一夹马腹人又猛地跑远了去。
白秉委屈摸了摸鼻尖儿,梁三郎不看你都是我的错,大人真是不讲理啊!
街上再也听不到哒哒的马蹄声,梁迁侧过头,望着雨势磅礴的街道淡淡望了眼。
那一眼晃一看没什么情绪,可若是看得足够仔细,能看到透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梁迁内心OS:
大鱼啊大鱼,你总算是上钩了,哼哼……
注:
革鞜:皮质鞋履
西晋时,贵族士人多穿木屐和革鞜。
推个预收文啦:《系统逼我抱大腿》
齐平最喜欢写虐文,别人越虐他越兴奋。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穿成了自己的虐文大炮灰-敌国质子,被主角虐了被配角虐,就连路人都能虐他千百遍。
齐平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瞅准块锅底大的石头就要撞,系统突然跳出来警告他,要是自裁还会再穿回来受大虐。
!!!!那我咋回去?
系统:完成任务
任务一:帮助主角稳定地位
任务二:消灭大反派
任务三:找到宝藏
齐平一脸懵逼: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系统:抱大腿
季平:谁的?
系统:白关
齐平看了眼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冰坨子脸,这大腿怕是不好抱啊!
三年后,齐平发现白关近来总爱偷看自己,看书时看两眼,吃饭时看两眼,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忘盯两眼。
尤其是晚上那一回,两眼放光,还伴随着野兽的粗重喘息声。
齐平提心吊胆拢了拢衣领,怎么总感觉他要吃人?
白关攻VS齐平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