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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望·许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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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月光依旧是那般清冷。身上的伤口被覆上一层清凉的药膏,勉强不再那般火辣辣得疼。

她心中十分明白,钟萋一个小姑娘也做不到什么。哪怕她到处找人也好,还是怎样也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她太明白了;更何况各人自扫门前雪。人性凉薄无外乎此。

夜里温度降了下来,许嫣堪堪扯紧了衣袖,不让冷风顺着空荡荡的衣摆钻入。

再醒来之时,许嫣是被小木屋门上的锈锁响动吵醒的。她抬起手掌挡住了那有些刺眼的天光。

女人瘦削的身形透过指缝,许嫣有些茫然。

许娘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是两个冷透了的硬馒头,应该是昨日剩下来的。她看着许嫣的眼神似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样冰冷;可仿佛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许嫣似乎有了错觉,她好像从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看出点儿淡泊的亲情。

这抹温情却转瞬即逝,屋外冷风还没吹过便四散了。

许娘动作有些僵硬地蹲下身子,将那个小碗放在了许嫣面前。她腿脚不好,这是生许家小儿之前就落下的病根,也没多余的钱财去给她治伤。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许嫣本不想开口的,只是在看到许娘那有些蹒跚的脚步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阿娘!”

女人一瘸一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您和爹打算关我多久?”“这你不必关心,总归出了这种事情你也得被关个十天半个月才是。”

许嫣咬咬嘴唇接着道:“您知道我的,那不是我的错。”

她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其他的,也许是总归想要有人相信着她的,钟萋相信她,可这不一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错在不在你重要么?结果不就是这样,你的名节毁了,将来要嫁个好人家也难了。”许娘这话不带任何情绪,甚至连那么一丝丝同情都没有。

许嫣一顿,随即扯出一个惨笑:“原来,在阿娘的心里,名节这两个字要比女儿受了莫名的委屈还要重要。”

许娘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猛地转身。

许嫣从那双眼睛里似乎看出点儿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十分笃定的语气。

“没有的事。”许娘斩钉截铁的回答在许嫣眼里却是那么欲盖弥彰。她忽然意识到:这也许不止是关她十天半个月这么简单。

许嫣从小长到这般大,没有哪一日不是在自家爹娘的表情眼色下挣扎存活的。看待人心这种事情,于她而言,要比其他更为简单一些。

更何况这是日日相见的人。

她原本只觉得许娘的行为太过惹人不解,带着半分试探的言语却真让她发现了不一般的事情。

“阿娘,你知道吗?”许嫣嘴角扯出一抹期期艾艾的笑来:“我曾觉得我是爹娘的女儿,总归也是被爹娘疼爱着的。可是,阿娘,您和我爹如今瞒着我些什么呢?”

许娘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遍体鳞伤的少女她看起来居然有些陌生。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女瘦小怯懦,高声言语都未曾有过。她身不由己,便想着附和着许二的想法愿景,也能过得好点儿。她也曾受过许多的苦楚,甚至在看到自己那个逐渐长大的女儿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若是她没有出生就好了,没有出生她未来便不必受苦。她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娘曾经在许嫣幼时熟睡的每个深夜里,双手掐上许嫣瘦弱的脖颈。可每每到最后,她却又会掩面低泣,无限自责。

看着许嫣一日日长大,她时常会想:是她的出生让自己经历了那段非人般的对待,直到小儿出生之后才算好过。于是,她看着许嫣的眼神越发厌恶。

她出落得愈发美好,便越显得她自己是那般丑陋不堪。可她在厌恶她的同时却又被许嫣一声声的“阿娘”喊得心颤。

许娘脑海中胡思乱想着。

许嫣看着她那陌生又熟悉的阿娘:“我来猜猜看吧!爹对这件事情反应这般大,不惜脸面也要当着众人责罚我,将我关了禁闭。”停顿了一瞬,许嫣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草屑继续道:“这事情对你们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将我草草下嫁,以求得许家名声保全。可你们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将之置之不理。甚至是阿娘现在端了饭给我。”

她抬眼看向站在身前的妇人,长久的耕作让她脸上的纹路愈发明显,分明是还算明艳的年纪却早早从枝头落进了尘里。

许娘看向许嫣的眼神带上了一抹惊恐,似乎害怕她下一刻便会点破她爹娘之间那些肮脏龌龊的秘密。

许嫣轻笑。身上的伤口在钟萋带来的伤药治愈下,已经不再那么灼烧,可许嫣却还是觉得疼痛难忍。不似皮肉上的痛楚,而是从心底里蔓延而出的伤感。

“阿娘,我能否跟您和爹谈谈?”许嫣说出那个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疑问。

与她的平静相较,许娘有些慌乱地一言不发走出了小屋。

门上重新落了锁。可许嫣知道,过不了多久它会再次打开的。她会走出这间屋子,去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这是她为自己的生机做出的决定。

许嫣知道若要钟萋来帮她,钟萋一定会遇到很大的困难和麻烦。甚至这之中还会牵扯到钟萋的父母家人。

她与钟萋关系再好,也不能让钟萋付出这么多。而她不一样,她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失去了。

这是她在伤口细细密密的痛苦中想明白的。

为何这么笃定爹娘有事情瞒着她,也不过是这事情他们的处理处处都漏出了马脚。

不干脆嫁了她,反倒把她关起来;打伤了她,却害怕她丢了性命。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对他们而言还有些利益所在。所以她赌了一把,赌她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不小,足够让她和他们同桌谈判。

现在来看,她赌赢了。

许嫣笑了,笑得那般开心。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滴落在地,脸颊一片湿润。她也真是命不太好,到头来还要和自己的亲生爹娘以心机处之。

许嫣没能等得太久,第二日一早,小屋门上的锁便“哗啦啦”地响动,在静谧的清晨里这动静是那么清晰。

她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钟萋送来的膏药帮了她太多。她压下疯狂跳动的心脏,深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峙。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算不上厚重的门扉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推门而入的少女脸上带着如同春日朝阳般的希望,她背着包裹。身后是倾泻而下的亮光,照亮了许嫣所在的这一方昏暗的小屋。

许嫣怔愣了一瞬,随后轻松地笑了。她的萋萋,真是个傻子!可是,幸好她来了,来了她的心便也没那么乱了,也能再多些底气。

钟萋不欲多言,拉起许嫣的手转头就跑。只是还没跑出许嫣家的篱笆小院,就与手中拿着钥匙的许娘迎面对上了。

钟萋抿紧了嘴唇,手摸上后腰处的匕首压低了声音对许嫣道:“阿嫣,等下我说跑的时候,你就向前跑就是,剩下的你别管,有我在。”钟萋也没想到会迎面碰上人,可她此次就是为着带许嫣走的,只要许嫣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就算她的目的完成。而她自己,还有她娘和孟野。

钟萋已经绷紧了神色,后腰处的匕首已经出鞘。只是才刚出半寸便感受到了阻碍。

她回头有些不解地望向许嫣。后者依旧淡淡地笑着,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温柔:“萋萋,你能来我很高兴。可是,你相信我,我能解决这件事情的。”

钟萋迟疑着点了点头,从许嫣身前退开。

许嫣上前几步:“你们同意我的提议了?”

许娘没说话,只点点头带着许嫣进了主屋。身后钟萋亦步亦趋地跟着。许嫣现在的状态太过陌生,她担心她。她也不知道许嫣究竟和她爹娘打算谈些什么,她不好去跟着一起听,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许嫣一个人。她只能跟在许嫣身后,待在主屋外;若是屋里边出现任何不利于许嫣的情况,她都能赶得及。

主屋内,一张木桌已经安置好。主位许二端坐着,桌上的瓷碗里盛着多年珍惜不曾拿出来的酒。

许嫣微微抬眸扫过主屋,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端坐在许二对面,嗓音清淡:“我猜测阿娘已经告诉您了。”

许二黑沉着脸点点头,似乎是在隐忍些什么。

“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多少银子?”许嫣闭了闭眼,她心里还是不自主地会想在她这对并不温情的父母眼里,她这个女儿究竟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许二原本端起的酒碗猛地放在桌子上,他抬眼看着桌对面的许嫣,眼神是和那晚别无二致的冰冷:“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想用这出来威胁你爹娘?我告诉你,哪怕你今日是死在这个门里,你都还是我许家的女儿!”

对比许二一番话说到最后的情绪激动,许嫣显得是那样平静:“我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含义,也从未说我不是许家的女儿。我只是想知道,我在爹娘的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是怎样的条件,能让爹娘做出这样的决定?”

“什么样的决定?”“卖女儿的决定!”

许嫣停顿一瞬,平缓了激荡的心情之后接着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而现在,我也先不谈这个问题。我只是想知道,这般关着我,你们能得到什么?”

许娘从头到尾只抱着小儿坐在一旁,似乎这一场对峙她从一开始便没有话语权。只是这时,她却出乎意料地说了几个字:“十两。”

许二还没来得及因为许娘的突然出声而发火,就见许嫣轻笑出声。笑声带着不易察觉的疯癫和放肆,她猛地拿起桌上的瓷碗在桌角磕碎。

碎瓷片被她伸手指上了脖颈。她说:“那我们便能好好谈谈了。”

泽阳有一大户人家姓王,户主王老爷今年约莫五十上下,他手里握着许多佃农的地契,也是凭着这个发家。某一日王老爷在田间地头察看今年的收成的时候,眼神被一个窈窕瘦弱的身影吸引。

那身影在王老爷的脑海中不断萦绕,让他在第二日马不停蹄打听到了那少女的家,与他手下的那些耕农相差无几,都是如同蝼蚁一般在挣扎着存活。这样的人最是好处理,简简单单几两银子便能解决所有问题。

看着眼前夫妻两人因为“十两”的字眼瞪大了眼睛,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眉眼慈悲渡苦众生的大善人。这样的眼神王老爷十分受用,他摸了摸脸上的那一绺胡子笑眯眯地听着这对男女说着打算什么时候将女儿送进那高大的宅院里。

“我呢,好人做到底。也不强迫你们现在就把人给我送过来。这样吧,再给你们几年,也好再和你们家女儿叙叙情,等她及笄,我自然会让人来接她的。那时我还会再给你们五两银子。”

许二掂量着已经到手的五两银子,脸上浮上了谄媚的笑容:“大老爷您慈眉善目,能看得上我家女儿那是她的福气,以后是要和大老爷您过好日子的。”

两人哈哈笑着聊着有的没的,许娘抱着小孩儿在一旁听着,没作任何反应。

事情说出来是这样的简单,又是这样地肮脏。

一个为了几两几分银子能够笑着卖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故事,这般常见这般自恃寻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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