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少女从床上起身，准备前往扬州。

去隔壁房间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开门，她直接打开门，却见房间内空空荡荡。

白风清人呢？

“暗雪，”她转身便见苏西扬看了不知多久，“我刚去帮你查了他的踪迹，他被归雁抓走了。”

陆初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归雁这个叛徒是真不想活了么，不等他们去扬州找她，她自己送上门来。

她却没注意到苏西扬没喊她“陆姐姐”。

苏西扬自昨日与她的棋盘一局后，心情一直不好，风情阁内已经不少属下被迁怒了，甚至今天阁内生意都没开张。

更何况他发觉了白风清和陆初雪的剑穗是一对的。

更不爽了。

“离开浮梦楼后你武功也退了？”陆初雪不知觉间也迁怒了，路途遥远，还要花费时间救人，实在麻烦，“白风清待在风情阁内还能被抓？”

苏西扬扯了下唇，“陆姐姐，他昨天就没回来。”

陆初雪微怔，这才察觉到苏西扬似乎心情不太好，说了句“抱歉”后便离开了，准备去救白风清。

“陆姐姐，我叫其他人带你去归雁在的地方。”苏西扬实在没办法亲眼目睹陆初雪救白风清，便派了属下带路。

外面晨光熹微，白风清被关在不知哪个鬼地方，目之所及只是黑暗，并且被垃圾锁链捆着，都有红印了。

白风清昨天听陆初雪说什么“你帮不了我”的话后，十分丧气，结果下一秒就被迷晕了。

……

又双叒叕被抓了。

他本想靠自己的法术逃离的，系统却暂时封印了他。

白风清此刻很想痛骂系统，不是说好了会护宿主周全吗？怎么扔下一句“经检测，此情节有助于加好感，请宿主好好表现等待陆初雪的救援”就走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你不心虚吗？

你确定那个人会在杀疯了的情况下记得放他一命吗？

外面打斗的声音响起又很快停下。

陆初雪杀人还是这么快。

所幸虽然这个破屋子乌漆麻黑的但是隔音效果不好。

“暗雪，白风清被我关到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燕允笑吟吟说出的话语气中却有了胜利者的得意，“要想救他，你不能杀我。”

“江照眠没告诉过你吗，我平生最厌恶威胁背叛之人，”陆初雪笑意微敛，黑色面具下的双眸冰冷地看着那人，“而且，你拿白风清威胁我？我和他什么关系？”

“暗雪，你喜欢他。”

屋内的白风清听到此话，有些期待陆初雪的回答。

“哦？”少女挑了下眉，来了兴致，“这样，你若能验证我喜欢白风清，我这次便放了你，若不能，就等着被我分尸。”

温柔平和的语气却说出如此可怕的话。

燕允像是抓住了她的命门，丝毫不慌，缓声道，“不如你亲手杀了白风清。若是下不去手，便是喜欢。”

白风清觉得自己不该抱有希望那个系统会靠谱一次。

在少女的脑回路里，她想要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她，也可以选择囚禁或者杀了那人，如此，那人便至死全身心也都属于她。

更何况，现在好感度才多少啊，陆初雪真的动心了吗？

“白风清在哪儿？”

燕允知道陆初雪这是答应了，而她向来守诺，便告知了她关白风清的地方。

少女执剑，靠近那个屋子，唇角一点点翘起，心中十分愉悦。

一想到要杀了白风清，还可以分尸那个女人，她就兴奋到热血沸腾。

她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门口的少年，他身上的清香飘来，他身着初见时的白衣，低眸看着她。两人距离极近，他的呼吸喷洒到她脸上、脖颈上，殷红的唇紧抿着。

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愉悦感，什么分尸，统统想不起来。

他身上怎么没有锁链？他为什么站在门口好似特意等着她来一般？

下一刻，少年环住她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头覆上她的唇，是温柔而绵长的吻，她仰着头被动接受着少年的吻，剑落到地上发出声响。

似是某种信号，少年加深了这个吻，进一步侵略她的领域，她周围都是他身上的清香，她下意识后退，被少年重新揽回怀中。

一吻毕，陆初雪退后至半开的门边，垂下眼。

为什么她比刚才更愉悦了？

白风清看着她，缓缓开口：“小酥糖，亲都亲了，你还要杀我吗？”

陆初雪回过神，迟疑地开口：“我好像，不想杀你了。”

心中似被什么填满，欲求不满的毁灭欲被完全压制。

明明刚才她见到叛徒燕允时还很想大肆屠杀的。

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小酥糖，你喜欢我啊，”若是换别人早死在她剑下了，白风清弯唇，道，“我也喜欢你啊，我理解你想要我全身心都属于你的想法，但是——”

“我活着成为你的私有物不是更有意思吗？”

片刻的沉默。

陆初雪蹲下身捡起佩剑，“可我不会爱人。”

她没有否定她喜欢白风清的事！

白风清轻笑几声，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教你如何去爱我。”

“叮～恭喜宿主，陆初雪好感度增至40，请宿主再接再励。”

冰冷机械音倒是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同时白风清也发现身上的封印解除了。

其实方才白风清为了从陆初雪手上活下来，又使用了一月一次的宿主求助机会，让系统断开了他身上的锁链。

陆初雪则低头看向白风清牵着自己的手，却还是没有挣脱。

燕允看着这两人走出，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

她就说嘛，在浮梦楼时她刻意接近暗雪，还被暗雪警告，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在得罪她后还好好活着。

除非暗雪舍不得杀。

舍不得，那可不就是爱了么？

“我向来守诺，你走吧。”想到什么，陆初雪又问，“归雁，你为何从扬州回来？”

听到那个代号，燕允身形一顿。

太久，太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看我妹妹是否还活着，好几日她都未曾回我信了。”

“她背叛你了。”陆初雪只觉得可笑，淡道。

就在此时，白风清松开了陆初雪的手，却很快又反被陆初雪握住。

？

白风清看向陆初雪。

你们在谈正事诶，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陆初雪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歪了歪头，显得有些可爱，却还是没有松开手。

罢了。

却听燕允无所谓地开口：“我知道啊，一回来就知道她招供了，可我还能真不管她吗，终究是我妹妹啊。”

更何况，燕依沦落风尘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回来替她赎身，怕被风情阁的苏掌柜旭日认出，是她先对不起妹妹的。

“谁挑唆你背叛浮梦楼的？”

燕允却只是转身离开，含笑的声音随风传来：“暗雪，我背叛过浮梦楼了，不会再背叛了。”

陆初雪一顿。

她的意思是，挑唆她背叛浮梦楼投靠皇室的人，还是浮梦楼中的人？

白风清也听懂了，实在没想到这么麻烦。

那江照眠岂不是……可能有危险？

“传话苏西扬，让他提醒江照眠楼内有奸细。”陆初雪侧身和给她带路的苏西扬的属下道。

于是最后一个电灯泡也走了。

“走了白风清，去扬州。”

陆初雪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心情逐渐放晴。

白风清一笑，“好。”

去扬州的路还有很远，第一日他们走了许久才找了个客栈歇息。

白风清忽然有了个有意思的主意。

他敲开了隔壁的门，走进去后，坐到了陆初雪对面。

少女此刻倒是冷静了些，与平时一般淡然，戴着黑色面具。

她正准备问他来找自己干嘛，就听白风清开口了。

“浮梦楼王牌杀手暗雪，可否帮我夺一物？”

陆初雪撩起眼皮看他，不知道他又玩哪出，但还是配合着道：“可。不过需先付定金。”

她看见白风清一笑，风正好吹过，他身上的清香萦绕在四周，而他语气温柔。

“不知将我赠予你，可否夺得你的真心？”

“叮～恭喜宿主，角色陆初雪好感度增至45，请宿主再接再励。”

冰冷的机械音又一次替少女回复了。

陆初雪怔然片刻，反应过来后勾了勾唇，与平时病态的温柔笑意不同，这次的笑更像是发自内心的。

“好。”

这回轮到白风清愣住了。

他就没想过陆初雪会回复。

“那你便是我的了，我的心归你。”陆初雪忍住笑，仿佛没有看见白风清的怔愣，补充道。

白风清也是一笑。

好吧，小疯批貌似也挺会的。

去扬州虽路途遥远，但也不算无趣。

几日的劳累奔波，终于到了扬州，陆初雪拿好事先就伪造的身份证明，成功带着白风清入了城。

城内风平浪静，却不知何时会发生意外。

陆初雪知道，扬州一战并不简单，特别是江湖武林盟主归属苏家了，苏见倾曾经也对她表现过敌意。

由此，她这次没有戴黑色面具，只是戴着面纱，以免被轻易猜出身份。

到扬州时已接近傍晚，她让白风清先回客栈休息，她出去探查一下最近城内的情况。

扬州凶险的原因还在于这里没有浮梦楼分楼，出了事不能及时寻求帮助。

夜幕降临，陆初雪正一步也不停地前往一个偏僻的屋子。

风情阁的消息说魔教教主顾楠明在这里。

她正准备推开房门时，便听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陆初雪，你来找我，还是来找顾楠明的？”

她迅速回身，佩剑出鞘，冷冷看着面前的人。

“枫若，你大难不死还敢来主动现身？”

枫若瞥了眼陆初雪戴着的面纱，轻嗤了声，“你也会怕死？我以为你从不在意身份暴露的。”

陆初雪未曾说话，却逐步接近枫若。

枫若忽然又开口：“我杀了燕允。”

“与我何干，一个叛徒的命罢了。”

枫若听着冷冷的女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变了呢。”

听苏见倾那边的消息说，燕允抓了白风清试探陆初雪成功了，她还以为陆初雪真的变得有了善心呢。

眼见陆初雪离自己越来越近，枫若又道，“宋时砚掉入心渊了。不久前的事，你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

陆初雪抿了抿唇，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收了剑，离开前还不忘威胁道：“枫若，这如果是陷阱，你最好弄死我。你要是没弄死我，就等着我回来弄死你。”

眼见着陆初雪走远，枫若扬了扬唇。

早说了，有软肋不是好事呢。

陆初雪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真的，但宋时砚的性命不是能拿来赌的。

心渊不是个好地方，在扬州城外不远，那里据说是鼎盛时期的江照眠和当年的武林盟主联手打造的，不慎便会堕入心魔，难以逃出。

她在山洞中绕来绕去才发现了心渊的入口，进入心渊时已经很晚了。

速战速决。

少女在心渊中巡查，还不忘探查是否有熟悉的气息。

夜半钟声从城内传来。

依旧没有人。

是陷阱没错了。

她正准备原路返回时，这才察觉到了什么。

心渊不对劲……

如果仅仅是她未曾堕入梦魇便罢了，她发觉这里的空气不太对劲。

毒雾么？枫若真是找死。

陆初雪在心渊待了几个时辰就吸入了几个时辰的毒雾，此刻运气都已十分困难。

她拿起剑划了自己的手臂一刀，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不能运气，不然毒会蔓延全身。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写有“苏”的瓶子。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苏西扬寄给她的，说受伤时都可使用。

真是倒霉，瓶子中正好没有了。

雾气逐渐浓郁，竟直接让人看不清路了，想必也是枫若无所顾忌了。

她艰难前进。

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也被困于心渊的禁制中，她不想堕入梦魇。

同时她也害怕还未堕入心魔便死在雾气中。

脚步声传来，她顿时警惕，此时还能有谁来心渊，是准备把她抓回去严刑拷打吗？

却见雾气中熟悉的白衣逐渐显现，随后是熟悉的面孔。

白风清看着陆初雪，她此刻十分狼狈，手臂上好几道伤口，同时嘴唇发紫，面色苍白。

他背起她。

“走了小酥糖，我带你回家。”

要不是魔教教主顾楠明突发好心告诉白风清，陆初雪中计了去了个叫心渊的地方，他的攻略对象死在这里了会怎么办？

问题是系统竟然都没有提醒他，真是见鬼了。

自从上次白风清下单真心好感度增到45后，好几天都未曾听到那个冰冷的机械音了。

他想着这些，陆初雪也迟迟没有开口。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你来肯定有你的道理，”此时已经半夜，白风清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我不想为难你。”

“你不怕你死在这里吗？”

“可是我要救你啊。”

他语气平淡，似乎没觉得来救陆初雪是累赘。

他也吸入了不少毒雾，但所幸没有陆初雪时间久，影响不大。

一步一步，他慢慢走向来时的入口。

陆初雪看着雾气逐渐散开，她看向入口时的山洞。

洞门要关了，依她对枫若的了解。

白风清也察觉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忽视有些疲惫的身体，快要接近洞口时几乎来不及了，他正准备趁雾气施法离开，却发觉身上一轻。

陆初雪从他身上下来了。

“小酥糖，你……”

却见下一刻，一股推力推他离开。

所看到的最后，是少女戴着面纱，冲他一笑，眉眼弯了弯。

她貌似做了什么口型，白风清极力分辨，却在被她推到洞口的那刻陷入昏迷。

洞口关闭。

出口没了。

他逃出来了，她没有。

而他也终因吸入的毒雾，没了意识。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那人拿着弓弩，脸上的笑意懒散。

“陆初雪竟然真的舍弃自己也要让你出来。”

他笑了笑。

“有意思。”

随后，白风清被他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谁来营救小酥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