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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树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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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哥哥,你怎么不吃呀?”莲姑咧开嘴,那笑容看起来像是被人硬挤出来的一般。

荀奚握了握拳,狠下心来拿起筷子,拨了一块豆腐下来夹起来。

他没有急着往嘴里喂,而是开始和莲姑聊天。

“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买来的,卖相真不错。”荀奚问道。

“当然是我自己做的啦,哥哥你快尝尝。”莲姑更激动了,他看荀奚的眼神就像是狮虎看麋鹿那般的兴奋。

荀奚见推脱不过,只好夹起豆腐往嘴里送,他艰难地嚼了嚼,一股馊味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再加上这豆腐的口感格外奇怪,因此荀奚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莲姑很是开心,劝荀奚多吃一些。

荀奚笑着点头,他只是缓缓地嚼着,并不往下咽。于是一整顿饭,荀奚都只是在嚼那几口豆腐,由于他嘴没停过,再加上莲姑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因此莲姑觉得荀奚吃了很多,实际上桌上的饭菜都是被她自己吃光的。

“哥哥吃饱了吧?”莲姑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饱了。”荀奚将那两块豆腐压在舌头下,很是自然地回答道。

“那哥哥回房休息吧,我来收拾残局。”莲姑开始收拾碗筷。

荀奚巴不得快点离开,但他还是象征性地与莲姑客套了一番,两人拉扯了几个回合,荀奚才装作很不情愿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房间,荀奚便不可遏制地干呕了起来,将那两块霉豆腐吐了出去,为了防止莲姑发现,荀奚将这霉豆腐藏进内衣衬里,捂得严严实实。

荀奚坐在房里,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他现在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他不明白骷髅所说的试炼是什么意思。试炼的内容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直纠缠不休?

荀奚觉得这不可能是试炼的内容,没有意义,那会是什么呢,荀奚百思不得其解。

暂时没有思考出合理的解释结果,荀奚便躺下了,准备稍作休息,待到养足精神再来思考对策。

天色越来越黑,直到窗外最后一点光亮都消失不见,像是被黑夜吸干殆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屋内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

土坯茅草屋的隔音效果可想而知,但凡有一点动静,彼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荀奚听见隔壁屋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的“嘎吱”声,荀奚有些紧张,他怕下一秒莲姑那张森然发白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

不过好在莲姑体贴入微,并不想打扰他,而是朝着门外走了。

莲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荀奚挪到窗边往外看,接着窗外微弱的光亮,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点越来越远。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呢,荀奚心想。

反正没有思路,荀奚一不做二不休,打开门追了上去。

眼看着和莲姑的距离越来越近,荀奚放缓了脚步,压低了呼吸声,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莲姑提着她的提篮,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看起来心情非常愉悦。

荀奚跟着莲姑到了一片空地,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这片空地上却开满了艳红的花。

荀奚一看,这花他是认得的,名叫曼珠沙华,枭阳国的岸滩上成片绽放。

荀奚蹲在地上,靠着灌木丛掩盖自己的身影,免得被莲姑发现了。

莲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水桶,她从水桶中捧起水来,泼在曼珠沙华丛中。她机械地重复着捧水、浇水的动作,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浇完了水。

莲姑提起桶和篮子,哼着小曲儿就要往回走。

荀奚的头更低了些,他屏住呼吸,想要借着黑暗的掩护躲过莲姑的目光。

幸好天黑,莲姑自顾自地走着,没有注意到荀奚。

直到听着莲姑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荀奚才敢大口呼吸。他回头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已无莲姑的身影,他这才站起身来。

荀奚朝着那从曼珠沙华花丛走去,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上百朵曼珠沙华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随着风动而摇曳,在夜色里显得幽谧又沉寂,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美丽,直引诱着荀奚摘取一朵。

荀奚凑近了些,他总感觉这花有些非同寻常。不看还好,这一看把荀奚惊了一跳。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朵朵曼珠沙华上悬挂着滴滴血珠,血水直往下滴,滴在地面的泥土上,把泥土浸润得潮湿粘腻。

刚刚莲姑浇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血!

荀奚急忙后退了几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荀奚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摔下去。

荀奚蹲下身去察看,星星点白露出泥土,方才就是这东西将他绊了一跤。荀奚用手扒开泥土,这东西的全貌才显露出来,竟是一根人的腿骨。他又换了一块地接着扒拉,又拔出了一块肩胛骨。

荀奚一下子想到了鸦鸣国城门上的骷髅头,他大胆猜想了一下,或许这泥下埋的全是白骨。

他们尚鲜活时便以自己的血肉滋养着泥上的曼珠沙华,直到血肉模糊,欲望干竭。因此这曼珠沙华的长势如此好,竟丝毫不输沃土上的同类。

那么,莲姑让他帮忙种花的意思是……

荀奚不敢往下想,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回到了茅屋,为了避免开门声惊醒莲姑,他选择爬窗进入。

荀奚爬上窗台,像一只轻巧的燕子一般,纵身一跃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一整夜他都没有合眼,无数线索在他脑海中穿梭,可他就是抓不住。

他手里捏着一个玉瓶小坠,那玉瓶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瓶口处有一小孔,一根红线穿过,将其映得透亮可爱。

这是在枭阳国时他父亲赠予他的法宝。

这是他离家出走的第二年。

荀奚本是枭阳国的少国主,他从小聪慧非常,十三四岁时便展现出了超人的理政治国能力,备受国主父亲宠爱。他有个弟弟,也就是荀印,兄弟二人感情很好,两年前荀奚出走时,荀印央求荀奚带他一起走。荀奚狠不下心,就将弟弟一同带走了。

海风吹动少年人的黑发,他们的目光坚毅而勇敢。两位少年人在此时决定离开他们生长了十几年的故土,只为躲避一个古老的预言。

回忆在脑海中不断翻腾,像是一个个脆弱的气泡好容易才从阴暗窒息的海底爬出,它们在膨胀,撑满了整片记忆海洋。

这一夜倒也过得快,几个时辰后,莲姑兀自推开荀奚的房门,自来熟地坐在荀奚床边。

荀奚微闭着双眼,只是假寐,并没有沉睡,听见动静后荀奚知道是莲姑进来了。

莲姑的视线黏糊糊地贴在荀奚脸上,荀奚嘴里哼了几声,装成梦呓的样子,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避开莲姑的视线,这一翻身,更感如芒在背。

莲姑极尽温柔,就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注视着睡梦中的孩儿。

“李云哥哥,该起床吃饭了。”莲姑的声音甜得发腻。

荀奚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

“早好啊莲姑。”荀奚懒懒地说。

“早上好,李云哥哥,该吃饭啦。”莲姑作势要去掀荀奚的被子。

荀奚惊了一跳,连忙裹着被子往里滚了一圈,他想到了昨天那顿晚饭的滋味,心头涌起一股恶心之感。

“好,你先去吃,我马上来。”荀奚应承道。

“好吧。”莲姑瘪了瘪嘴,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走了。

荀奚有些发难,他在想今天要怎么应付这一餐。

莲姑似乎很喜欢做饭,即便是早餐,也有三菜一汤:血红色的豆腐脑、冒着腥气的鹅肠、半生不熟的黄面馒头、海带丝汤。

荀奚坐在莲姑对面,拿着筷子,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他依旧使用缓兵之计,问道:“莲姑,夜里如此黑,何不点一盏灯?”

听见点灯,莲姑的表情有些扭曲,她冷冷地说:“用什么点灯呢?”

“当然是用火。”荀奚理所当然地说。

莲姑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撂了筷子,说:“天黑了哥哥睡觉便是,哪里需要点灯。此处禁灯火,哥哥不要明知故犯。”

说完,莲姑气冲冲地出了门,荀奚从窗户里看着莲姑提着提篮走了,依旧是朝着昨晚的方向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莲姑应该是去浇花了。

荀奚很是莫名其妙,为何莲姑对火如此抵触。

同时,他又庆幸自己不再需要吃这顿饭,他放心大胆地撂了筷子,正准备回房时,他突又想起,若是莲姑返回时诘问他为何不吃光,他倒是不好交代的。

于是荀奚脱下里衣,将桌上的血腥之物裹成一团,屋里是没有可藏之处的,荀奚决定把这堆东西连同昨晚那几块豆腐一起找个地方埋下。

他左思右想,目光飘落在窗外的树林里,树林苍郁葱茏,就算是人死在其中也不会轻易被发现,荀奚觉得这是一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

荀奚自窗户纵身跃出,轻巧落地,踩在脚下肥沃绵软的土壤上,那土壤潮湿绵软,沾了他一脚泥。

几棵树木倒伏在地上,大概时岁已久,所以树皮自然剥落,露出树皮下的树干经络。细长的树叶飘落在地,铺了薄薄一层绿。

荀奚跨过这几棵树,往里走了几步,走到一处树下时荀奚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头往上看了看,发现眼前这棵树长得格外高,枝叶格外茂盛,将头顶本就微弱的光亮遮挡得不见一丝一点。

荀奚将怀里的里衣放在地上,接着蹲下身去,捻了几粒土起来,这土更是粘腻非常,并且散发着一股腥味,恶臭味在荀奚的指尖盘旋不止。

荀奚还没来得及思考,脚下的地面突然一晃,紧接着那大树开始晃动,嫩白的根逐渐从泥土中抽离出来,发出“嘎嘎”的声音。

荀奚很快反应过来,敏捷地站起身来,朝身后跑去。

大树将自己的根从土里整个拔出,它悬浮在空中,像极了一个巨人拖着几十条晃荡的长腿。

那些“长腿”威力非凡,它们一碰到附近的树木,那些树木便齐腰而断,直直倒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荀奚闪躲得很及时,避免了被压在树下的悲哀。

那大树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荀奚,它的长根刺破空气,划过风波,落在了地上的里衣布包上。

它根尖一卷,那布包就稳稳缠绕在上面,接着那根缓缓收短,空中悬浮的大树朝着地上的大土坑而去,一副即将安然入定的样子。

荀奚明白了,这大树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里衣布包里的东西——莲姑的饭菜!

树坑下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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