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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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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高的神明也有片刻会垂怜信徒,在信仰上颜怀玉的第十个年头,他的神明终于看向了他,从孤高的神座上坠落,落入他的怀中,怜悯他的痴心,赐他片刻的温存,他们前所未有的近,可肌肤相贴、肢体相缠时他却悲哀的觉得,他的神明离他越来越远了,比先前要更加远了,如果说先前他还有触碰到神明的可能,现在这个可能性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沈誓妄是颜怀玉的信徒,遵从神明的命令,他亵渎了他的神明。

沈秀成是沈誓妄的父亲,天生英才,文武双全,可惜出身寒门,难登仕途,但他进入京城后获杨家赏识,得杨家女为妻,他才有了机会入朝为官,后历经生死,官至大将军,掌管天下兵权。沈誓妄是他的长子,但非杨家女之子,沈誓妄是他来京城前娶的乡下妻子生下的孩子。

这位糟糠之妻,他从未试图隐瞒,杨家在把女儿嫁给他时,他告诉了杨家他在乡下有一位妻子,并且这位妻子身怀有孕,但他如实告知的原因并非是他和这位糟糠之妻情比金坚、至死不渝,在机遇面前,人的选择总是相似的,他告诉杨家他有妻子,只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做的选择——无需隐瞒。

杨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几百年的世族,他们嫁女儿前,难道不会调查那个人的家世情况吗?他们知道沈秀成有一位妻子,但还是决定把杨家女嫁给他,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不重要,若沈秀成还有进取心就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农妇拒绝迎娶杨家女,若他拒绝了,那只能说明沈秀成没有资格做他们杨家的女婿,沉迷于情爱的人,能有什么未来?而他们不提沈秀成在乡下的糟糠之妻的原因,也只是想看看沈秀成会做出什么选择,是隐瞒这位妻子的存在,还是如实告知,这是杨家给他的最后考验。

隐瞒是最下乘的选择,那代表着沈秀成眼界狭窄,眼中只看得到这一桩婚姻,只想着去抓住这桩姻缘,而看不到未来,这样的人未来不会有多大成就,杨家女嫁给他也只是浪费杨家资源。如实告知没有什么不好,首先这体现了沈秀成的坦诚,也表现了他的诚心——他诚心迎娶杨家女,因为他只是告诉了而没有拒绝这桩婚事,这就是他对杨家决定的这桩婚事的回答。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有规则都可以改写。堂堂杨家女嫁给无权无势的沈秀成,人们绝不会认为杨家女是去做妾的,杨家女只做正妻,所以沈秀成在乡下的妻子便自动降格为了妾,不需要过多言语,人们自然会认为乡下的这位农妇是沈秀成进京城前娶的一位小妾。

在沈秀成迎娶杨家女后,他的人生便会被改写。他不仅有了一个世族身份,也拥有了提高家族阶层的机会,他的未来无限光明,一身抱负终有实现的可能。寒窗苦读、闻鸡起舞数十载,他要的可不是怀才不遇者自欺欺人的虚名,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不去抓住?为了乡下区区一个农妇,拒绝这种机会,傻子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沈秀成娶杨家女,以正妻身份迎娶,但他也并未苛待乡下的妻子,亦或是试图杀死乡下的妻子,这种做法只会落人口舌,给予政敌攻击他和他背后杨家的把柄,他不傻,不会做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他好生对待这位乡下的妻子,给这位妻子金银,派人去服侍这位妻子,可是他连同旁人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这个居住在他老家的女人原本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任她在世俗蜚语下沦为了他豢养在乡下的一个妾。

这个女人不是没有选择,只是很少很少。她可以进都城和沈秀成一起生活,但只能以妾的身份,所以还不如就住在乡下,无人管教乐得自在。她也不是不怨,可怨有何用,她能改变这一切吗?在这个时代,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远比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无力得多。男人还有攀升的机会,女人只能依附男人。

她怨,她恨,她可以去投奔沈秀成的政敌,以她的遭遇为攻击点去攻击沈秀成,可,然后呢?她除了发泄她一时遭受的不公,她还剩下什么?她的名声彻底坏了,曾经的丈夫会和她反目成仇,杨家会成为她的仇人,丈夫的政敌就是杨家的政敌,他们只会在她有用时庇佑她,利用完她后,她没用了,他们也便没有了庇佑她的理由,别谈良心,政治斗争容不下良心的存在。她最后的结果只会比现在要凄惨得多,死都死不痛快,人们会说她是白眼狼、是毒妇,用最恶毒的词来辱骂她,肆意造谣她的私生活,造谣她出轨,造谣她有情人,造谣她是为了情人所以如此恶毒地攻击她曾经的丈夫,比起相信她单纯是因为不公而反击的,人们更容易接受她是为了男人而反击的,没有人会怜悯她,没有人会同情她,没有人会关心她反击的真实原因,她将被千夫所指,泼上百口莫辩的脏水,以□□的罪名死去。

明明最初的她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只是想惩罚那个辜负她的男人,可没有人记得了,连和她同为女子的人也不会记得,她们只会沦为众人偏见的爪牙,践踏她,蔑视她,人云亦云辱骂她,以此来表彰自身的纯洁。

这个女人不是没有选择,只是很少很少,并且每一个选择都不会比当下的情况更好了,只会更糟更糟,还不如维持当下的生活,所以实际上她根本没有选择,所谓的选择都是驯养她们的安慰剂,杨家女同样如此,家族让她嫁给谁,她便只能嫁给谁,婚姻中从来没有“她”的意识存在,“她”是失声的,“她们”都是失声的,强权下,所有人都是失声的。

沈誓妄出生在沈秀成离开以后,跟着母亲从小生活在乡人间的流言蜚语、冷嘲热讽中。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在消息闭塞的乡村中,衣食不愁,可家中却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存在,不管乡人们对这个女人多么知根知底,农忙的闲隙,乡人们闲谈唠嗑之际,说不上有意,说不上无意,谈不上恶意,谈不上善意,久而久之,慢慢地闲谈中滋生了捕风捉影的谣言。什么都有,真的假的混为一谈,一个女人连同她的孩子就这样被泼上了脏水,两个清清白白的人就这样被流言蜚语玷污了。

沈誓妄记事以来便活在乡人们莫名其妙生出的偏见中,和他同龄的孩子们从来不跟他玩,有时靠近他,也只是为了有样学样的学着家中大人的模样奚落嘲讽他,把他当乐子,围着他笑话他,脸上绽放的却仍是孩子天真的笑容,多可怖的一幅画面。

好荒缪啊,尚且不懂这个复杂词汇的年纪,沈誓妄便自发有了这种感受。他懵懵懂懂地接受众人的恶意,跌跌撞撞、遍体鳞伤地适应这种生活,他的母亲是一直在保护他,可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如何能抵御整个村落的恶意。她保护不了她的孩子,她自己都自顾不暇,等她注意到沈誓妄的异常时,沈誓妄已经成了一个结巴。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孩子有多么聪慧,很小的时候便能流畅的说出一段话,他不是天生的结巴,可不知从何开始,连她这个母亲也不知道,日久天长、潜移默化的歧视冷眼中,她的孩子日渐沉默。到最后,她要他说话,他却再不能流利的说出一段话,只低着头唯唯诺诺、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神怯生生的,沈誓妄成了一个结巴。

后来,她死了,沈誓妄成了没娘的孩子,当时他才七八岁吧,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远在京城的沈秀成好似此刻才想起了他,把他接回了沈家——沈秀成和杨家女在京城的家。在那个家里,沈誓妄有父亲,有母亲,有弟妹,有数不尽的仆从,雕栏画栋、美不胜收,远比乡下的家好得多,一切都变了,唯独冷嘲热讽没变过,因为他是个结巴,因为他曾经生活在乡下,因为他是个突然出现的异类,不变中改变的是嘲讽他的对象由陌生人变成了血缘至亲——他同父异母的弟妹。

在沈家兄妹的大肆宣扬下,沈誓妄又成了京城中远近闻名的结巴,旁人提到大将军沈秀成的儿女时,只会说杨家女生的一双儿女多么聪慧可爱,少有大将军风范,但提到沈誓妄时,人们又会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后叹息道,虎父有犬子,沈誓妄真不像大将军的孩子。

沈誓妄和颜怀玉的相遇源于一场恶作剧,沈家兄妹邀沈誓妄出去游玩,带沈誓妄去结识新朋友,果不其然地他们又在回去的半道上抛下了沈誓妄,留沈誓妄一人在陌生的山林间迷茫徘徊,不知该如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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