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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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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荣美一向不重视口腹之欲。

可是,这定论从她变成鬼之后,就被本能残忍地打破了。

恶鬼时刻充盈的欲|望总要寻找合适的发泄口,要么是死亡和鲜血,要么是紫藤花和海鲜(不)

也真是奇怪。

透明的水钵才罩住伏黑荣美,她便将术式展开,看不见的引力牵引着周遭的液体,控制着它们疯狂向内部涌入。原本规整的圆形抽搐扭曲,很快连形状都无法辨别。

难道这些鬼吃起来都是海鲜味的?

伏黑荣美的【引力】原本只能吸收空气中的咒力。即使已经开发出简易领域,也还是没有任何突破。

她原以为是术式上限如此,除非真正领悟完整的【领域】,否则术式的使用将会一直止步不前。

可变成了恶鬼之后,她忽然发现:并非是术式抵达了上限,而是人类的体质抵达了上限。

身为天生的咒术师,伏黑荣美生来就有一身的咒力——虽然一开始凝滞堵塞,却也掩盖不了咒力存在的真实。正因如此,开悟之后,不消片刻,伏黑荣美就自行领悟了咒力运转的奥妙。

天赋总容易让人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轻而易举。

原本忽略的、未曾考虑过的所有,都在“新身体”的适应中,自行浮现了出来。

透彻的清水扑向了伏黑荣美,伏黑荣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只为了在能量到来的第一时间,比“同伴”和“对手”抢得更多。

“你——”玉壶的眼珠子瞪得要从嘴巴里掉出来,“你到底是——”

眼前的女人黑发乱舞,仿若幽深海底里肆无忌惮、野蛮生长的海草。那张苍白的脸被完全遮蔽,根本看不见她的五官,更别提任何表情。

沸腾……什么东西在沸腾……?

玉壶只看见陌生的女鬼全身都好像冒起了水泡一样鼓动着,每一个鼓包都好似活物,贪婪迫切地吞吃着逼近的水体,短短几秒,鲸吸牛饮,就把偌大一个水钵吃了个干净。

恶心……真是好恶心……

玉壶鬼生第一次体会到无上的恶心:为什么会有这样恶心的鬼、这种恶心的能力?

只是短暂地怔愣半秒,闪光都比之不及的伏黑荣美一拳就打上了那张扭曲的丑脸,半分没有收力,直接让柔软坚韧的一张脸像是橡皮一样被深深地打得陷了下去。

恶心的手感。

伏黑荣美抓住玉壶的脑袋狠狠一扭,只觉得手上根本不是脖颈和头颅,而是某种无比坚硬又无比柔滑的东西制成的玩具,怎么用力都好像不到位!

遍布丑陋恶鬼全身的鳞片防御力极佳,伏黑荣美一拳下去,也只是崩掉了少少几片。

淡蓝色的鳞片飞出一个,伏黑荣美鬼使神差探头咬住:啧,咸得发苦!

不过……苦味过后,却又有种淡淡的鲜味缓缓浮现。

可以尝一尝。

带着灶门炭治郎退到阳光下的富冈义勇只看见伏黑荣美的后背绷紧,心中涌现出一种没由来的不妙预感。

尤其当他转头看见目光灼灼的小小男少年,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他毫不犹豫一抬手,用羽织的宽袖挡住了灶门炭治郎的视线。

“富冈先生?”

灶门炭治郎疑惑转头,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还有一阵又一阵呼噜作响的吸收声忽然出现,又在几秒钟后忽然消失。

“走吧。”

伏黑荣美插着兜走回来,平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欣慰和满足。

她身上,或者说连衣服上也还是干干净净,可是却又一种浓厚的、难以形容的气味萦绕在周身。

灶门炭治郎光是闻着那味道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想——”伏黑荣美走过富冈义勇身边,停顿半秒,抬手丢出那个已经毫无用处的破壶,“做什么选择?”

“上报鬼杀队的当主?”

“还是——”伏黑荣美回味一番咸香的人鱼,颇有些意犹未尽,“去斩杀剩余的恶鬼?”

富冈义勇选择第一个。

甚至于,他感觉伏黑荣美之所以提出第二个,只是因为她想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毕竟,这只鬼到底是她杀的,还是他自己战胜的,不是明摆着吗?

灶门炭治郎带着一家人暂居的银色方块前往富冈义勇推荐的修习处。

他原本也想将家人留在伏黑荣美身边,以便她什么时候想起了解开的方法,能让大家及时脱困。

可是,伏黑荣美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想法——

“炭治郎,我的身边,很危险。”

伏黑荣美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充满了困难和挑战的道路——适合恶鬼,却根本不适合人类,尤其不适合普通人。

“好了。”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日后在更好的状态下相逢。

“每天记得督促她们好好锻体,不可有一日懈怠。”

伏黑荣美挥挥手,毫不留恋地把眼泪汪汪的灶门炭治郎留给了神秘的老剑士,转身走向布满了夕阳余晖的大道。

鬼杀队的当主,如今是产屋敷家主,产屋敷耀哉。

一个年过二十,身体虚弱,目不能视,脸上还长满了烧伤一样的疤痕的男人。

在一群人,一群被鬼杀队的队员们称之为【柱】的大将的包围下,伏黑荣美终于跟鬼杀队的主要话事人见上了面。

产屋敷,正是千年前诞生鬼舞辻无惨的可怜家族。

“也就是说,鬼舞辻无惨原本是个人类。”伏黑荣美点头示意,盘腿坐得比所有人都端正,“可是被千年前的某位医师通过特殊疗法,变成了恶鬼?”

真是了不起的人。

弄不好,那位医师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先发现特殊能量的伟人。

只可惜……

“对。”

“您说得没错。”

产屋敷耀哉为了节省体力已经养成了低声缓慢说话的习惯,他的语气平和,丝毫听不出怨天尤人,或者埋怨命运残忍的意思。就好像他打心底承认这份诅咒和惩罚,认为千百年来产屋敷的不幸都是鬼舞辻无惨作恶所致的孽力回馈。

“可惜那位医师被鬼舞辻无惨残忍杀害。”

治疗并未当场奏效,已经缠绵病榻十多年,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命悬一线的鬼舞辻无惨终于爆发,一下子砍掉了医师的头颅。

“这样啊……”伏黑荣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轻轻点着头,眼神却没有看向对面的产屋敷耀哉,而是看向了鬼杀队根据地漂亮的主屋,“真是可惜。”

后来,恶鬼肆虐,产屋敷不断培养有天赋的剑士组成了鬼杀队。

只是在一开始,鬼杀队毫无与恶鬼相抗的能力。那时候的所有剑士,全都只是普通人。

即使他们剑术高超,世所罕见,面对恶鬼的铜皮铁骨,也束手无策。更何况恶鬼还能迅速、无尽地再生……不知道多少剑士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悍然上前……

“终于有一天,出现了两位天才。”

“呼吸法,才终于出现,代代相传。”

谈及那段历史,产屋敷耀哉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都好像有了一层柔光。

原来如此。

伏黑荣美听了一堆人鬼纠缠,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只是不得不感慨:在人类的命运即将陷入无尽黑暗之时,总是会有某些人成为所有人类的指路明灯,用自身为人类照亮前路。

“我有个冒昧的问题。”

伏黑荣美跟产屋敷耀哉谈妥了合作:鬼杀队提供呼吸法的教学和陪练,伏黑荣美负责提供上弦下弦这些拥有鬼王之血能够被她定位的恶鬼踪迹。

作为一个善良大方的好人,不,好鬼,伏黑荣美还附赠鬼舞辻无惨的容貌、招式,以及部分性格猜想。

“您请说。”

产屋敷耀哉无比自然地将一只恶鬼视为座上宾。包容和平等,似乎天生就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

“或许,产屋敷的不幸,不全是因为鬼舞辻无惨。”

伏黑荣美并不认为这样一个世界中存在如此强烈且具有明确指向的诅咒。

若真有这样的诅咒……命运为什么还要任由鬼舞辻无惨嚣张千年?难道说看不见的命运只有诅咒人类的能力,没有针对恶鬼的功能吗?

岂不可笑?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错误,终究要靠人类自己来解决吧。”

面对伏黑荣美的疑问,产屋敷耀哉甚至不用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这也是产屋敷每一代家主都会传达给下一代的信念。

正因为怀抱着如此信念,产屋敷一族千年来才一直都能心如止水,坚持不懈。

伏黑荣美却不这么认为。

人类的命运,难道真的全由人类自己决定吗?如果不能,那这个天真的猜想就毫无立足之地。

“产屋敷一族,男性的基因有问题。”

其实,早在千年前,在出生之时就差点被认为死亡的鬼舞辻无惨身上,已经初现端倪。

“而鬼舞辻无惨的出现,让产屋敷一族始终保持着族内通婚。”

“反反复复,基因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就像那些忧心忡忡的【柱】提及的一样:这一代的家主,发病的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位家主都要早,病情蔓延的速度,也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快。

“为了产屋敷家族的延续,你们需要一位女性当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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