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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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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个狭窄的小巷。

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后边追逐着他,那人像猫逗弄垂死挣扎的老鼠一样悠闲,而他……无论如何都跑不出他追击的范围。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仿佛又被捉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直到他听到后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句,“陈晓辉,加油!”“晓辉,加油!”

是杜蓝的声音。

黑暗的记忆褪怯。

他看到了终点就在不远处……

最后跑向终点的一刹那,他听到周围传来热烈的掌声。他看向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上都带着善意的微笑,望着他。

终点负责拉线的老师过来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激动道:“好样的!”

他心口剧烈的鼓动,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陌生的善意,为了掩饰,他低头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时,一个毛巾和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他抬头,就看到杜蓝笑吟吟望着他,她清透的眼睛里带着鼓励。他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和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率先转身,向台阶那边走去。

杜蓝紧跟着前边汗湿的、挺直的、一瘸一拐的身影。

刘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迎面走来,心中更加恼恨。原本想让他丢脸,没想到反而让他在全校面前出了风头。他心下已经开始计较,下次怎么才能真正的收拾他。

刘磊坐在第二排,杜蓝上去的时候经过他旁边,刘磊突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转过身看了一圈,除了杜蓝高挑的背影,再没看到什么。

运动会举办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女子二百米,杜蓝上场,她个子高,身体素质好,轻轻松松的就跑了一个第二名。

结束后往座位那边走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陈晓辉走回座位坐下,抬头的瞬间,和她目光相接,他马上移开了视线。

她勾起一丝微笑,刚才比赛时,在周围的人群里,她看到他了。她快步向他走去。

突然,后边一个人喊:“同学,同学。”

杜蓝转头,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看着她,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

“哎!同学。”男生继续喊道。

杜蓝转头,神色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男生跑到她身前,气息还有些喘,男生比她高半个多头,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从下俯视着她,他从刚才就注意这个女孩了,高挑修长的身形在跑女子二百米的时候,像一只优雅矫健的小鹿,轻易的抓住了他的视线。

“你好,我是高二十班的白瀚宇,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想认识一下你。”白瀚宇在高中部人气一直很旺,突然被女生这样呛声他有些不适应。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的搭讪,现在倒真正的激起了他的兴趣。

“我不想认识你。”说罢,杜蓝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白瀚宇正要追来,有两个一年级的小女生拉住了他。

其中一个长得可爱的女孩甜甜的道:“学长~~你怎么过来这边了呀?”

“学长,你那天八百米跑了第一名,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平时篮球还打的那么棒,学长你好厉害哦。”

白瀚宇淡淡道,“真正的第一名不是我,厉害的也不是我。”他记得那天跑在最后面那个男生的身影,他艰难的、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着。望着那个挺直的背影,他心生敬意。

“什么意思啊,学长?”

白瀚宇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晓辉远远的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和杜蓝搭讪,心口突然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她一直都是那么耀眼,围绕她的人会越来越多,自己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单纯的小学同学而已吧?

三年来,他总是在想。

她知道那件事吗?

如果知道的话她会怎么看他?

那些黑暗孤独的日子里,他不知道是希望见到她多一些,还是害怕见到她多一些,一天一天就这样矛盾的等下去。他连第一次见面要说什么台词都想了无数遍,如果她问起那件事他该说什么也排练了无数遍。

可是,三年过去了,她却一直没有来……

开学那天,他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她,她变化不大,个子长了一些,近一米六七的身高,狭长的凤眼冷淡的望着广场上的雕塑,对周围浑不在意的样子。

突然,她开始环顾四周,她的眼睛似要望过来。

他瞬间收回视线。

她会认出他吗?

她没有认出他来……

班级花名册上,他看到了她的名字,军训的七天,他每天呆在家里,心绪起伏,坐立难安,开学后要怎么面对她?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一切的一切,在她进教室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他还是一下子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现在的他,重复纠缠的梦魇,不忍直视的身体,沉默寡言的性格……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吧?

杜蓝上台阶的时候,经过陈晓辉,他低着头。杜蓝在旁边停了一下,他低垂的睫毛不安的眨着。

两秒,她停了两秒,她还是上去了。

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再没有抬头。

班长一喊解散后,周围的同学快速散去,有的直接向校门跑去,有的往教室跑去,杜蓝没什么需要回教室去取,于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等着,直到前面的陈晓辉起身,她才远远的跟在后面。

他手里拿着空了的矿泉水瓶和毛巾,他似乎有什么心事,步伐比往常慢了很多,挺直的背影透着一丝萧索。

直到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进了教学楼,杜蓝才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

运动会后,二十天后就是期中考试。

这一周学生们的心还停留在运动会自由散漫的状态,为了让学生快速收心,所有老师都加大了作业量。

一时,学生们都叫苦不迭。

周五这天语文课上快下课时,老师直接布置了一个千字作文,题目是——“我的同桌”。

老师话音刚落,下边学生一片叫苦声。

语文老师拍了下黑板檫,“安静!”“作文周一早自习前统一交给课代表,好了,下课!”

学生们瞬间涌向门口。

杜蓝习惯性的看向侧后方的陈晓辉,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他也看向这边,视线相接的一瞬间,他很快又低下了头,杜蓝一时没看清楚他的神色。

晚饭后,杜蓝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两个木雕娃娃,她点了点男娃娃的头,“你准备一直不和我说话了么?”

把两个娃娃细细摩挲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放回抽屉,她才开始写作文。

周一下午自习的时候,语文老师来到了教室,她直接开口道,“周五布置的作文,有位同学写的非常真挚,我给大家念一下其中精彩的部分。”

“我小学时的同桌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有着清亮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他对生活很知足,他衣着简朴,但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每当提到他们的时候他总是开心的笑着,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他还很擅长雕刻,他雕的木头娃娃活灵活现,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充满了灵气,这些木雕我都很喜欢。

他很善良,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抱有善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用善意回报他,但他仍旧每天灿烂的笑着,仿佛这个世界很美好的样子。

……

只是在一个暑假里,他经历了很艰难的事情,我恨我自己的渺小无力,不能帮助他,我希望他以后能快乐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少年。”

老师念作文的时候,杜蓝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陈晓辉那边,只见他一直低着头,听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他的头仿佛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杜蓝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运动会后,他仍旧避着她,她只是想恢复以前的关系,她还是太心急了么?

放学后,杜蓝故意等到陈晓辉走出去三分钟后,才收拾书包走了出去,远远的跟在他后边,看着他一瘸一拐但挺直的背影。

他现在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是中等的个头,但被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衬托着,远远的看起来仍旧显得瘦弱渺小,回忆一下子把她拉向了曾经初识时的少年。

印象里他仿佛一直都是开心的笑着,每次聊天都是他在说话,他不厌烦的聊着他的杨青哥哥和院里的弟弟妹妹,即使她只是简单回应一两个字,他又会继续开心的说下去。

杜蓝一直跟着他出了校门,快走到路口的拐角时,一只小黄狗一瘸一拐的走向他。

陈晓辉蹲下身,拿出书包里的半个面包,放在手里,小黄狗凑上来快速的吃了起来。

他因为右脚不能用力,所以实际上是右腿跪在地上,喂着那只流浪狗。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向大地,洒向跪在地上的少年,也洒向少年手边的小黄狗。眼前的一幕仿佛被镀上了金色的光圈,温暖的灼人眼。

杜蓝听到他摸着它的头缓缓道,“又饿了几天吧,昨天怎么没来呢?”

看它吃的差不多后,又带着些微感慨道,“我已经有家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找到吗?”

杜蓝在后边默默的看着,听着。

她想起当年那个羞涩的对她说“我的梦想是有个家”的小男孩。

现在,你已经有家了,只是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作者有话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想要表达的,都在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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