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子被换过，如意惴惴不安了很久。幸运的是，之后并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也许更换钗子的人没发现里面的机巧吧，如意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姑娘们被守卫们带到另外一个更大的院子里。

如意这才发现，原来王府里需要做训练的不只她们十五个，还有别的姑娘从其他的院子过来。

大概看了下，算上她们一共四只队伍，每队都由十五位年轻姑娘和两个陪练师父组成，手臂上都戴着袖套，袖套上有每个人的名字，就像如意的是“风十五”，其他人手臂上的是“霜二”、“雪十一”、“雨五”等。

开始大家都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院子里摆放了很多架子。每个架子下方都有一块栓了绳子的石头摆在地上，绳子的另一端绕过架子顶端横梁然后垂下来。

姑娘们被要求各自站在一个架子前，然后攥紧绳子，跟着教练师父的口令，一下一下地用力拉绳子，每三十下更换一次手臂，每半个时辰休息半炷香的时间。

春末夏初的时节，柔和的阳光照耀在每个人的后背上，姑娘们的额头上很快就起了一层细汗，渐渐润湿她们的头发。

石块虽然不大，但这样持续不停地拉起、放下，十分消耗体力。

好在如意练过臂力，这点小训练对她来讲不算什么。可对一些平时体弱身娇的姑娘来说，就有些吃不消了。

如意站在最后一排，看到其他队里一个姑娘实在坚持不住，稍微偷懒了一下，趁师父不注意少拉几次。

也不过就五六次的样子，没想到立马就被教练师父发现了。

师父走到那位姑娘旁边，在她后背上狠狠地打了几鞭子。

“别偷懒！”

抽打的声音在院子中额外响亮，一听就是用了狠力气的，恐怕那位偷懒的姑娘后背上早就生起红色的印记。如意见她哆嗦了几下，连疼也不敢喊，赶紧gf上大家的频率继续拉绳。

其他姑娘，也都被那凶狠的几声震撼，都老实拉绳，不敢偷懒耍滑。

一上午过去，即使是如意，也觉得手臂酸痛，其他姑娘更是疲惫不堪。如意跟随风字头姑娘回之前的院子吃午饭，她见有些姑娘们累得连筷子都要举不起来了！

午休是没有的，吃过饭后大家只休息了一刻钟，又继续下午的训练。

即使上午有人偷懒挨了鞭子起了一定的警示作用，但下午还是有人坚持不住了。

袖套上写着霜十三的姑娘松了手里的绳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实在练不动了，想打就打吧！”

其实人群中也有人存在同样心思，这样下去实在是太累了，以前可没经历过这么重的训练，他们都一边拉着石块，一边用眼睛注视着她这边情况。

见有人停止训练，教练师父立马走过来，用鞭子在她背上狠狠地抽了几下，疼得她忍不住躲闪着喊叫起来，“别打了，别打了，疼！”

“起来！”教练师父用鞭子指着她说。

“起不来了！训练那么累，你打得又那么狠，我不练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让我回之前的妓院就行，或者送我去当军妓也行，这种苦力活儿我实在吃不消！”

教练师父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快起来继续训练！你们来到这里，除了服从命令不断训练，没有其他选择！”

“我不练了，随便你们吧！”霜十三苍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样子，瘫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霜十三，快起来继续，否则你将面对难以承受的后果！”教练师父一边抽打着她，一边说着。

也许霜十三身体确实比较差吧，前面被打时还能稍微躲闪下，现在她看起来连躲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鞭子一下下抽在身上。

她不起来，鞭子就一直抽下去，抽得一个师父累了，就换另外一个师父继续。

一直抽到大家中途休息的时刻，温刀娘走了过来，抓住师父抽鞭子的手，“停下，没气了！”

周边的姑娘都被“没气了”三个字吓到了，纷纷向后退。

如意见程素衣招了一下手，两个侍卫过来将霜十三的尸体抬走，留下地面上一滩血迹，在夕阳余晖中显得额外刺眼！

姑娘们都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坏了，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如意也心头一颤，不禁感叹生命在这里比迷月庄还要廉价。

程素衣直直地站在一旁，冷静地让人清理地上的血迹。

一只小鸟从树枝上飞起，她抬起头目光追随了一会儿，似乎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然后面对大家说：“不想死，就继续练！”

休息的时间结束了，这下再也没人敢拒绝训练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没有人在意她们的死活，于是只要不想死，那就拼尽所有的力气也要拉绳。

夕阳西下，下午的训练终于结束，大家又都回到各自院子里吃晚饭和回房休息。

程素衣晚饭去了别的院子。但即使她这坨冰块不在，饭堂里的气氛也是十分沉重。毕竟下午有人死了，大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担忧。大家默默吃完饭，回到住处也各个都哭丧着脸。

那天过后，大家都变得十分乖巧起来，教练师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有多累，只要人活着就好。

接连几天，训练的内容都是相同的：整日拉着那些石块。大约过了五天，石头被更换成更大的；又过了五天，训练项目变成双手抱起一只沉重的大鼓；再过了很多天，师父们开始带大家开始练习打鼓。

对于一般的鼓声，如意很熟悉，以前不管在迷月庄还是翠云阁，都经常会听到。可是这个府里的鼓，如意听着十分有问题。

一般的鼓中间都是空的，声音听起来空远绵长，而她们敲的鼓，声音是发闷的，而且鼓的重量远重于一般的鼓，如意好奇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放。

可是不管心中多么好奇，她都不敢问，她们的命在这里太不值钱了，她不想也被鞭子活活抽死。只是晚上回房休息时，会隐晦地和其他姑娘提起这件事，但其他姑娘们都对此不感兴趣，她们现在只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大家的身体素质确实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基本都能做到早上将各自的大鼓从库房里搬出，上下抱举二十下，然后练习打鼓，到傍晚时将鼓继续抱举二十下，再搬回库房。

如意还是搞不懂每天这样的练习到底有什么意义，是为了打出鼓声，还是锻炼臂力？

直到有一天，她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目光射来，但为了防止挨鞭子，没敢回头看。

大家是背对着院门练习的，此刻在院门口站了一位穿着华服的英眉男子。

程素衣指挥大家进行一次完整的演练。

五十九个年轻的姑娘，双手持鼓锤，听从命令一同在鼓上奋力敲击，形成了震天响声，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反差刺激感。

英眉男子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离开。

如意看到程素衣和温刀娘离开，猜想刚才有重要的人来过。

“王爷！”

程素衣和温刀娘跟上那位英眉男子，然后欠身行礼。

被叫做王爷的英眉男子正是三皇子康王，他没说话，径直向前院走去，另外两人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书房，康王才开口说道：“时间快到了，要抓紧时间练习最后一步！”

“是，王爷！”二人应承。

康王转向程素衣，“素衣，等这次事了，你和妹妹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到时你们好好联络下感情。”

“谢王爷！”程素衣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康王又转向温刀娘，“刀娘，把握足吗？”

“王爷放心，老妇撇刀子十分精准，定不会误了王爷的事。”

康王点头，“好！我寻了个好人家的姑娘给你儿子，等事情结束后就正式过门吧！”

听到可以娶儿媳妇了，温刀娘嬉笑颜开，重重地行了个礼，“多谢王爷！”

“好，你们回去吧！”

“是！”

二人离开后，在外等候的吴牙走了进来。

“王爷，张太师给皇帝信的内容，还是没有探听到。依您看，我要不要去老家伙府里直接问问他？”吴牙询问着康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