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元霁再来,连守门的人也被叫走了。
从路过的行人口中,沉言听出了原因。
魔界的动作这几天越发明显,频频现身,元霁大约是被忙住了。
期间天门卫造访了一次,他们通过地仙的信息网,得知了沉言曾通过某种手段去往魔界,因而前来询问。
沉言照着之前的说法重复了一遍,但天门卫不似温胜那些人。
他们很快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什么样的珠子?”
沉言若说不知道,必然是忽悠不过去,修为到达她这样的境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半点不知。
“像是魔丹,做了献祭。”
得到答案,天门卫也不磨蹭,直接离开。
之后,行人口中的话就变了:“魔族一个个都抱了必死之心,哪那么容易掏魔丹。”
自从元霁加了二重禁制,玄意宗便许久未来消息,沉言心中有些不安,放了一只火蝶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就回来了,沉言疑惑:“这次怎么那么快?”
但是把火蝶弄进来后才发现,这不是她刚才放出去的那只。
其中信息也不是玄意宗的,而是魔族的。
这时沉言才想起来,上次去魔界的时候,遗留了一只在那里。
不知这火蝶是怎么从魔界回来的,但现下也无暇探究,因为它带回来了一段对话。
听声音是黑袍和其他魔将的,而且很清晰,应是离得很近。
从对话中得知,只需半月左右,黑袍就能够开启可容二十万魔军通过的门。
而门的地点选在了顺安南城。
顺安是边城,亦是大城,南城连年征战,北城是通商要道,南城外邻沼泽,且有一片柳树林。
在民间,柳树寓意不祥。
半月,时间很紧,沉言不能磨蹭了。
火蝶完成了任务,便自行原路返回去了,沉言没管,若它还能回去魔界,如此也甚好。
如今身体的恢复已经算是达到最好效果了,短时间内也没法提升,试了试灵力,几乎感觉不出异样。
抬手掐诀,将乾坤玉骨扇召来,二重禁制在骨扇面前仿若无物,一击即碎。
走出房门,只有寥寥几人,都被沉言拍昏。
回玄意宗很是顺利,只不过玄意宗内也没有几个人。
最先看到的是玄音。
“宗主,你回来了,我去通知师叔。”
不一会儿,五释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那老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嗯,先不说这个,宗里什么情况了。”
“前几天开始,那些监视我们的人就都撤走了,也没时间找我们的茬儿了。”
“现在我们大部分的弟子也都派出去抓捕魔族。”
沉言点头,虽说被五派排挤,但共同御敌的时候,玄意宗也不能马虎。
“这样就好,莫回谷呢?”
“跟我们一样。”
“我们需要去一趟莫回谷,再有半月,魔族就能打开魔界通道,一次能通过二十万魔军。”
“二十万?”
这个数字令五释和玄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沉言继续说道:“他们选在了顺安南城,我们得把那里的百姓迁走,让莫回谷把消息散出去,若是其他派信了最好,不信,就只能我们和莫回谷做了。”
五释打断沉言的话,不解问道:“你这消息如何来的,秦臻能信?”
“上次去魔界,遗留了一只火蝶,它传回来的,至于秦臻,他会信,就算不信,也会做。”
“行,我亲自去。”
五释走后,沉言召集了一大半的人先行赶往顺安,其他人回宗待命。
如此大规模的人群,只能用传送阵传送,可直接越过七里山的屏障。
小六心中有些许疑虑:“宗主,所有人都要送往七里山吗。”
“暂时,等莫回谷把消息散出去再说。”
传送阵有一个弱点,就是一次传送人数太多,便需要两地同时有人守阵。
依照玄意宗弟子现在的力量,十人布阵,一次传送百人,已是极限,再多就要失控。
进城前,沉言特别交代让百姓备足不少于半月的干粮,否则玄意宗可养不起这么多人,然后到南城大街集合。
一开始游说并不顺利,半日时间才等来第一批人,不足百人,且大部分人都还是将信将疑,不情愿的状态。
沉言将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启传送阵,小五小六要帮忙,被沉言制止:“我一人就行,你们继续迁人。”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送走了几波,一直到夜半,才传送了不足四百人。
所有人都说的口干舌燥,小五狂灌了一壶水,开始抱怨:“我抓妖怪都没这么累,那些人一看我们是玄意宗,都不信我们所说。”
小六也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宗主,我们真的能靠莫回谷吗?”
“能。”
简单一个字,就给那些累瘫的人吃了一个定心丸,而秦臻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
第二日一早,便有莫回谷弟子御剑而来,领头的是林毅,同来的还有常年云游的卿修。
林毅从剑上跳下,对沉言行了一礼:“玄意宗主。”
沉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卿修道:“你怎么来了?”
“魔族的情况我也察觉到了,一路追踪过来,正好碰见他们,就一起过来了。”
“五释呢?”
林毅回道:“五释前辈已经回了玄意宗。”
“秦臻信了?”
林毅摇头:“没有,谷主只说除魔卫道乃是玄门人的责任,莫回谷会竭尽全力保护民众安全,所以此次行动并非是帮助玄意宗。”
这倒像是秦臻会说的话。
有了莫回谷的加入,为玄意宗减轻了不少负担,而且消息也散播很快。
隅阳山,流云山,长剑宗,登仙阁陆续有弟子前来,各大掌门人也都露了个面。
各派与玄意宗之间还是见面眼红,不甚愉快,各自为阵地,遣散人群。
也不知莫回谷是如何让他们相信的。
只有元霁自始至终不见人,似乎隅阳山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了温胜做主。
沉言得空闲便去找卿修,给卿修看了一个术法。
“这是什么阵?”
“之前研究小白身上封印的时候,发现的封印之术,做了一些调整,转术成阵。”
“你专研阵法,以你之见,此阵能用吗?”
卿修表情凝重,左右看了三圈,道:“给我些时间。”
随后便仔细将阵法推演了几遍,表情越发凝重。
“宗主,我就直说了,此阵可用,但不能用。”
“为什么?”
“你看这儿。”
随着卿修手指的方向,沉言看过去,还是不解。
“这里有什么问题?”
卿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给沉言推演了一遍。
手指之处,阵眼破除,瞬间整个大阵如山崩溃散,灵力失控,隐隐有撕裂虚空的倾向。
卿修及时停止推演,道:“宗主,可看明白了?”
“嗯。”
但凡阵法都有阵眼,阵越大,阵眼越多,且有主阵眼,只要主阵眼不被破坏,阵法的根基就不会倒。
所以主阵眼都由最强的人或最强的法器镇守。
副阵眼则是普通战力,因为就算被破除几个,影响也不大,只要再替补上即可。
卿修所指的地方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副阵眼,对阵法造诣不深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缺陷。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仅仅是推演,后果就如此严重,若是用在战场上……
“宗主,这阵你要如何布?”
沉言良久才开口:“魔军此次出动二十万……”
沉言还未说完,卿修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此大阵,不可行。”
“我来守这个阵眼。”
“不行。”
卿修拒绝的斩钉截铁。
“要用此阵,围杀不能超过五万,否则想都不要想。”
“我绝对不允许一个魔军活着回去。”
“我也不允许宗主参与到这阵中。”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卿修知道沉言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第二日,重新找到沉言,打算退一步。
“宗主,我知你性子,即便我拦着,你肯定也会用别的手段,所以,各退一步,你回宗,这个阵眼,我守。”
沉言看着卿修,半晌没有响动,卿修以为沉言还不答应,继续说道:“这是底线,我守,你大可放心。”
“其实,昨日散了之后,我就把阵法图传给个各大掌门了,现在应是开始着手布置了。”
这下轮到卿修愣了,最后终是卿修妥协。
“罢了,你且回宗。”
“我再等等……”
“不可再等,现在南城的百姓已遣散的差不多了,布阵之事,我会安排。”
确实,没有人比卿修更懂如何布阵。
玄意宗里的百姓,有一半被山下镇子的人家收留,尤其是岚家,出力颇多。
剩下三百来人,玄意宗勉强能安顿下来。
本以为这次准备时间足够,可意外也来的很快。
魔界的火蝶再次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直接开战。
玄门大规模的迁人,被魔界注意到,所以黑袍打算提前时间,直接强行开门。
等沉言将这个消息送到顺安的时候,他们已经和魔军交锋了。
玄音想申请出战,在正殿找到了沉言,沉言正站在殿中看着上面自己的主坐发愣。
玄音叫了她好几声才回神。
“宗主,让我出战吧。”
沉言有一瞬间的愣神:“你……”
要出口的话一瞬间竟忘记了,有种怪异感觉,变成了下意识出口。
“不,你待在宗里,哪也不要去。”
然后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卿修只来过一次消息,都是汇报的一些魔军战况。
因为魔军的突然袭击,布阵仓促,只能临时修改阵法,最多围杀十万魔军。
其实沉言当时就后悔了,马上传信可不开此阵。
虽说很想让魔军覆灭,但玄意宗的任何一人亦是她的责任,她不能将这些人的命当筹码一样搬上赌局。
可自那之后卿修再无来信。
沉言心中的异样感也一天天加重,就像绷紧的弦。
直到一天,这根弦崩断了,沉言才终于回忆起,这种感觉是什么。
曾经无数次经历生死危机,对死亡气息的第六感。
沉言想去顺安战场,却被五释和清毓拦住。
“丫头,老三说了,我们必须拦住你,你……明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