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丁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直接出现在沉言身后，扶住了向后倒的沉言。

邵凌被两人归来的方式吓了一跳，差点稳不住结界。

好在通道闭合，收敛了魔气。

“我滴天，被人打回来的这是？”

沉言看了看邵凌，又看了看木丁，再看看刚才打开通道的位置，眉眼露出疑惑。

邵凌不解：“咋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结界收了吧。”

结界散去，上官毓兰站起身，伸了个拦腰。

“总算折腾完了，天都快亮了，我要回去休息了，邵凌，走啦。”

“好吧，宗主大人，好好休息。”

沉言送走两人，躺在床上，却毫无半点睡意。

“木丁，去魔界之后，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见了？”

没有回答，除了木丁的行踪不明。

小白又是怎么知道她去魔界的？甚至能让火蝶接应，在出口处及时将她隐藏起来。

由此看来，火蝶在魔界这么长时间，一直是藏在小白身上。

那上次回来报信莫非就是小白专门送回来的？

这次也是被小白送回来的，足以说明他也有了打开通道的能力。

沉言不知这是好是坏，小白要打开通道势必要用混沌之力，对神魂是否会有影响尚不得知。

清舞只说红莲或许能保一分神魂，是她抱太大希望了。

终究还是保不全，小白剜出火种时带出的那一团混沌之力至少有三分是他的神魂。

真到了炼化的时候，这将是致命的。

到底该如何，难道真要用天佑的填补之法，可她的神魂已经刻下了天诛，终会消散于世间。

或者，用别人的神魂……

沉言看了看自己的手，三年不杀生也没改变她杀手的身份，杀人的想法真是说来就来，毫无感觉。

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境画面仿若现实，战场，枪炮，血河，尸山，无一不是刻在记忆深处。

后来，鸡叫了。

沉言醒了，但依旧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是上官毓兰把她硬拉起来，穿衣洗漱，一把凉水扑在脸上，才算是惊醒过来。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不正常？”

“我……没事。”

上官毓兰撇撇嘴，不信但也不拆穿，看着她收拾好，然后下楼。

看到邵凌的时候，沉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神魂或许并不是无法改变的，邵凌就是那个例子。

“邵凌，你能给我讲一下你是如何从人类变成……现在这样？”

沉言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合适的称呼来形容邵凌现在的状态。

“我？我那些事儿没什么好讲的。”

邵凌不明白沉言想干什么，只是本能的有些抵触脑海中那些记忆。

对此，沉言能够理解到一二，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被迫改造都不是一个能够轻松言谈的话题。

“我能够理解，但这……对我很重要。”

“其实，”上官毓兰不太好意思的看向邵凌：“我也……有点好奇。”

邵凌十分无奈的看着两个姑娘，认命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真是一个都惹不起你们。我可先说明啊，真的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知道罗界吗？”

“知道知道，”上官毓兰点头：“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是朝廷的眼中钉。”

邵凌点点头，继续说道：“罗界分为外界和内界，外界就是普通人眼中的杀手组织。”

“内界则是进行改造人体的组织，组织内成员大多是有修为的修士，他们会用妖元丹药这些东西对普通人进行实验。”

“并且有专人记录过程和结果。”

“至于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其实我也说不清。”

“记录还在吗？”沉言问道。

“不确定，十二年前，隅阳山掌门元霁带人把内界端了，托他的福，我才能逃脱出来。”

“不过内界的记录都会严密保存，不知情的人难以找到，说不定会有。”

沉言皱眉，元霁？会干这种事？

“我想去看看。”

邵凌想了想，然后答应了：“好吧，我陪你去一趟，那阿兰你先回家。”

“为什么，我也要去。”上官毓兰不干了，凭什么撇下她呢。

邵凌拍着她的肩膀，好言相劝：“那不是好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去不合适？”

“我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还跟你一起捉过妖的人，什么地方去不得。”

将军之女，上官毓兰，三岁拿枪，五岁骑马，十岁已是军中小霸王。

十二岁偷偷跟着军队上了战场，挨了一顿毒打，仍不知悔改，也是在这一年认识了邵凌。

十三岁又混进去了，活捉敌方探子一枚。

十四岁正式上战场，斩敌二十三人，虽然疲劳过度，昏睡了三天。

之后就跟着邵凌东奔西走，除妖为民，一直到今天，而且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生辰。

如此丰功伟绩，人生不凡。

“你要是不带我，我就自己去，反正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在上官毓兰面前，邵凌永远都被压制的死死地，无翻身可能。

三个人就这么愉快的上路了，对了，还有一个傀儡。

因为木丁死活不亮身份，沉言赌气，于是把所有东西都放木丁身上，让他背着。

走到官道上时，上官毓兰租了两匹马。

她带着邵凌，沉言带着木丁。

邵凌不会骑马是让沉言没想到的。

路上，邵凌趁机问清了沉言身上发生的一切。

听完后惊的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嗯。”

沉默，连活泼了一路的上官毓兰也安静了。

之后的路上，上官毓兰和邵凌就变得格外照顾沉言，弄得她甚是不自在。

“你们……不必如此。”

但是，他们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罗界在一座荒山中，外围是很大一片焦痕。

邵凌解释说：“这里原本是一片乱葬岗，元霁都给放火烧了。”

十二年前烧的，到现在都还有焦痕，这不正常。

而且，玄门处理乱葬岗极少采用直接焚烧的方式，因为很容易生出怨气，形成怨灵。

沉言打开骨扇，提醒两人：“小心些。”

罗界是半嵌于山体中的，山外的结构建筑基本被破坏殆尽。

山内结构也不成样子，乱石堆积，破壁残垣。

邵凌走在前面，一边清理通道，一边说着。

“破坏的这么厉害，不知里面塌了没有。”

山内结构嵌的很深，越往里光线越暗，上官毓兰点了一只火折子勉强照明。

邵凌在墙壁上摸摸索索半天，突然惊叫：“找到了，找到了。”

然后在一瞬间，整个通道内都燃起了火把。

“还好这个没有被元霁破坏。”

有了照明，邵凌直接带领众人大步流星往里走，一直走到最深处。

罗界存放记录的地方有很隐秘的机关阵法，邵凌也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入口。

存放的密室空间很大，放满了书册，保存也相当完整，看来当年元霁并没有发现这里。

每本册子都分门别类的放着，每立书架都贴着标签，光是数量都让沉言感觉震惊。

邵凌自己都忍不住惊叹：“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地方，没想到有这么多。”

沉言将每个书架上的标签都看了一遍，发现并不都是人体改造的记录。

丹药，阵法，邪术，灵修，炼器……涉猎非常之广。

邵凌首先找到了自己的记录，只是还未招呼沉言，就被上官毓兰抢过去。

“阿兰，你干什么？”

上官毓兰一个眼神瞪过去，邵凌就闭嘴了，随后便找了处角落看了起来。

邵凌对沉言耸耸肩，表示无奈。

“宗主大人，先看看别的吧。”

“嗯。”

每一本记录过程都十分残忍，除了改造的过程，他们的日常行动，吃食，话语也都详细记录在内。

邵凌解释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

沉言翻看了几本都是失败的案例，便问邵凌：“这几本都是死亡案例，有没有成功的？”

“我找一下……应该是在这一块。”

邵凌转了两个书架停下来：“在这里，有不少啊。”

这些记录里也有很多死亡案例，罗界所定义的成功，似乎并不是以生死为标准。

这样看来，那罗界真正存在的目的就不只是单纯的想改造人体。

“邵凌，你知道罗界的起源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只是个……”

话说一半，突然没声了。

“是个什么？”

“我知道元霁为什么会突然端了罗界了。”

邵凌把手里的册子递过来，沉言侧头一看，册子正面赫然用红笔写着元霁大名。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她意外的，通过空隙，沉言看到邵凌那边书架上露出了两个字，渡阳。

“邵凌，那一本给我。”

随着册子被抽出，渡阳上面两个字也露出来，全名正是上官渡阳。

这里怎么会有上官渡阳，巧合吗，那也太巧了，两个人都在这里。

相比于其它册子，上官渡阳的册子是所有册子中最厚的，元霁的册子次之。

邵凌见沉言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这本册子有什么问题？”

“上官渡阳，是玄阳的俗名。”

“玄阳，不会是你的上一代宗主吧？”

“正是。”

“哇，这可真是有趣了，两大掌门人都出自罗界，不会还有其他掌门人吧。”说着就开始翻下面的册子。

沉言则是拿着元霁和上官渡阳的册子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