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昀!”
“到!”
“线上有你的星际电话,先去接吧。”
星际电话?
听到魁栗娜的话,饭桌上的学生都抬起了头。
外界联络军区有着严格的限制措施,能打进电话的人不一般。
凌昀迅速咽下包子,擦擦嘴站了起来。
领路的是战士小裘,地点是通讯部,因为联络方并未达到保密条件,所以通话内容会有值班战士在旁监听。
等进了房间,凌昀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一机军校的人——战斗学院的姜荣喜主任、工程学院的阿黛主任,根据嘈杂的背景音可知,应该还有别的老师在。
对面的意思简单又直白。
希望凌昀结束军训,回校商议重选专业的事,下周有星安分部的运输星舰过来盟东军区,军校会托付星安特勤将她顺路带回。
“凌昀同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还考虑什么!”
通讯器里传出的声音满含暴躁,负责监听的值班战士面面相觑,都皱起了眉头。
凌昀同样一脸懵,但她拒绝的态度很明确:“各位老师费心了,我没想过换专业。”
背景音里顿生哗然,阿黛主任抢过通讯器,嗓音抬高:“凌昀同学你疯了吗这么浪费自己的天赋?屠宰专业连正经的教师名单和教学内容都没有,读这种专业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或许是发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这位陌生的主任迅速缓和了语气:“老师们是在关心你,你之前填报的两个志愿都是工程学院的专业,有哪里不满意吗,为什么要改掉呢?”
“没有不满意。”凌昀说:“只是现在的专业更适合我。”
“更适合?她在说什么?”
“这孩子真是……怎么听不懂话呢,难道非要一句句解释清楚了喂到嘴边吗?”
“屠宰专业的老师是谁啊,给孩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哄成这样?”
“凌昀同学,是我,井茹。”
接下来说话的人是井茹老师,她一如既往般温柔,隐晦地告诉凌昀,校领导已经允许她临时重选专业的事,只要跟着下周的运输星舰回去,军校就会改掉教务系统里的录取数据,直接把她安排进更好的热门专业。
凌昀觉得真怪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沉默的间隙,小裘比划手势,提醒接下来还有训练任务。
凌昀见时间差不多了,只能先跟井茹道别:“不好意思井老师,我喜欢现在的专业,没有更换的想法,多谢关心。”
井茹老师重重叹气,没再说话。
听到凌昀态度顽固,姜主任怒气冲冲,在稍远处的背景声里冷声喝道:“等着吧,她肯定熬不过三天!”
“她已经军训一周了主任……”
结束通讯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位老师在提醒,真够勇的。
等到走出通讯部,凌昀才从小裘那里得知了原因——她在星港见义勇为的报道出来了,还上了联邦头条热搜,如今算是出了名,被专业老师抢着要也是正常。
军区和外界有时间差,除了重大消息外,这种新闻内容都会延迟几天集中送达,所以金枫小队的教官们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至于凌昀她们……算算时间,报道出来的日子,正好是搭乘运输星舰,离开墨瀑星的那天。
当时大家的手环都被收走,抵达军区后又无法连接星网,所以根本没人发现这些事。
小裘偏头注视着她,难得露出了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微笑,“新闻上说你天生力气大,是真的吗?我跟队长只知道你人聪明,记性好,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竟然能一个人击退拟形虫聚体!”
“都是定乾坤的功劳。”凌昀回过神,笑了笑,“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比一比力气。”
小裘欣喜应声:“好啊,那就说定了!”
赶到训练场地的时候,同学们正在进行模拟空降训练。
凌昀入队,在小裘的帮助下穿好模拟装备,投入到了快节奏的学习之中。
军训第二阶段,学生们需要奔赴现场,开展屠宰工作。
所谓现场,并非局势紧张的前线“冲突区”,而是亟待重建的中间“占领区”,也就是已经被人类夺回,百废待兴的区域。
因为没有基础设施,需要通过空降的方式,来输送人员与物资。
这无疑有一定难度,胜望星多高地,障碍密集,崎岖难走,空降的途中,需要自己看准位置进行调整,一旦降落失误,很容易受伤。
为了学生们的人身安全,金枫小队的教官们特地申领了一批护具,等到大家穿戴整齐,运输船也飞到对应地点的上空,魁栗娜打开船底舱门,提醒所有人做好准备。
“空降倒计时,十、九、八……”
狂风瞬间席卷而入,发出呜咽的怒吼,撕扯着众人的身体。
满目疮痍的占领区近在脚下,低头看去,隐约能见到一些黑点在移动——那是驻扎在这里的前线轮换部队,正处于休息时期。
凌昀调整呼吸,在魁栗娜喊到“一”的时候,手动按下安全扣的释放键,第一时间跳出了船舱。
高空广袤无垠,直坠落下的失重感令人恐惧,上方隐约传来其他同学的尖叫,又在刹那间被风吹跑。
凌昀盯着腕上的监测数据,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高度,完成了开伞缓速的操作。
随着专用的外骨骼装备开启,凌昀平稳地落在了地上,她收起徐徐飘下的降落伞,抬头环顾四周,不少人都顺利降落了。
莓露露在她左手边二十米远的地方,落下后还原地跳了几跳,惊喜地喊:“哇,这个装备好轻便呀!”
教官们经验丰富,下来得很快。
魁栗娜刚落地就开始召集人员,阿崀、小裘四散向外,把降落在远处的学生带回中间。
清点名册,人数齐全。
虽然有几个学生空降失误了,但因为穿戴着护具,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吉藜老师和莱曼助教提前抵达了营地,这几天一直都在清扫战场,处理尸体。
得知教官们带领学生赶到,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出来迎接,“怎么样,都没事吧?”
金枫小队的另外两名队员诸焰、大侃也在这里,担任临时的后勤人员,帮忙照顾前线轮换下来的伤员、搭建营地里的基础设施。
两人向魁栗娜报告:“队长,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屠宰教学。”
负责教学的主要是吉藜,莱曼在旁辅助。
面前的吊死鸟不知道死了多久,腥臭发烂的汁液污染了土地。吉藜背着油罐站定,举手摇摆,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大家打起精神来,先看我示范一遍!”
话音落下,她启动喷火//枪,对准周围的食腐虫呼呼灼烧,随后在外骨骼机械臂的接口处,嵌入了一种特殊的刀具——高温热衍光刀。
授课正式开始,吉藜好似变了个人,语气一本正经宛如新闻播报员:“吊死鸟身上最有价值的是翼骨和鞭索。翼骨重量轻、坚硬度高、抗冲撞,消杀处理过后收集成捆,能用来搭建行军防御营地。”
她说着,将手里的光刀抵上关节,向学生们展示下手的深度及力度,以及如何剔除剩余的肌肉组织等步骤。
莱曼打开胸口的便携摄像机,全程跟拍。
凌昀望着吉藜,自然而然想起了东霞矿场的暗雀。
从身形、声音,再到性格、气质,两人截然不同,但授课时的流程又很相似,可能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完整的长管状翼骨就被取了出来。吉藜向学生们进行展示,随后递给了莱曼。
莱曼接过,简单喷淋一遍消杀溶剂,搁在了甲虫型机甲车的车斗里。
“鞭索容易腐烂,收集起来较为困难……”吉藜说着,往前走去,左看右看寻找适合的素材,大概走了不到百米,她发现了一具鼓胀成了气球的鸟尸,“来这里!”
她破开鸟尸的腹部,掏摸一阵,取出来三条盘成螺圈的鞭索,淅淅沥沥往下滴着腥臭的脓液。
大家一阵反胃,她却淡定地抓着材料,讲述相应的用途:“这种鞭索蕴含某种未知物质,能够应用到润滑油剂上,减小机甲齿轮摩擦损耗、提升零部件的耐用程度。”
“联邦有名阿莱斯集团,大家应该都听说过,他们旗下工厂的最新款‘掠影’系列机油,就添加了这种未知物质。”
“原来是这样?”莓露露若有所思,片刻后悄悄跟凌昀说:“我妈买了那个机油,搁在办公室里,说味道跟香水一样好闻。你说要是我告诉她里面加了这种东西,她会不会哕晕过去?哈哈哈……”
阿莱斯是联邦官方合作商,负责国民机甲的定期养护。他们推出的特殊系列机油很受追捧,往往价值不菲。
能把机油当作香水来用的绝不是普通家庭,凌昀对莓露露的印象多加了一条:富家千金。
初步的屠宰示范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实战环节。
吉藜恢复先前元气满满的模样,将学生们带到工作区域,鼓励大家动手尝试:“我和莱曼助教会待在这里,有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
望着战场残迹里,堆积如山的异种尸体,很多人都在内心发出了尖叫:不是吧!这得搞到什么时候???
金枫小队的教官们散在四周警戒,想躲远摸鱼也不可能,学生们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处理面前的鸟尸。
“我们准备了上百种机甲材料!”
吉藜来回巡视,见众人积极性不高,干脆抛出一个重磅诱饵,“今天屠宰工作量最高的同学,可以随意挑选三种!”
凌昀一愣,手中光刀遽然加快。
莓露露见她双手左挪右移,配合默契,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腐烂皮肉四散飞溅,一根完整的翼骨就落进了机甲车的车斗里。
“你、你这手速……”
凌昀看了看四周环境,不太满意,拉着甲虫型机甲车走开了,“我去鸟尸更多点的地方。”
学生们工作了整整一天,直到幕色降临,野外能见度降低,吉藜和魁栗娜才带着大家收拾回营。
“顾辞,315分。”
“上官晓天,290分。”
“森尔特……”
吃过晚饭,大家围坐在行军帐篷里,等待莱曼助教宣布工作结果。
一根翼骨记10分。
一条鞭索记15分。
大部分人的成绩都只有200到400。
钱却瑕和莓露露比较亮眼,一个580,一个625。
不过最夸张的在后面,莱曼推了推眼镜,深吸口气:“凌昀,完整收取八十九根翼骨,二十条鞭索,共计1190分,全班最佳。”
帐篷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凌昀的身上,既带着敬佩,又掺有恐惧。
……这是人类能达到的成绩吗?!
作者有话要说:7.9修改错别字,新添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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