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确认了关系之后，唐冰和林濛的相处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不说林濛这个只敢异地的时候在网上咧咧几句，一旦正面对上就哑火的仓鼠性格，就算是相对来说没那么怂的唐冰，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习惯了那种似近似远的距离，一夕之间也做不到有什么进展。
所以这个晚上，房间除了里多了捧玫瑰，气氛更微妙一点，变化并不大。
唐冰先去洗澡了，林濛坐在床边，目光放空落在被唐冰插在花瓶里的玫瑰上，神情有些恍惚。
再次长叹一声，林濛捂着脸倒在床上。
今天这告白真的是糟透了，白计划了好几天，结果就这么兵荒马乱地结束了。
唐冰的簪子始终被林濛抓着直到回房间，又因为换衣服临时被扔在床上，这会林濛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手刚好碰到那根簪子。
顺手拿过簪子对着屋内的顶灯看，玉石质地的簪身隐隐透着光。
这趟出国旅行，唐冰特地挑了一箱子中式风格的裙子，其中还有几件定下行程后新买的各式汉服。
林濛知道，唐冰从初中就很喜欢画古风人物，但大学毕业之前的唐冰几乎没怎么穿过裙子，所以林濛虽然知道唐冰喜欢汉服，但看她穿还是头一遭。
刚才在湖边，唐冰穿的就是条水蓝色百迭裙，去洗澡前被她脱下顺手搭在椅背上。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林濛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收回视线的时候，她才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今天白天跟团出去的时候，唐冰穿的明明还是那件裙摆是水墨花纹的吊带连衣裙，按唐冰平时的习惯，除非意外弄脏，她从来不会在已经吃过晚饭，一天快结束的时候换上一件干净衣服。
唐冰那个轻微洁癖的性格，夏天的衣服穿了一天就不想穿了，出来旅行带的衣服有限，只是到河边散步那么一小会功夫，怎么可能特地换一套全新的？
还有发型也是，天热，唐冰出门都是把头发完全盘起来，像刚才那样挽起一半披散一半，唐冰只有在有冷气的室内才会这样。
再往深处想，唐冰其实没有饭后外出散步的习惯，有这个习惯的反而是唐延夏和苏婉书，只是现在在异国他乡，二老不会英语，翻译软件也不太会用，怕遇到麻烦无法处理，他们这些天才停了晚饭后散步的习惯，只有在唐冰或唐雨露江河清陪同下才会离开酒店。
以唐冰的性格，明知道伯伯伯娘喜欢散步，怎么会独自出门散步不叫上他们？
种种反常加在一起，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哀叹一声，林濛将头埋在被子里，愤愤捶床。
她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结果全被唐冰看破，甚至连告白，都是唐冰挑好了环境等着她。
唐冰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林濛趴在床上拿被子撒气。
“干嘛呢？”
听到唐冰的声音才从懊恼的情绪中脱离，林濛抬起脸看向唐冰，又闷闷地把自己扔回被子里：“别管我，让我自闭一会。”
看到林濛手里捏着的簪子，唐冰眨眨眼，很快便猜到了林濛郁闷的原因。
憋着笑，唐冰走过去坐到林濛床边，故意道：“没办法，谁让我听到你问导游哪有花店呢，虽然不是很确定，但以防万一就准备一下喽，不然我怕你直接在房间里告白，也太没意境了。”
这话一出，林濛揉捏簪子的手都停住了。
她好像，确实没考虑过告白场地的问题，当时满脑子只想着找到唐冰，全然没想过会不会在尴尬的场合遇到，相比起来，唐冰说的在房间里都算好的了。
“啊啊啊啊！”抓着被子，林濛连捶了好几下床才勉强缓解那种想脚趾抓地的尴尬。
“噗，淡定淡定。”伸手拍拍林濛，唐冰没忍住笑出声，声音带着笑意，不太走心地安慰：“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爱看各种小说漫画，这方面容易多想，其实等你的时候我也在担心会不会是我想多了，万一你没来尴尬的就是我了。”
林濛仍是脸朝下趴在床上，没回话，只是松开簪子改抓着唐冰的手指揉捏发泄。
她决定，以后好好补补唐冰常看的那些言情小说漫画什么的，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以前林濛总觉得自己注定solo一生，所以从来不屑去看那些言情向的小说漫画番剧，连情感向的游戏都没玩过，这方面知识属实有些匮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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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第二天也是欧洲游的最后一天，两人如常出现在家人们面前，看不出任何异样。
今天的行程较短，上午一起去看两个景点，整个下午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唐冰今天换了另一套汉服，是自己搭的半袖加马面裙，虽然有些热，但难得出国一趟，特地准备的汉服没穿，唐冰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午饭后，唐延夏苏婉书选择先午睡一会，唐雨露看出妹妹似乎另有安排，主动表示由他们下午带着二老逛，让两个女孩尽情去玩。
这倒正中唐冰心意，她趁家人都回各自房间后，偷偷回房把那束玫瑰花抱出来，拉着林濛往河边跑。
“来，咱俩和花一起合个影吧。”来到河边，唐冰将花塞给林濛，自己去架三脚架调整相机。
准备好后，唐冰定好倒计时，快步回到林濛身边，挽着她一同看向镜头。
接连拍了几组，唐冰取下相机，坐在长椅上查看照片。
“你这花要是回国再送就好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花，只能留影却不能带回去收藏，有点可惜了。”确认过照片，唐冰看着放在两人中间的花束，面露惋惜。
林濛不及唐冰心思敏感，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摸了摸鼻子，她有些心虚地道：“那我回去再送你一束更大的。”
“不用了，再送也不是这一束，还得跟伯伯伯娘他们解释，留了照片就好。”唐冰笑笑，摇头拒绝。
林濛看着唐冰眼中散不去的那抹不舍，思索一阵，忽然站起身：“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唐冰下意识发出疑惑的声音，抬头对上林濛的目光，还是没有追问，只点点头，“好，我在这等你。”
林濛转身跑向河对面，树影遮蔽，唐冰看不到林濛最终去了哪里，便低下头继续整理这几天拍的照片。
过了好一会，唐冰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抬头看去，林濛背着大包小包，小跑着过来了。
“这是画具？租的吗？”看着明显不新的包，唐冰猜测道。
“嗯，租的，昨天路过就看到那边好几家买画材的店。”林濛点点头，手下一点也不耽误，快速拆开包架起画架，比对了位置，又拉着唐冰让她在长椅上坐下，为她调整好姿势，连裙摆都整理到最好看的状态。
看这架势，唐冰不用猜也知道林濛要画自己。
有些怔愣地看着林濛垂眸认真作画的样子，唐冰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最初是如何喜欢上林濛的，时间太过久远，唐冰也记得不太分明了。
但有一点，唐冰很确定。
她很喜欢林濛画画的样子，喜欢她那种全部心神沉浸其中，认真又执着的样子。
曾经懵懂的那段时间，唐冰总喜欢闹着让林濛给自己画画，有时是自己胡乱写的小说里的人物设定，有时是喜欢上的一些动漫角色，更多时候，都没有什么目标，只是两人之间随意画着玩，你添一部分我添一部分……
上辈子唐冰攒了一袋子林濛的画，有些甚至是悄悄“偷”来的林濛的废稿，唐冰都舍不得丢掉。
唐冰自己对画画的喜欢程度只是普通，大学毕业以前，她对画画的习惯也就是爱好之一，和小说吉他钢琴等等混在一起，不算突出，工作后也是为了赚钱才捡起来继续学。
相比起来，唐冰其实更喜欢看着林濛画。
唐冰无论是兴趣还好还是专业技能，都是走的多而杂的路子，什么都涉猎一点，什么都不精，也没什么格外执着的爱好。
她其实也羡慕林濛对画画的执着，而非像她一样连一个清晰的目标都找不到。
思绪飞散间，唐冰对上林濛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敛了情绪，露出一个眉目温柔的浅笑。
看着那抹笑意，林濛笔顿了顿，忽然转变了原本的规划，快速洗笔换了颜色，在画中空白着的人脸上落笔。
影子从脚下缓缓拉长，直到日暮西垂，林濛收起画具，拎着两块画板准备返回画材店归还。
唐冰单手抱着花，空出一只手去帮林濛拎画具包：“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林濛笑了起来，将剩下的画具包背在肩上，一手拎着一幅画。
转过街角就是林濛租借画具的画材店，老板是个留着半长发的中年男人，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很有艺术家气息的经典画家造型。
老板的英语带着法语腔调，林濛和唐冰这两个应试教育出来的聋哑式英语水平根本听不懂，简单打了招呼后，双方就开始靠手机翻译交流。
林濛费劲地跟他沟通好归还画具退租金，以及后续画作邮寄的琐碎事宜，刚松了口气，就听老板一字一句地用英语问道：“她是你的爱人吗？”
对上老板满是笑意的深邃眉眼，林濛扭头和唐冰对视了一眼，双双红了耳根。
但同时，她们也双双点头，第一次坦然地在外人面前承认。
老板尽量用不带法语强调的英语向两人表示祝福，两个英语渣听得一知半解，还是唐冰先表示了感谢，磕磕绊绊地回以祝福。
嗯，毕竟唐冰不是艺考生，对文化课分数要求高，相对在英语上下得功夫更多一些。
即将告辞时，唐冰看着手里的玫瑰花，突然有了想法。
下意识开口说了句抱歉，唐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虽然英语也能勉强沟通，但唐冰怕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相对而言，她信赖机翻多过自己的口语水平。
事实也证明，机翻比她们三脚猫的英语水平更靠谱一些，老板看了唐冰递过来的手机，笑着表示没问题，并接过唐冰手里的花束。
从店里出来，林濛这才颇为好奇地问出口：“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啊？”
刚才当着外人，林濛没好意思凑过去看唐冰的屏幕。
“我刚才打的字大概是，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这束花是我们告白用的花，留在酒店会被清理掉，我觉得很可惜，所以问老板是否介意收下束花，这样它们能再多绽放几天。”唐冰复述了一下刚才在翻译软件上打的那些话，怕翻译出来的句子有歧义，唐冰尽量选了最直白的词句。
说完，唐冰笑着调侃：“看老板的反应，翻译软件应该挺给力的，没出问题。”
“你说得够细致了，它要是译错，可以直接投诉了。”林濛也跟着笑起来，接茬道。
“对了，你留了哪的地址？”
“留了你学校啊，咱俩现在都没跟家里坦白，寄回家万一被不太方便。”
“你留我学校干嘛！”唐冰一下子停住脚步，接着忙推着林濛往回走，“我都跟你说了木大宿舍环境特别差，每个人就一个半米来宽二三十厘米高的小柜子，大一头两个月卫生查得那么严格，连个杯子都不让放在外面，你让我往哪放画啊！”
“等等，我不知道我学校的具体地址！”
“……”
“以前给你寄过东西，你的地址肯定能收到，但往首电寄，我怕留错地址出问题……”
“……算了，到时候我收货后直接给你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