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小子。

林晞和给暮云阔一个赶快闭嘴的眼神。连白鼠精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下要安静一会儿。

人家好歹刚失去了师父，不说让你去温声细语地安慰一下，好歹也给别人留一点悲伤的时间。你师父要是去世了，你是不是都急着要吃丧宴了？

叶长策抹了一把脸，瓮声道：“我们先出去罢，之后我会跟着掌门一起前来收拾残局的，也定会给其他仙门一个交代。”

“你知道怎么走出山洞了吗？”林晞和问。

“嗯，迷惑我们的应该是师父施展的幻空法术。”叶长策道，“他去世之后，禁锢我和白鼠精的法术就消失了。所以，其他的法术也应该一起消失了。我们按照原路返回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原本安静地待在一边的白鼠精听了他的话，蹑手蹑脚地往他们第一次摔进来的方向挪动着。

“嘭——”一声巨响。

白鼠精感觉自己像被绳索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它重心一偏，摔在地上。

“别以为我忘了你啊。”林晞和转过身，将淘漉剑插在它面前的石缝里，“快把王氏的神识给我。”

白鼠精看到面前的闪着寒光的灵剑，又想到刚才李旭的死状，恐惧的情绪上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仙人——”白鼠精哭喊道，“饶小的一命吧，我就是从乡下刚刚跑到这座山的小白鼠，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只是犯了每一只老鼠精都会犯的错误啊——”

“少说废话，快点拿出来。”暮云阔不耐烦地说道。

“我给，我给。”白鼠精涕泗横流，“可是，仙长能不能饶我一命啊。”

“……”林晞和颇为无奈，“之前，你不是还求我杀你吗？”

“之前……之前是之前嘛。”白鼠精眼睛转了几圈，心虚地嘟囔道，“现在我也不用被分尸了，还是想求一线生机的。”

“你作恶差点要了那位女子性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一天呢？”林晞和居高临下地说道，“让那女子平白地受了那么多苦，还受到众人的非议。你作恶多端，定要赎罪的。”

“可是我死了，我就不能赎罪了啊。”白鼠精央求道，“只要您饶我一命，我发誓我一定教导我的徒子徒孙们日行一善，报答您的善恩啊。”

“你还有徒子徒孙？”林晞和问道。

白鼠精结巴道：“目……目前还没有。”

林晞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白鼠想的还挺美。

白鼠精躺在地上使劲地哭嚎着，十分的刺耳聒噪。

“行了行了！”林晞和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泼皮无赖，“你把神识给我，我饶你一命。”

白鼠精急忙止住了哭声，立马坐了起来，满脸奉承的笑容：“多谢仙长，多谢仙长，您的大恩大德……”

“停。”林晞和抬手制止了它的废话，“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得跟我回毓灵山。”

毓灵山的镇邪塔中有不少很难杀死的妖邪，他们被镇压在那里，日日接受灵咒的洗礼，从而化解他们的法力。

像白鼠精这样等级的小妖肯定是不需要进去的。不过，给它安排一个打扫的活计还是可以的。

“啊……”白鼠精赶忙问道，“那我还能有徒子徒孙吗？”

“当然没有，想什么呢。”暮云阔回道。

白鼠精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无奈妥协。

它的想法倒是和林晞和的比较相同，那就是——天大地大，性命最大。

拿到了神识之后，暮云阔将白鼠精收进了降妖袋中。

他们三人按照之前的路返回，果然没过多久就走出了山洞。

叶长策在山下跟他们告辞。

林晞和看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灵剑，便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她宽慰了叶长策几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一边的暮云阔没有任何的表示，他早就想让叶长策走了。

弦月当空之时，他们师徒二人终于赶回了琼玉城。

在王家少爷的恭迎下，林晞和来到了一个新的院子里。

王氏虽然仍在昏迷当中，但早已经梳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上的伤口也进行了包扎。

看到他们一家人对她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林晞和颇为无语，但也没多说什么。

林晞和站于榻前，用内力将神识重新打入王氏的身体。

“你家新妇明日便会醒来，但是记忆受损，所以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林晞和收掌，蓝色的灵力随之消散，“还有那女妖已被我降服，日后不必再忧虑。”

王府的人立在一边，早就被林晞和施展灵力的样子震慑住了。所以她说什么，他们也只会点头应和。

林晞和又随便画了一道的符篆，扔到了王家少爷的手里。

“这是之前允诺的。”林晞和冷冷地说道，“让你家媳妇随身带着就行。”

王夫人看着自家没出息的儿子只会手抖，赶忙踢了他一脚，提醒道：“赶快多谢仙人啊”

林晞和抬手阻止：“不必，照顾好你家的媳妇，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就行。”

“不会忘，不会忘。”王夫人满脸堆着笑容说道，“仙人降妖辛苦了，不如先在府里用个膳，休憩片刻，我好吩咐下人将金子准备好。”

林晞和眉头微皱，好像提到钱是对她的侮辱一般：“此次降服妖怪，其实是我的弟子毓灵派暮云阔所为，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能抢他的功劳。”

站在远处的暮云阔一愣，实在是不懂林晞和话中的含义。

而王府的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侠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啊。”

林晞和高声打断了周围的窃窃私语：“黄金什么的不必再提。我们师徒二人也需回山了。”

说罢，林晞和没有再理会王家人的挽留，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颇为清高的背影。

——啧啧，这就是仙人和仙人的弟子啊，来去都不留踪迹。

——看来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少夫人了。

——你们看他们这样真正的仙人，都视黄白之物为粪土。

王府内众人探讨着二位仙人，连原本亲眼看到的事情都被他们夸大了几倍。他们以讹传讹导致出现了无数的版本。

最后，整个琼玉城都传着，毓灵派仙人携其真传弟子暮云阔从天上飞来，降妖除魔，又飞回了天上去的故事。

没有人记得，其实林晞和其实还是拿走了五两黄金。

——

暮云阔在前面引着回毓灵山的路，本来有一肚子的疑问。

不过，看到师父一路上眉头紧锁，时不时地叹几口气，觉得师父应该是在为山洞中被李旭杀死的仙士们惋惜。想到这里，他也就很识相地在一边安静地走着。

林晞和确实是在惋惜着……

她是在为放弃了五两黄金而惋惜。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心痛。

而她这么做目的就是扩大暮云阔的名气，营销出一个头角峥嵘的形象。

——为了活着。

——为了自由。

——为了以后挣更多的钱！

林晞和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

回到了毓灵山，林晞和安排暮云阔去找山上的医师疗伤。而自己去见徐赋渊，报告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不过，她特意省略了孟黎先和红衣女妖的事情。这种事情，她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

徐赋渊听到李旭的事情，颇感意外，当即写信，望与羌离派的掌门面谈此事。

林晞和看到掌门没有其他的事情嘱咐了之后，默默退出了大殿。

她将白鼠精安排在了镇妖塔。叮嘱其他的弟子们可以将所有清理的活交给它干，不过要时刻注意，以防它逃跑。

随后，她回到了小山峰，将红衣女妖安排在了偏殿，并给其上了禁制。

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林晞和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梳洗一番后躺在了床上。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傍晚。

她打开房门将屋外的食盒取了进来。这是她特意嘱咐申皖妍不要打扰她休息，吃的就放在门口，她醒了自己会拿。

而申皖妍也猜得师父这几日辛苦，休憩的时间会长一点，较晚的时候才安排她的晚饭。所以，现在林晞和吃的饭还是温热的。

一碗鸡汤下肚，祭奠了五脏神之后，林晞和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这几天真是既疲惫，又惊悚。

饱餐一顿之后，林晞和又躺回了床上，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主要呢，是听它的抱怨。而原因就是李旭死了，男二叶长策没有师父了。

不过，说了那么多也没有用，毕竟林晞和确实是为了保住她和暮云阔的性命。所以，系统最后只能感叹一句，期望羌离派再给他换个好师傅吧。

林晞和跷着脚，不在意地说道：“哎呀，“清风霁月”是个好孩子，给他换个不是变态的师父不是更好嘛。不会影响后续的剧情。”

系统看她的样子，也不欲再跟她争论。

林晞和见系统不搭理她了之后，又觉得有些无聊。而且她白天睡多了，现在毫无困意。没办法，她起身拿了几个果子，出门消食去了。

暮云阔一人坐在游廊上，而冰悟剑被他放在腿上。他仰起头看着当空的明月。

本来是因为他在房里待着觉得烦闷，才想着在外面坐一会儿。可是现在他的心里依旧很乱……

恰在此刻，一个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暮云阔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身影从旁边飘过，坐在了他的对面。

暮云阔怔然。

林晞和将手中的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一边咀嚼着，一边笑问道：“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叹气，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