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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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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忧是被痛醒的,只觉头似要炸开般,一抽一抽地疼。

“小姐!小姐!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睁开眼,便看到絮儿一脸的担忧。

“还好……就是头疼得很……”叶无忧皱眉。

“那是你昏倒之前被砸伤的,絮儿刚检查过,伤处并未流血,应该并无大碍,小姐莫担心。”絮儿会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心有余悸,一醒来便立马过来查看叶无忧的伤势。

“对了,我们现在是在何处?”客栈里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

“絮儿不知,我醒来时便已在这房中了。絮儿也是刚醒,就见小姐躺在这塌上,便来唤你以及查看伤势。”

叶无忧默默点头,准备起身。絮儿立即上前扶她一把。

坐在塌沿,套上短靴,慢慢起身,环顾四周。屋内格局甚好,分为两段,外侧一段饮茶待客之用,窗边设有花草盆栽.内侧一段起居就寝之用,床边垂以纱帘,雕花妆台铜镜,内外以一扇百蝶戏花图案的苏绣紫檀木屏风隔断,装扮颇为精致。

叶无忧只是稍嫌这屋内的摆设略为艳俗,自身还是偏爱素雅的风格。

像是想起什么,叶无忧赶紧摸了摸自己和絮儿身上,又在厢房找了一圈,果然身上的荷包配饰都没了,就连自己的佩剑也不知所踪。正欲打开窗户瞧瞧这里所属何处,房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哎呀~二位姑娘醒了甚好!原先正愁如何唤醒二位呢!”进来的是位豆蔻少女,脸蛋小小的,身着粉衣,手中的柏木托盘上叠放着两身干净衣物,“请随奴婢前往浴池沐浴更衣。”言语谦卑却不显谄媚。

粗略打量一眼,瞧着年纪应该和絮儿一般大小,叶无忧心想,遂问道:“敢问姑娘,我们这是身在何处?”

“雅阁。”婢女朱唇微启,轻轻吐出两字。

“那再问姑娘,何谓"雅阁"?”叶无忧失笑。

“便是那供人听曲观舞、吃酒取乐、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之地。”婢女解释道,随即将手中柏木托盘置于案上,“这里是给二位姑娘的换洗衣物。”

絮儿在一旁听得迷糊。叶无忧虽年纪尚轻,但阅历不浅,并非懵懂少女,话听至此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开口道:“如果猜的不错,抓我们前来的目的便是接待一些附庸风雅之人?”

“姑娘聪慧,猜的正是。”婢女颔首。

“那如若我们不答应呢?”叶无忧反问道。

“这事奴婢无权做主。但奴婢知晓之前不从的姑娘最后没有一个是不从的。至少也算有个容身之所、衣食不愁,不必风餐露宿不是么?”这话说得艺术,语气平稳,用词平淡,像极了在说“今儿天气不错”,却给听者惊心般震慑。“姑娘看着聪慧,还是少吃些苦头为好。”婢女见叶无忧言行不俗,好心提醒道。

叶无忧苦笑。闯荡江湖果真不易啊,一出门偏遇上了这般事。

“姑娘既然想明白了就随我前往浴池吧。”婢女不愧是有些阅历,单从叶无忧的表情变化,就已看出她的心思。

“我答应便是,但我有一个要求。”叶无忧对着少女浅笑。

抛开被绑来一事,其实叶无忧对这豆蔻少女颇有好感。如若这“雅阁”里的姑娘都是这般聪明伶俐,想必在这儿的日子会有趣很多。

“敢问姑娘有何要求?”婢女问道。

“先带我去见你们掌事的,我亲自与她谈。”叶无忧缓缓道,面带微笑。

“姑娘稍等,奴婢前去禀报。”婢女说着便退出了厢房。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喂!喂!你们作甚?不许碰我家小姐!”云气雾绕的浴池内,滴滴泉水,絮儿那熟悉的叫唤声竟格外悦耳。

叶无忧无奈摇头,“几位姐姐,你们就在外边守着我们即可,沐浴之事我自己来便好。”叶无忧对着几名婢女浅笑。

正在为叶无忧宽衣的婢女们闻言,一一颔首,“好的,阿梨姑娘。”说罢便识相地默默退了出去。

浸泡在温热泉水中的叶无忧,不知是被热气熏得头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觉有种在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居然真的应允了啊……

暗咒一声,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不是么?这些人还拿着自己的贴身物件威胁自己。被打昏之后,东西都被搜了去,钱财首饰事小,就算价值不菲王府库房内倒还多的是,可是那把剑是父王相赠,自己定要拿回!

叶无忧又忆起刚才厢房内的交涉。

烛火明亮的厢房内布置典雅,屋内暖炉正旺,檀木案上缕缕青烟从香炉中逸出,气味淡雅。

一个衣着华贵、体态丰腴的女子正倚在案旁,抬手提盏,掀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叶片沉浮,茶香氤氲,轻呷一口,回味悠长,半晌方驰盏于案,抬眸细语,“便是你要见我?”女子轻笑,“呵……你这姑娘甚是有趣!你可知,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提出要见我的。”

“因为我与旁人不同,我是来同你谈生意的。”叶无忧淡淡道。

“哦?生意?”女子翩然起身,缓缓走到叶无忧身前,眼中带着笑意,眼神上下打量着叶无忧,“说来听听,我倒是很感兴趣。”

“你们从我身上搜走诸多物件,定也知晓,我并不缺钱财,无需卖艺为生。且我家父的剑法在江湖上颇有威名,门下弟子不少,只要我想尽办法透出风去,家父定会派人来救。如此一来,你们也得不偿失。”叶无忧缓缓说道,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思绪千回百转,“只因我先前与家父闹些脾气,暂时不愿回家,故而和你谈谈合作。”

女子扭着身走回案边坐下,轻呷一口香茶,“哦?如何合作?”

“相信雅阁并非看似这么风光,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将我等绑来不是吗?想来那万隆客栈也是你们的产业吧?表面上是营业客栈生意,实则是物色姿色不凡的少女吧?我愿与你们合作,将雅阁打造成南芜第一风雅之地,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从此无需再使这些旁门左道,日后定会有无数少女自愿前来,趋之若鹜,只愿飞上枝头。”

“呵……小姑娘你可知你口中所言,谈何容易?”女子言语中透着一丝对叶无忧异想天开的轻蔑。

“我知!”叶无忧言辞真切,“我并非如其他寻常女子般不出深闺,从小家父招揽门生、家伯结交权贵,家族势力日渐壮大,我早已耳濡目染,自有一番感悟。平日里也会瞒着家里偷偷做些小生意,如今已攒有五百两白银,我愿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用于雅阁,再结合我的一些奇思妙想,定能助你!”

“哎哟~不得了!真是小瞧了你!小小年纪竟已挣得五百两!”女子终于正眼瞧了瞧叶无忧,“我原以为你只是模样长得好看,没成想竟还会经商之道。那你有何奇思妙想,不如说来听听?”

“我已想到几点,但不可全告知于你。毕竟我在与你谈合作,如若倾囊相授,那你翻脸不认人可如何是好啊!”叶无忧思索片刻道,“不知雅阁的副掌事是否空缺?除你之外,我要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小姑娘口气倒不小!我倒是颇为欣赏!不过……还需听听你的妙计,如若精彩,此事我便允了。”女子笑着说道。

“第一计,雅阁将在半月之后举办一场盛会,客人需凭令牌入场。人人皆能拥有的东西,即便再值钱,也并不稀罕。只有少数人能拥有的东西,才能彰显身份。你只管放出风去,今日起,半月之内每日花销最多的三位客人,每人赠予入场令牌一枚,此令牌可入楼上雅座。另外这半月每日来店的客人皆可花钱购买令牌,此令牌只可入座大厅,且令牌数量有限,售完即止。那些达官显贵们作为酒后谈资,定要互相攀比,相信盛会一事必当传得人尽皆知!此事便麻烦姑娘你打理,我需在这半月专心研究表演曲目,姑娘如若信得过我,烦请把雅阁之中通晓乐理、擅长舞艺的姑娘们借我半月,届时我定会还你一个与众不同的盛会!不过待盛会过后,我将不再献艺,只做管事的副掌事。另外,还需先将我的随身之物尽数归还于我。”

“至于第二计嘛……”叶无忧缓缓走到女子身前,微微俯下身,在其耳畔轻声细语片刻,随即后退半步,望着女子浅笑道,“当然这第二计需等万事俱备,切不可急进,以免生出祸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啪啪啪——

女子笑着拍手,“此计甚好!甚好!以后你便唤我海棠姐,对了……”海棠稍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海棠?不是一种花么?叶无忧心想。不过说起花,便想到母妃最爱的梨花,遂道:“阿梨,梨花的梨。”

思绪回转,雾气缭绕,叶无忧慢慢生出些困意。此番境地,与她们谈成合作已是不易。罢了罢了,暂且随遇而安吧……

絮儿看了眼浴池内正趴在浴池壁上小寐的叶无忧,不知郡主刚刚与那掌事的谈得如何,轻轻叹了声气,继续埋头为其准备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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