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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RNM,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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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男生回到教室,重新坐定,韩牧之这辈子第一回遭遇这等窝囊事,短时间缓不过神,一直沉默,表情僵硬得好像变成了一颗化石。

乐一围着袁野团团转,对他佩服得不得了,完全就是个小迷弟。

乐一:“袁野,你刚才把钱‘啪’的一声甩在冼白脸上的时候,真是太帅了。甩得那唯利是图的娘们都不敢出声。早知道这样,就该至少把钱分3回甩她脸上,‘啪、帕、啪’!,甩得她直叫唤‘嘤、嘤、嘤’!”

盛夏没有闲情逸致和乐一一起插科打诨:“拜托,你不要用这种暧昧的象声词好不?还嫌刚才的情况不够乱?”

乐一嘟着嘴嘀咕:“但真的视听感受很爽嘛。”他脑子里冒出一个灯泡,“改明儿个我也换一些钞票放身上,拿来砸人的时候用,绝对比甩一张黑金信用卡在别人脸上有范儿。”

盛夏懒得再理会乐一,而是转问袁野:“你那笔钱,就真给冼白了?”

袁野不着调地回答:“反正是赃款,你们又不肯收,给她就给她了呗。”

盛夏:“那你的学费?”

袁野没想到盛夏会接着问学费的事情。这是超乎他常规意识的一个问题,因为他没想过会有人担心自己,会被自己的困难放在心里。即使这只是简单的一问,却也让这个流浪了小半个地球的男生心生一种很微妙、很不愿意被人发现的情绪。

他扭过头看向另一侧,背对大家,外加抖腿掩饰:“没关系呀,钱嘛,我再想办法搞就行。小爷我又不是不会搞钱。”

“你自己悠着点儿。”这是盛夏的回复,可能只算是寒暄,连关心都算不上,但却绝对没有包含责难或者看不起,这让袁野心头的莫名小情绪,微微地波动了几分。

“我早说了,袁野没钱交学费,我可以给他呀。”乐一超级爽快,他用手把背对室友的袁野拉转回来,一颗愚蠢的眼眸里泛着单细胞生物才有的简单,“我家有钱,我可以借你,当然,你也可以不还。”

袁野的心扑腾扑腾跳了两下,身子不自觉地后倾,瞪眼盯着这个预备绑票名单里的家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假得不能再假,只是为了掩盖尴尬的假笑:“你才认识我几天,我们又不熟,你就肯借钱给我,还不用还?”

“你都义不容辞砸钱救韩牧之了,我为什么不能借钱给你?我看人可准了,你是个好人。”发好人卡的乐一始终傻逼兮兮。

“哼,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白痴。”袁野二度转身,没人能看清他的面部表情。

然而乐一并不知道,这是他大学四年屈指可数怼人怼得有理有据,完胜的战绩。

高峰老师在这个时候总算气喘吁吁赶回来了。

他一上台,就上气不接下气直奔主题:“咱们,废话,不,多说。明天,不上课,延迟,开课。”

学生们在台下哄然,各自议论起来。

高峰趁机喝了一口水。

此时忽然一名学生拍案而起,单脚踩在课桌上高喊了一句芬芳之言:“RNM,退钱!”

高峰把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因为他看见口吐芬芳的,竟然是冼白。

高峰:“洗白白同学,作为一个女生,我建议你要……”

冼白抢词儿:“要懂得维护自身合法权益,自我保护,不能被欺负。我们交了学费,却不能按时上课,这侵害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权益,所以......退钱!”

高峰百口莫辩,冼白的指责还在继续。

冼白:“你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仗势欺人!收钱不办儿,就只想着贪污我们爸妈辛勤赚来的学费,连误人子弟的步骤都直接省了?退钱!”

冼白:“在我们法治社会,一个‘贪污受贿罪’就能让你牢底坐穿!退钱!”

乐一坐在最后一排,挠挠头:“这剧情,似曾相识啊。”

盛夏:“嗯,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换了主角而已,但骗钱的本质从始至终、一成不变。”

被换掉的“男主角”韩牧之,从始至终没发言,一成不变。

冼白还在继续输出:“我们交了18周的学费,除去周末和法定节假日,整整85天,你却让我们延期上课,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退钱!”

高峰骑虎难下,试图和冼白拉近关系:“洗白,我们俩认识2年多了,你就不能……”

冼白浩气凛然猛甩头:“不能!我不能昧着良心和你这种该被吊路灯的资本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我要与我们劳苦大众同学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你、鄙视你、啊呸你!退钱!”

“砰!”一声炝响,吓得全体同学鸦雀无声,冼白准备的后续台词也被炝声震得荡然无存,大伙儿纷纷把目光转向炝响声来的方向——最后一排。

肇事者袁野两只手放在课桌下,若无其事糊弄全体同学:“厉害吧,很响亮吧,我会口技、‘砰’!”

盛夏面无表情:“你(藏起来的炝口)都冒烟了。”

袁野回答盛夏:“声波在空气中爆破所产生的高热能让空气中的水分发生了升华,从而变成了气态。”

盛夏:“你不是小学肄业吗?这理论小学肄业可编不出来。”

袁野把脑袋侧到盛夏耳边:“我以前经常撒这个谎,台词都能背下来。”

盛夏:“……”

袁野:“我总不能看着韩牧之的悲剧在高老师身上重演吧。我这属于见义勇为。”

盛夏嘴上不说,心里倒是赞同的。

袁野行侠仗义的乱开一炝,效果很好,全教室安静得连某些同学戴着耳机看小视频,耳机里传出的雅蠛蝶声音都能听见。

乐一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等等?我们班几乎都是女生,这小视频谁看……”

盛夏打住:“别多想,想多了,会上不了天堂。”

乐一赶紧阿弥陀佛。

润了润嗓子的高峰老师见台下安静,于是继续讲:“我们也不想延迟开课,但整个大一的所有教材都不知所踪,所以……”

冼白震惊地站了起来:“什么?延迟开课的原因是整个大一的所有教材全没了!”

高老师站在讲台上,心虚得只要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问题:“额,这个,那个,物流仓储那边发生了一丢丢火灾。”

盛夏在教室最后一排摇头暗叹:“火龙烧仓。”

冼白问:“以前遇到特殊问题或者病疫封校,也是上网课,没听说过推迟呀。”

高老师心虚得脸部肌肉抽搐:“那个,那个,市教委要搞一个大型活动,储存设备不够,把咱们的服务器给借走了。所以没有资料给大家上网课。”

盛夏继续自顾自吐槽:“阴兵借粮。”

冼白不傻,她才不信:“不可能!学校不可能蠢到把服务器全借出去,这会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

高峰编,继续编:“倒也没有全借,留了一半。但你也是知道的,这几天天气热。学校办公楼的中央空调超负荷运作,结果扑街了。”

冼白:“这和服务器有什么关系?”

高峰:“修空调的把服务器错当成空调主机给拖走了。”

冼白:“......”

盛夏高下立判:“绝壁智障。”

冼白挽起袖子,一副讨不到钱绝不罢休的姿势,决定与高峰老师继续理论,就连坐她身边的曲清辞无论怎么劝都劝不住。

高峰苦瓜子脸:“洗白同学你别着急嘛,我说明天不上课,又不表示后天不上课。我说推迟,也就推迟一天。”

“什么!”前排的冼白和后排的袁野同时大呼小叫起来。

一个是讹钱计划泡汤。

一个是作战计划无效。

高峰:“学校已经有安排,收集各科老师在家里制作的教案PPT,后天开始无教材上课,大约持续两周,各位同学坚持坚持。”

袁野大声问:“全校老师至少应该有7成要拉肚子两个星期,后天有足够的老师可以上课?”

高峰望向袁野:“你怎么知道老师们都拉肚子了?”

袁野一愣,也不傻,敷衍说:“这事儿,这事儿,各个学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冼白嫌弃地对高峰道:“师哥,不会学校老师不够,抓你来代课吧。就你那破水平,如果来滥竽充数,也是要退钱的!”

高峰瘪了下嘴:“师哥我水平咋了?我在咱们蜀都财大读了整整14年!还没资格教你们?”

乐一扳着手指数:“哇撒,高老师延毕的次数貌似很多。”

盛夏吐槽:“这家伙再这样继续下去,搞不好可以高校毕业后直接和进养老院无缝链接。”

台上的高峰用散布小道消息的口吻对台下诸君说:“你们放心,据说校领导已经到处抓壮丁,号称会召集到一批高素质的年轻新秀,给大家上课。”

冼白放心地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那就说明师哥你不配当授课老师咯,那我就放心了。”

高峰不服:“你凭什么判断我不配。”

冼白拈起兰花指:“你自己说的呀,学校召集的老师又有‘高素质’、又‘年轻’。师哥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符合哪一项?对了,撒尿的时候记得去男厕,乱闯女厕所可是要赔钱的。”

说完她对着后排的韩牧之回眸一笑百坏生。

高峰大为不悦,但又怼不赢这个尖酸刻薄的小妖精。

韩牧之遮住脸,貌似是在为某些事难堪,又貌似是在为某些事头疼。

……

当天晚上,松C311宿舍

袁野在自己的书桌前,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了不下一个小时候,最终紧锁眉头停下来,背靠椅子放松而坐,还一边思考一边啃起了手指甲。

“好奇怪。”袁野自言自语。

“我也觉得好奇怪。”正在看书的盛夏听到对方发出了声音,瞟了一眼后站起来,如是说。

袁野前后跷着椅脚,晃晃悠悠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盛夏指着对方的笔记本,“我只是很奇怪,你这台笔记本又是从哪儿来的?!”

袁野:“借的,你放心,我今晚用完,明天就还回去。”

盛夏瞅了瞅笔记本的封套,很是眼熟:“这不是冼白那台吗?”

袁野无所谓的表情:“是呀,古语有云‘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所以我就借来咯。”

盛夏藐视:“‘借’的前提是人家知道。”

袁野:“知不知道不重要,我会还给她,这才最重要。”

盛夏:“你也不能只逮着冼白薅羊毛呀。你要用电脑,乐一不是有吗?”

正在打电脑游戏的乐一一听,立马慷慨表示愿意献祭出他的电脑供室友爽一爽。

袁野不屑:“乐一的电脑配置不够好,一堆低端配件一看就知道是专坑凯子的垃圾货。我唯一看得上配置的……又不肯借我。”他眼瞟向专心观看网课的韩牧之。

韩牧之冷冷地回答:“你用电脑是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当然不借。”

袁野痞笑,算是默认。

盛夏问袁野:“你刚才干啥了?”

袁野这才言归正传:“我本准备黑进学校系统,瞧一瞧后天的排课表,看看学校是安排了哪些王八羔子来给我们讲课,好再单独送他们一剂中东进口巴豆。结果排课表居然进行了国防级别的加密,死活破解不了,这不科学……”

乐一打断:“袁野,你称呼老师为‘王八羔子,好像不太妥吧’?”

盛夏:“瞧瞧,连乐一这种智商感人的同学都知道尊师重道,袁野你却出言不逊。”

袁野:“我没有呀,我这不是在夸老师们,并向他们表达美好祝福吗?”

盛夏的右眉毛跳了跳:“你管‘王八羔子’叫夸奖,叫祝愿?”然后扭头问乐一,“你信吗?”

乐一摇头。

盛夏高下立判:“瞧瞧,你连乐一都不信。”

袁野正襟危坐:“你们想想,‘王八’是什么,是乌龟甲鱼呀,是长寿的代表呀!‘羊羔’长得可爱不,白白嫩嫩,加点儿孜然啃起来香香脆脆,吃起来连骨头都不想吐的那种,是可爱到令人流口水的存在呀!”

盛夏:“哥们,你是在解说《生化危机》么?”

袁野:“王八和羔子两者加起来,不就代表我祝福老师们又长寿,长得又孜然,不对,长得又年轻吗。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什么鸟的头发可以让小P孩开美颜?”

韩牧之冷不丁插了句:“鹤发童颜?”

袁野拍手:“对对对,就是‘鹤发童颜’,它和‘王八羔子’一个意思。”

三位室友:“.......”

——剧透小剧场1——

一个月后的某日,松C311宿舍

袁野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屋来,惊动了其余三位室友。

盛夏一眼就认出那是冼白的,教训道:“你咋又双叒偷冼白的电脑?”

袁野坐到位置上,熟练地开机:“我电脑不是坏了吗,冼白的笔记本配置高,而且我用顺手了。”

“你这样专薅一只羊,也不怕把她薅秃了?”盛夏说着说着,走到袁野身后。

冼白的笔记本开机速度非常快,几乎秒开,屏幕亮起来时,盛夏和袁野都呆住了。

因为冼白的电脑桌面是一个操着电锯的简笔画暴躁小人,小人上面还有一行令人瞩目的大字——偷我电脑的杂碎,全寝室都TM死一户口本!

袁野故作感慨:“好歹毒的诅咒!”随即又呈现轻松状,“还好我免疫,因为我没户口本。”

盛夏耸肩:“我户口本上面就我一个。”

韩牧之冷眼斜视,表示藐视。

只有乐一恐慌嚎啕:“那我咋办,我户口本上可有一大家子!”

众人:“……”

——剧透小剧场2——

十余年后,

1个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垂着头垮着脸站在一间客厅的中央。

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对面,背对镜头,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张考试卷子,痛斥男孩。

女人:“你告诉我,是谁教你的!考试问你‘粗茶淡饭‘的反义词是什么,你填‘麻辣鸡丝’我也就忍了,‘鹤发童颜’的近义词居然是‘王八羔子!’,这又是什么鬼?!谁教你的!”

小男孩战战兢兢细声回答:“干、干爹教我的。”

女人:“干爹?你有三个干爹,指的是哪一个?”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答复,女人就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是谁了!他自己几斤几两自个儿还不清楚?居然敢误人子弟,乱教我儿子!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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