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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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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鬼脸准备啃食杨瑾之际,李樱桃掌心飞出一道幽芒,将它击得粉碎。

杨瑾如梦初醒,转手结印,将自己封在一束青光之下。

李樱桃见他无恙,放下心来,专心指挥着桌上的尸体撬开桌板。

片刻之后,血色棺材盖露出冰山一角。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亮光骤然消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李樱桃淡定地拧开强光手电,走到棺材旁仔细观察——这是一口上好的红漆棺木,外壁用描金绘制出一翅精美绝伦的百鸣。

“百鸣,凤凰九雏里的老七。”杨瑾携着绿油油的光芒走来,轻声道,“传说百鸣的叫声悦耳,能使听者放松警惕,从而迷失意志,成为其傀儡。”

李樱桃嗤笑一声,淡淡道:“然而百鸣终究不是凤凰,画虎画皮难画骨。”

杨瑾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李樱桃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人不自量力,想要复制另一个我。”

杨瑾心脏霎时间狂跳几下,磕磕巴巴地说:“你是说,这棺材里是……”

“不知道搞出个什么怪物。”李樱桃截口道,“后退,有东西要出来了。”

此言一出,杨瑾马上退回墙角。

李樱桃掌心一翻,竖起一支骨笛:“你把耳朵堵上,我要掀棺材盖了。”

“好。”杨瑾忙用符纸塞住耳朵,却还是听到了一声仿佛剐在骨头上的尖啸。

他脑瓜嗡嗡的,眼前全是虫影。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片腐臭味的尘埃。

下一秒,十几只小孩手臂粗的蜈蚣从棺材中弹射而出,朝他所在的角落游去。

李樱桃轻吒一声,骨笛打出一道夹杂着死气的罡风。

只见乌光一闪,张牙舞爪的毒虫噗噗两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杨瑾终于松了口气,余光却瞥见窗外有双血红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李樱桃。

然而不等他示警,李樱桃的嘴角就渗出了暗红的血渍。

她低下头,只见两条漆黑的锁链缠住她的脚踝,血红的祭文瞬间铺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

电光石火之间,杨瑾掷出一道净化法阵,罩在她头顶上。

李樱桃像被开水烫着一样,跳着脚大骂:“兄弟,你想弄死我直说!”

杨瑾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特殊身份,追悔莫及地“唉”了一声。

“我就是猪脑子!”他咬着牙,惊恐万分地问,“现在怎么办?”

“猪都比你聪明!”李樱桃上蹿下跳,跟峨眉山的猴儿似的,龇牙咧嘴地嚷嚷道,“愣着干嘛,撤回去呀!”

杨瑾面露难色,心虚气短地说:“撤不了。”

李樱桃气得一哆嗦,声音骤然提高八度:“你再说一遍!”

杨瑾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净化阵,我只会开启,不会撤回。”

“我@#¥%!”

李樱桃气得直翻白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怒火——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有骂人的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脱身。

她按下暴躁,顶着火焰山般的炙烤,将阵中隐秘的铭文激发出来。看过一遍后,她心里的烦躁有增无减,暴虐的煞气抑制不住地向外扩散,与那停滞在腰间的铭文结合,形成一道黑色飓风,在光幕上左突右撞。

李樱桃眼珠一转,喷出一口黑血,胸膛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瞬间沉静下去。

她忍着剧痛走到阵眼,盘膝而坐。

杨瑾眼睁睁她被真火灼烧,急不可待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李樱桃听而不闻,放开全部神识,在灵台上复刻下净化阵法中的铭文。

须臾间,攀到她脖子上的血色祭文纷纷炸裂,黑色飓风不受控制地在阵中来回撞击,终于打开了阵法边缘最薄弱的缺口。

李樱桃趁此机会滚了出去,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杨瑾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扶她起身,却发现她胳膊软塌塌的,骨头都没了。

“没事,一会儿就长好了。”李樱桃虚弱地说,“记着给我涨工资,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

杨瑾默默地缩了缩脑袋,歉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樱桃狠狠瞪了他一眼,哼唧道:“当然是你的错。若非你的鲁莽,我又真能这般狼狈!”

“对不起。”杨瑾臊眉耷眼地再次表达歉意,还郑重许诺,未来三年的年终奖都归她所有。

李樱桃定了定神,学着自家猫的德行,蹬鼻子上脸:“涨工资的事也要提上议事日程。”

杨瑾琢磨了一下,不敢把话说满,只好蚊子似的哼哼:“我尽力争取。”

李樱桃“哎呦”一声,抬起刚长好骨头的胳膊,把手搭过去:“扶我一把,能起来了。”

杨瑾扶着她缓缓起身,低声说:“窗外有双眼……”

“看见了。”李樱桃打断他,“不用搭理。臭鱼烂虾,不过如此。”

她顿了顿,接着说:“今天这事,你就当是花钱买教训,以后再做什么,要三思而行,别脑子一热就蛮干。这回幸亏是我,换成别人,真会被你害死。”

杨瑾被训得面红耳赤,讷讷不敢吭声。

李樱桃轻轻叹了声,舒缓着语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些事,始终要量力而为……”

话音未落,她就听见棺材里传出细微声响,回头一瞧,裹尸布动了起来。

她与杨瑾对视一眼,小心地走上前查看。

杨瑾挑开裹尸布一角,第一眼便看到两颗失去光泽、仿佛死鱼眼睛的珍珠。

李樱桃瞧着眼熟,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就在此刻,杨瑾又瞥到了那双血红的眼睛。

“小心!”

他几乎立刻冲到她身边,将李樱桃护在身后。

几乎同时,李樱桃扯开裹尸布,里面的尸体暴露在空气当中——那个是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高鼻梁的漂亮女人。

女人裹着一件红色的百鸣旗袍,双手压在胸口,仿佛睡着了一般。

若非青紫色的唇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它更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而非可怖的活僵。

李樱桃很快忆起在哪儿见过这女人:“洛雪莹!周树平家的老照片上!”

“又消失了……你刚才说什么?”杨瑾侧过头,继而看到棺材里的漂亮女人,喃喃道,“是老照片上的女人……”

说话间,他忽然看到李樱桃面色阴沉地扒下女人脖子上的项链,揣进自己兜里。

“李樱桃……”杨瑾才起了个头,瞳孔猛地一缩,“这项坠是你……”

“我的。”李樱桃勃然大怒,吐沫星子横飞,“是我的陪葬!”

“你的陪葬品怎么跑这儿来了?”杨瑾纳闷地问。

李樱桃愤怒地扫了他一眼,压抑着满腔怒火说:“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刨了我的坟!”

她从女尸手上扒拉下一支翡翠镯子,拿给杨瑾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原本是一对,我出来的时候只戴了一支,另一支放我娘的墓里了……”

说到此处,她双目血红,阴冷的煞气控制不住地外溢。

“你冷静点。”杨瑾紧紧握住她没有一丝热气儿的手掌,“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么!”李樱桃气得浑身发抖,“刨我的坟也就罢了,怎么连我娘的都不放过!”

杨瑾不吭声了。

他实在不知怎么劝才好。

过了一会儿,李樱桃自己冷静了下来,转过身继续翻扯。不多时,便在女尸身上扒出许多金翠挂件,都是她娘给她压箱底的嫁妆。

“别让我逮着那个贼。”她咬着牙,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我非给丫片成一百零八片不可!”

正说着,女尸脸上忽然覆盖住一层白绿相间的绒毛。

杨瑾面色一变,伸手拽了李樱桃一把:“坏了,要起尸!”

李樱桃将来不及擦干净的小物件一股脑塞进个布口袋,扔给杨瑾:“帮我看好。”

女尸倏地坐起,嗅了嗅空气里的臭味儿,忽然朝旁边的男尸扑去……

杨瑾被李樱桃遮住视线,只能听到咀嚼生肉的声音,不禁头皮发麻,低声问:“她在吃同类?”

李樱桃充满嫌弃地说:“算不上同类,活僵吃祭品而已。”

杨瑾打了个寒颤,又问:“活僵为什么会返老还童?”

李樱桃面无表情地说:“这不叫返老还童,只是回溯青春……没有活人的精气,很快就会打回原形。”

杨瑾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悚然一惊:“你是说有人特意供养它?是周树平吗?”

李樱桃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必须是活人的精气才能滋养出这样的活僵。”

杨瑾细思极恐,当即摸出三张雷符,朝那女尸掷去。

女尸还在啃食祭品,被玄雷一劈,全身冒起褐色浓烟,刹那间腐臭扑鼻。

它慢慢转过身,五官倏然裂开,喷出铺天盖地的黑虫。

李樱桃瞳孔一缩,猛地将杨瑾拉到身后,随后脚踏罡步,双手结印,暂时阻挡住虫潮。

三息之后,黑虫冲破光幕,扑面而来。

李樱桃双目赤红,脚下腾起一道冷冽的黑风,裹着如刀的煞气,与黑虫卷在一起。

黑虫被煞气削成粉末,发出一股黏腻而恶心的气味儿。

杨瑾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李樱桃也“哕”了一声,轻声自语道:“尸虫降,这下麻烦了。”

杨瑾掏出一张符箓递给她:“三昧真火绝版符箓。”

李樱桃一摆手,余光瞥见一条褐色舌头正拐着弯儿伸向他的后颈。她反手拉过杨瑾躲开舌头,随后闪至女尸身后,按碎她的天灵盖,并在上面虚画了一道符文。

“走好。”

她说着,打了个响指,黑色的冰凌立刻刺透女尸的肉身。

女尸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就剩下一层皮囊。

而在这时,刚刚暗算过她的红眼睛如闪电般掠了进来。

李樱桃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虫子味儿,一巴掌扫开杨瑾,与那红眼睛交起手来。

红眼睛眼见自己落了下风,突然吹了个口哨,叫出两道鬼影。

李樱桃怔愣一下——这两条鬼影不是旁人,正是医院里的王贺与孙斌!

活人生魂的出现让她投鼠忌器,动作明显放缓,显得畏手畏脚。

杨瑾在一边干着急,却不敢出手帮忙。他就怕像刚才那样,越帮越忙,反而得不偿失。

“别光看着!”李樱桃以一挑三,消耗了不少体力,气喘吁吁地说,“收魂呀!”

杨瑾一个激灵,终于想起还有个叫“收魂术”的咒法。

他踅摸好机会,放出一缕清风,将缠缚在生魂上的黑雾荡涤干净。

李樱桃则趁机给了红眼睛一记重拳,将他的面具击落,露出一张干瘪的蟑螂脸。

突然间,一束红光骤然袭来,她抬手格挡,胳膊上烧出一个大血泡。

同一时刻,杨瑾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符文,将生魂收归囊中。

蟑螂脸趁机抱起女尸破窗而出,转眼便消失于茫茫黑暗中。

李樱桃抬脚追出,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束缚。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天灵之上,令她手脚僵硬,动弹不得。

杨瑾上前帮忙,却被白光弹飞,摔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李樱桃眯着眼,看向白光中缓缓现身的俊美男人。

“是你呀,白夜来。”李樱桃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还活着呢?”

白夜来笑笑,没搭话,手指一勾,掀翻了想要背后偷袭的杨瑾。

杨瑾再次摔在地上,额角显出一片青色蛇鳞。

“我当是什么大妖,原来是条幼崽。”

白夜来忽地闪到他跟前,一把掐住他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白夜来你放开他!”李樱桃死命挣扎,却依旧不能动弹一分。

白夜来玩味地打量着杨瑾,凑到他跟前嗅了嗅。

杨瑾汗毛都竖起来了,无助地看向李樱桃。

“看她也没用,她自身都难保。”白夜来淡淡地说。

“白夜来,你我的恩怨,与外人无关。”李樱桃大声叫道,“有什么手段冲着我来!”

“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轮到你。”白夜来边说,边利落地刺破杨瑾胸口,放了一壶心头血,“巫族的血脉,可是难得的好材料……”

李樱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深知白夜来的尿性,若杨瑾落在他手里,必然生不如死。为了捍卫来日涨工资的空间,她必须殊死一搏,把财神爷全须全尾地带出去。

下定了决心,她开始调动真元,猛地冲破白光束缚,朝白夜来攻去。

而白夜来仿佛预判了她的预判,抬手掷出一朵黑莲,重新压在她天灵上。

李樱桃听到了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白夜来随手掰断她的手腕,扼住她的脖子:“你不是很狂么?继续反噬啊!”

“放开……”杨瑾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点燃一簇狐火,试图与白夜来同归于尽。

然而他的举动在白夜来看来,不过是孩童的玩具,随手一挥,便轻而易举地反弹了回去。

狐火凶猛地烧过来,杨瑾却已无力躲避,只得绝望地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杨瑾!”

“喵嗷!”

随着一声猫叫,凶猛的火焰倏然熄灭。

肥嘟嘟的狸花猫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进来,朝他喷出一口白雾。

下一秒,刻着降魔符文的雷击木匕首插进了白夜来的后心。

白夜来目露凶光,扭头看向匆忙闯入的不速之客。

狸花猫的毛都炸了起来,嘴里叼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铜钱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铜钱剑顿时化作万千剑影,朝白夜来飞去。

白夜来一怔,抬起手,白光化作一朵硕大的莲花,将剑影吞噬。

猫咪吐出第二把铜钱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刺来。

白夜来侧身躲开,终究慢了一步,被剑刃刺中肩头。

与此同时,绘制着五雷诀的符纸也洒在他的周围。

白夜来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猫咪,顿时起了兴致,与大米缠斗在一处。

李樱桃怕大米受伤,急得汗如雨下。

正在这时,缓过口气的杨瑾慢慢爬起,甩出一沓符纸。

符纸在黑莲上空炸开。

李樱桃感觉天灵一紧,重压陡然消失,她踉跄了一下,几乎栽在地上,后脊被血水浸透。

“白夜来,轮到你了……”

她双手结印,嘴里诵念起古老的咒语。

下一刻,赤色藤蔓倏地冒出,缠上白夜来的四肢。

大米趁机引动雷符,蹿到李樱桃肩头。

白夜来回头瞅了大米一眼,冷冷一笑,只留下个草编娃娃在地上,发出嘲讽的笑声。

玄雷失去攻击目标,转而劈向场内的另一个邪祟。

大脑空空的李樱桃凭本能抱住她的猫,死死护在怀里。

原本为白夜来准备的天雷全部倾泻在了她身上。

大米听着一声声骨头碎裂的脆响,心疼得肝胆俱裂。

李樱桃疼得麻木,空洞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念头——护住她的猫。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熄。

李樱桃全身焦黑,瘫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

杨瑾挣扎着爬过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大米不耐烦地给了他一爪子,叫道:“嚎什么!她又没死!”

杨瑾惊得打了个嗝,神经兮兮地抬起头,看向那堆已经瞧不出人模样的焦炭。

炭堆里,有点点金芒闪烁其中。

不一会儿,金芒覆盖焦黑,化作羊脂玉的颜色。

又过了一会儿,骨头上方长出了血管和肌肉……

杨瑾抹了把眼泪,正要开口,就发现地上挺尸的草编娃娃动了一下。

不等他出言提醒,大米抬爪射出一根桃木钉,那草编娃娃惨叫一声,伤口处渗出暗绿色的脓液。

大米警觉地耸了耸鼻子,望向四周。

杨瑾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他还在?”

大米没吭声,抬爪一劈,在半空中开启了一道摇摇欲坠的时空缝隙。

“快进去!”

杨瑾没有半点犹豫,抱起血肉模糊的李樱桃,朝黑乎乎的缝隙钻去。

与此同时,无数鬼影自地底冒出,仿佛龙卷过境,冲着两人一猫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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