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邢佩州醒了后直接去跟杨树聊了小姑娘们提的主意。
杨树一直抿着嘴，面上很挣扎。
邢佩州知道他心里的挣扎，便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可能是想要永远保护她们，但每个人都是个体，来这世界一趟，都不去自己感受其中悲欢的话，未免有些可怜。”
杨树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我知道的。”
就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宝贝，突然要她们去经受苦难，他好像过不去心里难受的那道坎。
他考虑了很久，最终点了头，长吁一口气：“好，我可以为她们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专门干活。”
只是在家里干干活，慢慢适应，杨树其实衡量一下也可以接受。
幸好还有邢佩州带她们。
他转头过来看邢佩州，问：“那材料的问题……”
“我来解决。”
开玩笑，邢佩州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材料了。
就是怎么瞒过去把东西弄进屋子比较麻烦。
她最终决定将东西全都摆在自己家的那块地皮上，然后让兄弟们扛回来。
虽然有点累人，但至少邢佩州不用掉马。
决定下来后，邢佩州就让杨树下午再安排人过来找她一起回去，她和许顾生按照惯例推着小破车去镇上。
离开的时候，小姑娘们也不怕她了，都跑出来跟她挥手，就是眼里的高兴藏不住。
邢佩州有些无奈，忽然想起之前从学校搞回来的废纸，便上前拜托她们在家准备好，流程和方法都教了。
小姑娘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方法，都有些好奇，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邢佩州十分放心女孩子们干这种细活，道别后转头离开。
路上的时候许顾生问她：“姐姐，看上去一个晚上没跟你待在一起，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邢佩州从来不瞒他这些事情，就将后勤的事情都告诉了许顾生。
许顾生听完后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虽然邢佩州的系统里有不少她生前做过的作品，但是到底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仰仗这个系统，迟早有一天，在他们耗费完里面的东西的时候，这个微缩系统就彻底没用了。
要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努力。
未来的几年，十几年，最后演变成几十年，努力才能活下去。
许顾生想着还打趣了邢佩州两句：“又有人继承姐姐的衣钵了。”
邢佩州闻言一笑，诚恳开口：“可我们顾生的系统好像永远都可以用，我也会羡慕你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说羡慕，许顾生一下子就顿住了，愣愣地看向她，问：“姐姐……会羡慕我吗？我会有用的对吗？”
邢佩州回头看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对她来说，许顾生从来没有无用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许顾生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她没有过这种离谱的想法。
许顾生救了她，给了她栖身之所，其实很多时候是和他相互扶持的。
也许许顾生自己没有感觉到，但邢佩州也是依赖他的。
在有许顾生的日子里，她似乎并不需要担心饿死这种问题，刚来的时候对胃里空荡荡的恐惧似乎再也不会有，饿死鬼结局也不会达成。
他拥有这个可以用一辈子的系统，没准就是这个世界或者空间对他们最大的善意。
邢佩州想到此处，眉眼一弯：“会。”
会。
她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会羡慕许顾生。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也许许顾生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每每看到对方都仿佛相处了很多年。
之前邢佩州也会怀疑是不是之前这两具身体之间有某种亲密的交集，但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牵绊是来自于他们各自的灵魂。
邢佩州像还愣着的许顾生伸出手：“走吧，再不去，好位置可要被抢完了哦。”
许顾生猛然回神，快步走过去，和邢佩州并肩推着小推车：“来了。”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正常和明朗。
——
两人按照之前试验不错的规律，早上还是去了小学附近的十字路，只不过还没开始卖，桑月就出现了。
小学校长。
邢佩州愣了下，实在是没想到桑月在专门等她。
“桑月？”
桑月回过头见着她，脸上的阴霾陡然散去，两三步过来就要去拉她的手，无奈被警惕的许顾生给拦下来了。
许顾生没有见过桑月，面露不善：“你干什么？”
桑月被拦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向邢佩州投去求救的目光。
邢佩州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许顾生僵硬的背脊，介绍：“没事，这是这所小学的校长桑月，也就是之前和我们合作街头行为艺术的那个。”
许顾生这才反应过来，放松下来让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桑月伸出手：“不好意思，冒犯了。”
桑月也是个脾气好的，并没介意许顾生刚才的不礼貌，或者说他们这些人都存在一定警惕性。
邢佩州看气氛缓和，才问桑月：“你怎么在等我，有事吗？”
桑月点了点头，她还真的是有事情想要跟邢佩州商量。
自从上次废纸的事情后，她一直很想要跟邢佩州打好关系，这些东西教给学校的孩子们其实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正好可以给他们未来多一条出路。
所以她最近想了很多，最终决定来和邢佩州谈一谈深入的合作。
邢佩州从她宏大的描述中大概听出来了具体合作的项目，问：“你想要我教孩子们一些技能？”
桑月点点头，然后把她拟好的合同给邢佩州看：“这是合同，里面的内容你可以仔细看下，如果有不妥或者是要修改的地方都可以商量。”
还会拟合同，邢佩州还挺意外。
她穿越来这么久，只有让杨树他们去工地打工的时候见过劳务合同。
……等会儿，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于是邢佩州抬起头，皱着眉头狐疑地看向桑月：“你……不会是城区来的吧？”
“是啊。”
桑月大大方方承认，圆圆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单纯。
邢佩州呼吸一窒，合上合同转了个身扶住自己的额头。
她之前到底在可怜桑月花光前给小孩们什么啊，这姑娘根本就不缺钱。
桑月还在一脸懵地冒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我的合同写得不好？”
邢佩州没抬头，但是摇了摇手：“不是……”
桑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城区？”
邢佩州：……
她的脑回路是怎么运转的？？
桑月感觉自己好像说对了，于是开始义正严词地述说自己的观点：“我其实也不喜欢城区，那群家伙太功利了，我爸听说我要支教后还冻结我的所有卡，其实我现在……也挺穷的。”
邢佩州：……勉勉强强收回刚才的吐槽，桑月还是值得同情的。
不过城区能出这么一个温和又可爱的人，实属难得，无论桑月的出身是什么，她都配得到敬佩。
邢佩州深呼一口气回过神，继续翻看了一下合同。
桑月给的酬劳其实不少，可能是为了留下邢佩州，给她的酬劳甚至有点豁出去的意思。
邢佩州不会拒绝这样的合同，有钱谁不喜欢？
她又看了看其他部分，都没什么问题才点了头：“可以，待会儿去签合同吧。”
“好。”
邢佩州抬头的时候和桑月撞上目光，后者的目光带着一点疑惑：“你……能看懂合同吗？”
……完了，忘记这个地方的知识水平都不是很高。
邢佩州打了个哈哈，装作听不懂：“我就是装装样子翻一翻，你我还能不相信吗？”
单纯的桑月迅速被说服，笑开来：“也是，那我们去办公室吧。”
她转身的那一刻邢佩州下意识松了口气。
幸好桑月是个善良的，没有在合同里搞事情，不然她要是提出问题修改合同，那这个问题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邢佩州刚要抬步离开，许顾生就抓住了她，一脸幽怨地开口：“姐姐，我怎么办？”
桑月听到声音回过头，意识到什么一拍手：“不介意的话，这位先生也可以进来哦。”
邢佩州摇摇头没准，留下许顾生卖东西。
“已经有顾客来了，别放过这大好机会。”邢佩州明明说的是实话，可许顾生就是有一种她在忽悠他的感觉，“你留下来也正好锻炼了，我们两边都努力，缩短带大家一起步入小康的时间。”
“……好吧。”
眼看着小孩耷拉着脑袋放开了她，然后挪去摊位照顾顾客了。
旁观全程的桑月：这一幕有点眼熟，她刚刚是不是也是这样飞速答应的？
“走吧。”
邢佩州及时打断了她那即将探索到答案的思路，一起进了学校。
合同的签署十分顺利，邢佩州的到岗时间也比较自由。
她并不是作为一个老师出现的，而是某个限定的空间，欢迎任何小朋友前去找她。
就像是以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总会有人资助学校，然后学校就会以这个人的名义开一个爱心角落，里面充满了神奇的东西，等着孩子们去发掘。
桑月的初衷就是这样，希望孩子们能尽可能地学习更多，见识更多，而邢佩州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她看着已经成功的合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她伸出手去握住邢佩州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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