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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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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灰色云朵大片大片地聚在上空,天黑压压的,仿佛触手可及。

张贺整夜都在看陈海案的卷宗,这中间有霍去病的周旋之后,卷宗中已经寻不出任何破绽。

伤口乃是右手所刺,殷陈右手已废,便说明陈海并不是她所杀。

可目击者又是怎么中的毒?

有人叩门,言昭平君来了。

张贺拧眉,他与昭平君并无甚交集,此人此时到来,不知有何目的。

他将卷宗放好,端起案上的杯子灌了一口冷水,“让他进来罢。”

不多时,陈琼拖着肥胖的身子挪进屋内,他打量一眼屋中简陋的布置,径直在坐榻坐下。

张贺抬头看他一眼,“昭平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陈琼睨了一眼张贺,径直走到他身边,语气高傲问道:“听闻你在查那叫殷陈的案子。”

“你从何处听闻的?”张贺拧眉。

“你别管我从何处听闻的。我知道此人手法,她会隔空使毒,应当是用的银针。她便曾对我使了毒,现在我身上都还有那时的疤痕。”陈琼拉上袖子,浑圆的胳膊上都是类似于抓挠的疤痕。

张贺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反问道:“哦,那又如何?”

“此人会使毒,不刚好证明那陈海案的目击证人之死与她有关吗?”陈琼盯着他,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嫌恶。

“就凭昭平君这一句猜测吗?”

陈琼一拍案,“你什么意思?”

张贺捏了捏眉心,朝他一拱手,“昭平君请便,不送。”

陈琼气得嗷嗷叫,“张贺你个废物,靠着你老子坐上这左监的位置,你倒真是连点本事都没有啊!”

张贺拧了拧僵硬的脖子,一拳砸在他面前的案上。

就这一个动作吓得陈琼噤了声。

他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昭平君当心祸从口出。”

陈琼啐了他一口,气冲冲出了廷尉府。

张贺思索着陈琼的话,若真是殷陈下毒,她为何不当即杀了那目击者了事。

陈琼这人虽没个正型,做人做事颠三倒四不成体统,说的话倒是可以参考一二。

宫中,轻汤得到家里来信时,竟一下子跌坐在地。

兄长明明前几日还说得了王实的赏识,可以跟在他身边做个侍从,怎么就葬身火海了呢?

她揉皱了布帛,不敢哭出声,泪水爬满脸颊,只能捂脸细声呜咽着。

“哭甚?”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问道。

“我阿兄死了。”她抬头,看向来人。

“你可知是谁杀了他?”来人俯视着轻汤,眸光清寒。

“我若知道是谁杀了我阿兄,我做鬼也要杀了他!”轻汤眼中翻涌着仇恨,手紧紧捏住那张布帛。

“是王实,王实杀了你兄长。”来人缓声说道。

轻汤遽然摇头,“王实?不!不可能,他……他不可能杀我兄长!”

“再过两日你便会知道了,廷尉府很快便会查出来的。”

轻汤停止了呜咽,嘴中喃喃道:“为何?为何?我什么都听她的,她为何如此对我?”

“我也为你不值呢,你想,她如今如日中天,你全家的命可都捏在她手中,你不怕吗?”

那人缓缓蹲下,给轻汤拭去眼泪,轻声蛊惑道:“若是我,我便挣她个鱼死网破,就算是死,我也要将她拉下水。这样的话,你的家人会安全的,你也不会再被她所钳制。”

天边一道闪电劈开阴翳,四周霎时一片光亮。

轻汤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现出一丝夹杂着恨意的茫然。

忽而,她状若癫狂地点头,她已被王夫人挟持了多年,如今兄长竟也被王实所杀,这让她怎能不恨,“对!我是该这样做!”

病中的王夫人被请到椒房殿,看到轻汤跪在殿中时,那张苍白羸弱的面上现出一丝讶异。

“妾拜见皇后,皇后千秋万代,长乐未央。”她跪下盈盈俯身一拜。

卫子夫颔首,“夫人请入座罢。”

“妾这几日身子不爽,不知皇后召妾到此所为何事?”她苍白得近乎楚楚可怜的面上勾出一丝笑容,说话间气息喘喘,眼底泛着点点泪光,夹杂着两声轻咳。

卫子夫垂眸看了一眼跪在殿下的轻汤,声音平淡,道:“轻汤今日求见我说是有事相告,事关我与王夫人,所以我且请王夫人到场。”

几个女官此时也进了殿,向座上皇后行了叩首礼,又向王夫人行拜礼。

王夫人心中稍有不安。

她瞥一眼几个严阵以待的女官,目光移到跪在殿中垂着头神情不明的轻汤身上。

待她坐下,卫子夫才开口,“轻汤,人既已到齐了,你要说甚便说罢。”

轻汤抬眼,先是看了王夫人一眼,继而叩首三礼,“罪奴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只是那事过后,罪奴每每想起,内心惶恐不安,思来想去,今日罪奴斗胆在此,将此事铺陈开来。”

她每说一句,王夫人搁在膝上的手便收紧一分,她已隐约察觉到了轻汤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卫子夫瞅一眼坐在左下位置的王夫人,面色沉静,目光冷凝,“现在我与王夫人俱在场,你有何事便说罢。”

女官们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轻汤此话何意。

座上一个是近来无限恩宠的王夫人,她前两日方丧兄,此时眉眼间隐有重重愁思,身形较之从前更为单薄,视之不免心生怜悯。

一个是大汉皇后,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诞下皇长子,弟卫青新近封了大将军,襁褓中的儿子皆封了侯,外甥霍去病今年两次功冠全军封侯,卫氏一族如今更是无限荣宠。

这两人之间,又能有何事须劳动女官前来记录旁听?

再看轻汤神色决绝,不免让人背脊发凉。

今日狂风大作,黑云聚集,一场暴雨将至。

椒房殿檐下的一排金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烦杂的铃音敲在众人心间,不免心神颤动。

殿中错金香炉内袅袅而起的烟雾也被从窗牗缝隙处吹来的风一下子吹散,屋中萦绕着淡淡香气。

轻汤略有些瑟缩地看了一眼王夫人,声音颤抖,“一年前,婢子记得那日是三月吉巳日,皇后携命妇们于上林苑茧观行亲蚕礼。亲蚕礼后,王夫人找到婢子,给婢子十枚马蹄金要婢子为她办一件事。”

王夫人眼中陡然生出惊骇之色,瞪向那殿下跪着的轻汤。

轻汤背脊发颤,接着道:“当时,婢子家中兄长卧病,急需银钱医治,于是接下了王夫人的贿赂。”

“血口喷人,是何人派你来诬陷于我?”王夫人即刻开口打断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激动而发红,说罢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执帕捂嘴,剧烈咳嗽声从胸口震出。

好似被气得不轻。

卫子夫睇了王夫人一眼。

女官们跪坐在最末席,脸上难掩震惊之色,连忙低头执笔在缣帛上记录。

卫子夫凝眸,她记得那一日,眸中微带厉色俯视轻汤,“轻汤,你可知诬陷夫人是何罪过?”

“婢子所说皆句句属实,王夫人所给的马蹄金如今还有两枚藏在婢子的妆奁下头。”轻汤又重重叩了首,才接着道,“那日,王夫人交给婢子一样东西,让婢子置于在皇后杯中。”

此言一出,女官们手上的笔乍然停住,纷纷抬头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今日一身素缟,此时脸色由红唰地转白,整个人有如一只布满裂缝的琉璃杯,她颤巍巍起身朝上位行礼,藏于宽袖中的手紧紧捏拳,指甲重重陷入手心。

她压下心中恐慌,强装着镇定,然而声调仍发着颤,眉头颦蹙,眼眶微红,泪水欲坠,言辞依旧恳切,“皇后,妾不知轻汤为何会出言诬陷于我,妾犹记得当日与李姬在一起,从未单独离开过。此人青口白牙,竟要将妾踩入泥里,妾欲辩无方,不若请李姬前来。”

她没料到轻汤的临阵倒戈反过来撕咬自己,这几日她因着兄长王实之事焦头烂额,家中大人逼迫甚紧要她为兄长做主,事情一件件压来,她身子本就在生下刘闳之后越发孱弱,竟一病病了数日。

今日身体方见好,此事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劈得几乎支撑不住,她此刻浑身泛起一阵阵寒凉,咬紧牙关才能止住发颤。

李姬很快到了。

她站在殿外,仰头瞧阴暗的天色,乌发上簪着的金蝴蝶步摇随风摇曳,椒房殿外站着两列宫娥,微垂着头手抱在小腹处,分站两侧。

看着这阵仗,李姬心头闪过一丝疑虑。

她身子越发丰腴,宫人小心搀扶着她进了正殿。

殿中正座上的皇后神情肃穆,下首的王夫人焦虑,尾座的几个女官神情有疑虑有怀疑,这些人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齐齐向她刺来。

唯独那跪在殿中的宫人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

她挥袖让扶着自己的宫人退下,正欲跪下行礼。

卫子夫看她身子实在臃肿,抬手道:“不必行礼了。”

“妾多谢皇后体恤。”李姬微微躬身道了万福,扶着腰慢慢走到王夫人对面,缓缓坐下,半倚着玉凭几。

王夫人带着希冀望向她。

这样的目光,仿佛坐在对面的美人是唯一能救她的救命稻草。

她朝王夫人嫣然一笑,转而望向上首的卫子夫,红唇微启,“妾身愚钝,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这样严肃?”

卫子夫看向娇憨可亲的李姬,她近来越发圆润,面如银盘,肤色莹白得犹如上好的和田玉。

“去岁的上林亲蚕礼,你与王夫人可是一直同在一处,不曾分开过?”卫子夫开口问道,声音不含任何情绪,清清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外面的天越发黑了,便显得殿中灯火越发莹亮。

窗牗吹来的风却丝毫没有吹散她的话,字音清晰地传入殿中每个人的耳里。

李姬听了这话,略微一怔,又看向王夫人,思索了半晌,“回皇后,那日王夫人确实与妾身在一起。”

王夫人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汗湿的衣裳紧贴在背后。

几个女官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

轻汤却仍旧保持着叩首姿势,搁在头两侧的手渐渐收拢。

卫子夫垂眼看向轻汤,正要开口。

“不对。”李姬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

话音刚落,那团聚在长安上空的阴云终于拧下了雨滴。

作者有话要说:好卡,卡文得我欲生欲死,以头抢地,为什么为什么就本宫写不出来【泪洒当场翻滚到场边灰溜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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