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周氏笑，然后快速地做了一碗葱油拌面。
朱九良端了面出去，将面放在男人面前，笑道：“客官，您的面和汤。”
男人皱眉，不满道：“怎的回事？我没要汤，你却给我上了汤。”虽然这只是一碗葱花汤，但也算钱是不是。
朱九良当即解释，“客官，这是送的汤，不收钱。”
男人没想到这家面馆买面还送汤，又一想到方才他说的话，便不由得低下头，面红耳赤。
朱九良见男人有些尴尬，便转身走到另一张桌子边坐下，也不去看他。只从灶房门边的柜子上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因为这个小误会，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他淡淡的看了朱九良一眼，就低头吃起了面。
一时大堂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半响，男人吃完了面，正欲掏钱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往起一站。
朱九良听到这边动静，忙转过脸往男人的方向看了看，只见男人手握拳头重重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朱九良眨了眨眼，心想，今儿个是怎么了？
同坐一个位置的客人，不是捡饭粒子，就是自言自语，更有甚者，打自个儿的脑袋。这......难道那位置被人施了法？
“姑娘，劳烦你再让人做一碗葱油拌面，我打包带走。”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朱九良的思绪。
朱九良连忙起身，点头道：“您稍坐一会儿。”说着，掀帘子进了灶房，对周氏道：“娘，方才的葱油拌面再做一碗，也要多葱多油。”
“是不是面做少了不够吃？要不，咱给他免费送一碗？”周氏低声问道，她觉得，头一日开张，能留得住客人，尽量留。即便少赚一些也不要紧。
朱文松倒是十分好奇。他想不出，什么人胃口那么大，一碗三两的面都不够吃。
朱九良轻声回道：“娘，这一碗是客人打包的。”
“原来不是没吃饱呀。”朱文松松了口气。
周氏抿唇笑道：“还好，咱们做的面够吃。”说着，又迅速做了一碗加量的面，然后用竹子特制的打包盒装好，递给朱九良。
朱九良接过面，走了出去，将面放在桌上，对男人道：“客官，您的面打包好了。”
男人正喝着没喝完的葱花汤，听到这话，忙从兜里掏出六文钱，递给了朱九良，对她笑道：“多谢。”
朱九良收了钱，眼睛都弯了起来：“客官慢走。”
男人也不敢再耽搁，立马拿着打包的面往外去了。
朱九良等人走远，方端着空碗进了灶房，对坐在凳子上的周氏道：“娘，这都晌午了，怎还没几个人来吃呢。”
周氏抬头问道：“有十个客人了不？”
朱文松忙道：“阿娘，我数过了，加上方才打包的面，一共是九个客人。”
周氏道：“那再加上玲珑坊的面，便是十个客人了。”
“嗯。”朱文松点头。
“倒比我预想的好，我昨个还担心今日开不了张呢。”周氏笑了笑。
朱九良看向周氏，道：“娘，依我的话，趁着没人，咱们先把玲珑坊的面送了。”
周氏看了朱九良一眼，问：“这个时候送过去，会不会早了一些？”
朱九良摇头，“怕送晚了，客人会埋怨。”说着，又解释，“再一个，我也担心待会人多了起来，忙不过来。”
周氏听着有理，便起身重新系好襜衣：“那我现在就来煮面。”
朱九良点点头。
... ...
到玲珑坊的时候，面还冒着热气。
抬脚上了台阶，只见铺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一些的伙计，一个便是早上吃面那人。
可巧那人正抬头往这边看来。
朱九良一面托着托盘往里走，一面道：“客官，您点的面，我给你送来了。”
那人虽有些讶异，脸上却带着笑道：“这么快就送来了？”
朱九良将托盘放在柜台上，笑着点头，“怕您等急了，就给送来了。”
那人看了朱九良一眼，笑道：“送的正好，我也有些饿了。”说着，一把端过托盘里的面，又从兜里摸出十文钱递给朱九良，“明儿还这个时候送过来。”
朱九良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客官，明儿你还要吃面么？”
那人笑呵呵说道：“正是。姑娘，你也别叫我客官了，我姓田，你便喊我田掌柜罢。我这些日子忙着铺子里的事，也没空家去吃饭。你便从明日开始，每日这个时候都给我送一碗面过来。”
说着，思索片刻，道：“明日你就送韭芽肉丝拌面罢。”
朱九良一听，喜道：“好。那您以后想吃什么面，便提前一日告诉我。”
田掌柜见朱九良笑眯了眼，又说道：“这空碗你也别着急来收了，只管隔日来送面时，一道收走罢。”
“那真是太好了。”朱九良道。她原本也是想与田掌柜商量此事，却没想到他会亲自提了出来。
田掌柜笑道：“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罢。”
朱九良点头，“那明日晌午我再过来。”说罢，就笑呵呵的抱着托盘出门了。
田掌柜等朱九良离去，才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顿时，雪菜和笋片的鲜嫩香脆口感，让他吃的停不下来。
年轻伙计倒是想问面的事，可见田掌柜吃的喷香，哪还好意思打断，只得等他吃过，又擦了嘴，才走过来问道：“田叔，您这吃的是哪家的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姑娘呢？”
“巷子口新开的面馆。”田掌柜笑道，“你没见过也正常，毕竟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姑娘。”
年轻伙计心想，那位姑娘也不知道说亲事了没？又一想，自己这想法太混蛋了，怎可对刚见一面的姑娘就动了歪心思。
他这么想的，嘴上却咕哝道：“不止漂亮还勤快呢。”
田掌柜面带微笑的点点头，也在心里道，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
过了一会儿，年轻伙计又问道：“哎，田叔，这面好吃不？若是好吃，明儿我也吃一回。”
田掌柜笑道：“好吃不贵，值得你尝一尝。”
年轻伙计点头，“那等姑娘明日来了，我便告诉她，后日也为我送一碗。”
这时，另一个小伙计正送完货进来，他听了此话，忙问道：“阿水，你和掌柜说什么好吃还不贵的？给阿贵我也尝一尝呗。”
阿水指了指田掌柜面前的空碗，道：“正说这面呢。你吃不？吃的话，明日我便帮你也预定一碗。”
阿贵立马点头：“吃。”
于是，第二日晌午，朱九良一进玲珑坊，便听到年轻伙计说，他要买两碗雪菜笋片肉丝汤面。
朱九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睁大眼睛问道：“小哥，你要买什么来着？”
田掌柜笑呵呵道：“姑娘，这是我们铺子的伙计阿水，他想尝尝你家的面。还有另一个伙计阿贵听说了，也想买一碗尝一尝。”
朱九良这才听明白了，她明日要送三碗面。
“小哥，你们要吃什么面呢？”朱九良问。
“他两个要雪菜笋片肉丝汤面，我如今想尝尝你家的猪肝汤面。”田掌柜道。
朱九良一听，喜得不行，不等收了碗，便急匆匆地跑回面馆了。
田掌柜笑着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一个碗而已，忘了也不打紧。”阿水帮着说道。
回到面馆，朱九良便将这事与周氏说了。
朱文松听了，忙叹道：“总算多了两个人。”
朱九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阿松真真是个小大人了。”
周氏看了看朱文松，笑着道：“阿松别担心，咱们铺子的生意会好起来的。”
朱文松点了点头，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拧着眉头问道：“可是，阿娘，咱们还要等多久啊？”这两日统共只有二十来个客人，他真的有一点担心。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朱九良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等不了多久的。”说着，又对周氏道：“娘，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周氏正在想着该怎么做，听了这话，忙问道：“什么法子？你说与我听听。”
“娘，我想从明日开始，咱们给每个来咱们家吃面的客人，都送一碗热汤。”朱九良道。
“嗯？”周氏连忙说道，“咱们家不是已经送了汤么？”
“不是葱花汤，”朱九良看了周氏一眼，“是送娘给我和阿松炖的筒子骨汤。”
“筒子骨汤？”
“对，我记得娘之前说，筒子骨十分便宜，且它炖的汤好喝又有营养。”朱九良顿了顿，又道，“我想着，若咱们把筒子骨与粟米、红萝卜一道炖汤......”
还未等朱九良说完，周氏的眼睛立刻亮了，“阿根说的对。是该给每个客人送上一碗热汤。”
朱文松也拍手，“姐姐这法子甚好。”
朱九良在杌子上坐下，笑道：“还有那吃炒饭的客人，咱们最好再送他一碟土豆丝。”
“什么土豆丝？”周氏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