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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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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湾觉得扎头发的橡皮筋太紧,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伸手松了松,将那份颇有分量的写真集关上,问况佳佳:“你什么时候去实习?”

况佳佳吐了吐舌头:“本来今天晚上就要去,不过我姐看我看得严,说大半夜出门不安全。我担心出不去……”

“剧组在哪儿?”

宁湾:“我陪你去。”

“在桐溪湾。”况佳佳眼睛一亮,又为难道:“可是……”

“之前有社会人士混进去偷拍,现在管得特别严。我有实习工作牌,但宁湾姐你怎么进去?”

宁湾把地上乱七八糟散开的盒子收起来:“这个你不用管,我有个朋友,”她微顿,露出笑,“很愿意帮这个忙。”

NG第八次的时候顾轶终于忍不住将耳机从脖子上扯下来,骂出几句脏话。

围在中央的王若铃还楚楚可怜地道歉:“顾导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

忍无可忍。顾轶额头上青筋跳了跳,破口大骂:“你他妈还想有下次我叫你演风情不是要你演风骚!还有你那眼珠子要看对面男一——”

他手里卷着两页剧本往旁边一指,暴跳如雷:“你看他干什么,他能当饭吃吗啊?!”

被指到的人上半身卧靠在躺椅里,一张旧报纸盖在腰腹部,西裤下长腿优雅交叠。清凌凌凤眼扫了顾轶一眼,没说话。

王若铃被骂得眼圈骤红,立刻要有水漫金山之势。

这可是华腾王总的女儿,带资进组不少钱。副导演赶紧拉住顾轶,拼命朝王若铃经纪人使眼色:“消消气,消消气,若铃姐也不是故意的,对吧?下一场,下一场肯定一条过……”

“妈的!”顾轶一屁股坐在矮凳上,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半瓶矿泉水泄火。

“许总不是日理万机,怎么一天天呆在我这儿睡觉?”顾轶阴阳怪气,“难不成是看上我这儿哪个三流小演员了?”

许清景笑笑:“顾导抬举我。”

一拳砸在棉花上,顾轶瞪他半天,一脚踢在躺椅上:“滚一边去。”

一旁场务看见这硝烟弥漫的架势根本不敢上前,隔着三四米远伸长胳膊递手机:“顾导,您的电话,我怕有什么急事。”

许清景忽然微微坐直了身子。

顾轶看他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把手机举起来递给他看,上面硕大无比“丁总”三个字:“说了没联系我,你在这儿待十天半个月都没用。”

许清景手指搭在躺椅扶手上,微微用力时甚至能看见淡青色血管脉络。

他不言不语侧过身,眼眸沉黑,和顾轶对视。

消息提示音响了好几声,估计是有人催他走。顾轶坐在矮凳上,有一瞬间心重重往下沉。

许清景看了他一会儿,说:“打扰顾导了。”他站起身,匆匆赶来还披在身上的西装领口上亮光闪过。

是一支停产的老牌钢笔,外身斑驳,痕迹陈旧。

片场外通身漆黑的车悄然等候良久,顾轶脸色很差,赶狗一般挥手:“赶紧走。”

“顾导,”许清景将西装外套递给小跑过来的助理,微笑说,“有机会再见。”

确定车开走顾轶站起来往临时休息室走,用脚”哐当“一声带上门,上锁。

他把没接的电话往回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顺手把窗户也拉上。

“你人在哪儿?”

眼见着黄昏都要冒出来,宁湾说:“餐厅。你还没吃晚饭?”

顾轶后知后觉感受到饿意,往沙发上一躺:“没吃,你真在昌京?怎么不叫我去接机?”

宁湾哼笑:“我又不是皇帝,要你接什么机。”

再说能让顾轶大动干戈跑去机场接的人除了她不作他想,这跟自爆没什么区别。

“蟹黄包吃不吃,跟你打包一份?或者凉面?这附近有家店一小导游说还成。”

对面况佳佳埋头苦吃,辣得嘴唇红润,茫然抬眼。

“有事说事。”顾轶刷拉拉翻动剧本,心说这烂片真是有节操。

从头烂到底。

宁湾伸手叫服务员结账:“没什么,六年没见挺想你。去探个班。”

“……”

顾轶放在剧本上的手一顿,眯了眯眼。

许清景日理万机不是假的,这会儿人刚走,再怎么也不可能一天来两次。宁湾的性子他了解,要是有回旋余地这么些年许清景也不至于翻遍全中国找不到人。

“待几天?”顾轶问。

宁湾:“十天。”

十天,顾轶自己肯定脱不了身,宁湾回来一趟不可能不跟他见面。

顾轶抓了抓头发:“车库钥匙你有,随便开一辆出来,看见车牌没人敢拦你。”

“谢了,顾大导演。”

顾轶呵呵:“蟹黄包,凉面。这俩东西没来你直接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那个……”况佳佳咬着筷子头偷看宁湾:“顾导,顾轶导演吗?”

宁湾:“你姐说的?”

况佳佳兴奋点头:“她说你以前跟顾轶导演是同学,让我跟着学点东西。”

“她还说什么了?”宁湾忽然好奇。

“嘿嘿,没说别的了,但她跟我提起过你……”况佳佳说,“感觉跟她描述的不太一样。”

况佳佳一边说一边透过餐厅明暗交织光线望向面前的宁湾,套头黑色冲锋衣里就穿了件黑色背心,领口微敞,露出瘦削横陈的锁骨。

没睡好似的,手掌撑着半张脸,弯起的细瘦指骨仿佛是个习惯夹烟的姿势。

也没见她抽烟。

她身上有种和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割裂感,单独跟她待着时感觉不会这么强烈。但她坐在餐厅里,背后来来往往白领耳环到鞋跟从头精致到脚,这才对比出随便来。

况佳佳又想起之前在黎朝喜手中看见的那几张长颈鹿照片,她从来没见过隔那么近拍到的长颈鹿,很温顺地垂下脖子,眼睛天真圆亮,倒映出满天白云。

照片右下角有截飞扬的黑色发丝。

——这张照片来自“一位每根头发丝都自由的人”,我最好的朋友。黎朝喜是这么跟她说的。

宁湾从口袋里掏出三张一百纸钞,说“结账”。

服务生看见现金时明显愣了愣,素养很好地接过来:“您稍等,我去前台找零。”

“不走?”宁湾双手抄在冲锋衣口袋,打了个哈欠,“有口罩吗?”

况佳佳:“啊?”

“过敏,”宁湾面不改色指了指脸,“春天柳絮多,我要去买顶帽子。”

“啊?”可是最近才下过雨,况佳佳瞄了眼湿漉漉的地面,心说空气这不是挺好吗?

心里这么想她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宁湾后面,叽叽喳喳:“我今天真的能见到顾轶导演吗他之前拍的爱情片我可喜欢了,里面有对Be的cp简直轰轰烈烈……”

宁湾任她说话,心想遇见也没什么。

一辈子这么长,总不可能真生死不见。

“算了,”她说,“不需要帽子和口罩。”

嘴上说着等宁湾带吃的顾轶心里还是有数,拍摄地在郊区,宁湾还要去他家地下车库一趟,估摸只能吃宵夜。

他扒了两口盒饭草草填饱肚子,按捺下脾气坐回监视器面前,拿起对讲机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讲得口干舌燥。

“我操!你走路没动静啊!”

林湖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凑近去看显示屏时他心脏都要吓出来,连人带椅滑出半米远:“你不是刚来过吗!?”

林湖无奈地点了点表:“顾导,八点了,您吃晚饭了吗?不如跟我们许老师一起吃点?”

“……”

顾轶第一反应伸手去拿手机,被抢先一步拿走,“顾导,赏脸跟我们许总吃顿饭而已,”林湖文质彬彬地,动作却不容拒绝,“很快,不耽误您事。”

顾轶面色阴沉地看一眼不远处的人,摔下收音麦疾步往外走。

不要说吃饭了,他一肚子气,张口就是冷嘲热讽:“三个半小时。你跑城区跟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不就行了,又跑我这儿干什么!”

热搜上词条他看了,昨晚有个匿名网友出来发帖,说在自己去参加A地某场名流宴会,宴会上居然见到明星B,先是用夸张的笔触描写B如何好看,说他身上佩戴的胸针价值不菲,形状像月亮,又说在常人对他如何恭维……

结尾含糊其辞说自己也是第一次见他。末尾隐晦地提了一句“他跟我说一见如故”。

真要是说出人名广大网友都没那么无聊,就是让人猜才有乐趣,尤其那个匿名网友一个小时后就自动删帖,更激起大众八卦之心。

底下评论多是“姐妹爱情这不就来了吗”、“谁懂啊我也不想心动可他说一见如故哎”、“正常人一见面会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吗”、“姐妹冲啊搞不好是一见钟情”、“博主能参加这种宴会肯定家世不凡啊”、“慕了这就是门当户对的爱情吗”……

这名网友之前的定位在昌京本地,二十四小时之内神通广大的网友就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找到A地是昌京抚水区,“某场名流宴会”是三天前位于半山腰的瑟琳别院那场,参加的人非富即贵。

参会人员保密,但稍微对一对目前人在昌京的演艺明星再加上行程也能出来,只是符合条件的多。

最后是那枚胸针——月亮形状,几乎将人选钉死。

昌京抚水区、瑟琳别院的最终归属人、三天前、六位数月亮胸针。

坐实此事的是许清景唯一尚存的公关团队,以前见神杀神遇鬼杀鬼,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对这件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高位热搜悬挂四个小时零七分钟。

在外人看来是个明显的默认信号。

哭嚎的不在少数,也只是遗憾罢了。

许清景半退圈状态,非流量明星,又三十而立。大部分粉丝都接受他会谈恋爱乃至结婚的事,这事几天后余波终于消下去,不了了之。

顾轶故意拿出来激许清景:“你想撤热搜不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吃素的和尚当了六年,终于忍不住嫖——”娼。

“顾轶,”许清景手上拿着一双筷子,轻轻在临时搭起来的小桌上敲了敲,“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妈的,永远这副不温不火样子。

顾轶重重把凳子往后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着许清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咬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清景身上白衬衣袖口往上折了一圈,左手腕腕表是简洁贵重的款式,秒针一圈圈在走。

闻言他亲自拆开一次性筷子,递至顾轶面前:“看你坐那儿半天没动,请你过来吃夜宵而已。”

一份扬州炒饭,颜色金黄,热气喷喷。

顾轶心下快速算计宁湾过来的时间,脑中警铃大作。

最多一刻钟,宁湾会来。

他心平气和往后一摊,没接筷子:“你想干什么直说。”

那双筷子悬在半空,林湖握着顾轶手机,时刻注意许清景表情,大气不敢出。

许清景没有生气,收回手将筷子平放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宁湾一定会联系你。”陈述语气。

顾轶冷笑:“是又怎样。”

“下一个地方,”许清景说,“她离开昌京后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我要知道。”

顾轶不解之情达到了顶峰,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也可能是真切的疑问,他费解道:“你六年前没留她,怎么六年后非要留?”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顾轶后背汗毛倏忽一根根立了起来,在夜风中感到刺骨的冷。

小雨,阴天,淅淅沥沥雨声。

他听见许清景平铺直叙地说:“结婚,或者一个孩子。所有可能留住人的想法我都有过。”

“我只是没有付诸实践。”

结婚。

或者一个孩子。

我只是没有付诸实践。

声音不高不低,提着蟹黄包和凉面的宁湾脚步停住,一字不漏听了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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