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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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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连塘问:“确定是狗仔?”

又说:“你在圈里混了那么久,还会被狗仔拍到?”

“警惕性太低。”

顾轶被他哥的毒舌气到:“就说有没有人找你要钱?”

顾连塘不答反问:“今年结不结婚?”

“我听郑家人说那小丫头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有空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这事儿就算定了。”

那些“你也老大不小”的话顾连塘没有再说,施素已经说得够多了。顾连塘将办公桌上文件移至一边,只问了一句话:

“找到人了?”他语调冷漠直白,“戏子无义婊子无情,一个不知道跟多少人上过床的小明星,你找到人敢往家里带……”

长兄如父,他大顾轶十岁整,承担了大部分的教导责任。

顾轶摘下蓝牙,还是听见了那句话。

“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车内寂静。

顾轶轻笑出声:“大哥。”

顾连塘一顿。

不管是当初一意孤行进影视圈,还是找投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顾轶再没有这么叫过他。

“你有没有后悔过没娶到想娶的人?”

顾连塘在商场浸淫多年,早不是会被一两句话激怒的人,此刻呼吸却一窒。

“我就是觉得……”顾轶将车停在路边,仰靠在座椅上,“婚姻大事,我们彼此都郑重一点。”

顾连塘隐有发怒前兆,压着火气低斥:“你觉得不够郑重?这就是别人父母提过好几次要见面不去的理由?”

顾轶笑了:“行吧。”

“郑明一那小姑娘多好啊,家世清白性格好,跟嫂子一样,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态度轻慢,“你看着办。”

顾连塘冷静下来,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失态:“把宁……”他奇怪地停顿,“把她一起带回来,明天的饭局不少年轻人。”

“照片的事妈不会知道。”

照片的事顾轶完全能够处理,和他通气的原因是施素——早在很多年前她就遗憾自己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把宁湾娶回家。

顾轶下车,“砰”一声甩上车门:“看情况。”

“跟你哥吵架了?”进酒店拿完东西的宁湾站在没几步远的地方,嘲笑,“你都多大了还跟他吵架。”

顾轶说:“你不懂,他那个老古板,思想封建得跟古代专权摄政王一样。”

宁湾扔给他一瓶矿泉水:“说吧,去吃什么大餐。”

顾轶:“我妈想你去相亲,你下次直接把许清景带回去往她眼前一放。”

“不去。”

“猜都知道你不去。”顾轶说,“所以没答应。”

“一个星期后的录制真在辛苑别墅?”

宁湾:“嗯。”

顾轶眉眼沉沉:“许清景要干什么?”

“不知道。”宁湾双手抵着瓶盖,仰头去看天边遥远的星星。

“到时候再说吧。”

这话听着古怪,顾轶:“你怎么不直接问他要干什么?”

宁湾比他更奇怪:“我为什么要问?”

顾轶没忍住:“你们到底是不是复合了?”

“是啊,”宁湾反省两秒,说,“太久没谈恋爱了,手生,让我找找感觉。”

顾轶的表情只差把“还能这样”摆在脸上。

宁湾摸了摸鼻子,冰矿泉水冷湿水汽终于让她有“啊,现在我原来是有男朋友的人”的实感。她不太确定地:“或许我应该打个电话问问他这会儿下飞机了没?”

又自我否定道:“会不会太烦人?”

顾轶:“……”

顾轶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再见。”

他车很快开走,宁湾在原地站了五分钟发又十分钟,决定还是问问申全州。

宁:【他航班几点到?】

STEP-shen:对方正在输入中

宁:【去做什么,事情很忙我就不打电话了】

STEP-shen:对方正在输入中

宁湾想了想:【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STEP-shen:【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落地香港,家里的事,你要是能打个电话就太好了!!记得提醒他先倒时差,睡觉之前先吃饭。对了,睡前吃一粒维生素B】

STEP-shen:热泪盈眶jpg.

这一大段字。

宁湾眼皮一跳。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零点,猜测许清景应该下飞机或者刚上车。

手机屏幕隐隐发烫,宁湾纠结了几分钟,在联系人界面上面滑来滑去。

没跟顾轶开玩笑,她现在确实不太适应多出的一重身份。

她找了根光芒相对柔和的街灯,靠在杆子上发呆。

又过了很久,灯光下飞虫在一圈一圈绕着灯罩打转,宁湾终于很轻地抽了口气。

等待电话接通的十几秒内,她伸手压住了那颗忐忑跳动的心脏。

宁湾除了无奈还有点好笑,放下手机向后靠。灯光由一个点发散开,仿佛顷刻将时间拉回在疗养院那个有大片阳光的下午,她靠近再靠近,回答那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其实很紧张,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跟人表白,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故作镇定得像说过一百次那样的话。

分开才三个小时而已。

她盯着脚下一只飞蚊,久违一种微妙的少女情绪。

电话接通刹那,宁湾心剧烈一跳,仓促脱口而出:“你到了——下飞机没?”

从机场往外走的许清景脚步突兀停下。

林湖投去疑惑的眼神。

他们刚下飞机,刚调整的作息被打乱身边青年显而易见带上倦意,风眼末端轻微垂下。左耳戴了蓝牙耳机。

在手机响起那一瞬林湖确定他呼吸静止了一拍,在接通后又按捺下所有情绪,柔和地问“怎么了”。

宁湾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什么地方的花香冲进鼻子,让她很想打喷嚏,心底某一处也生根发芽似的痒。

“我就问问,关心一下。对了,申全州让你睡觉之前吃顿饭,你住哪儿?事情很着急吗,不着急先好好倒时差?不然回来睡不好。”

“还有,”宁湾不太熟练地关心,“记得吃维生素B。”

说完后她放轻呼吸,舔了舔下唇:“那个,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许清景打断她:“三个小时而已,宁湾,你这么问我……”

街灯、马路、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他眼睛里笑意冲散疲惫,紧绷的肩背舒展开。

“我会忍不住让你明天睁眼就看见我。”

宁湾耳根一燥,手机变成一块巨大的烫手山芋。她整个人都离远了点,急于结束地说:“……那就这样。”

“我会很快回来。”对面的人轻轻,“早点休息。”

宁湾食指压在挂断键上,按了下去。

她往酒店正门口走,忽然有再轻松不过的感受。

头顶月光依旧,今夜大概会有好梦。

宁湾没准备去顾轶说的酒会,但五天后她接到了顾连塘的电话。

当时她正坐在聂松远办公室转椅子,聂松远从她综艺报酬中抽成高达百分之六十,受骚扰是应该的。

那串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上时宁湾翘上红木办公桌的腿“唰”放下来,坐直了身子。

老老实实:“连塘哥。”

聂松远正在翻阅最新签的艺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宁湾动静太大差点带翻桌上一盆绿萝,他眉心狠狠一抽。

顾连塘“嗯”了声,宁湾耳后汗毛就立了起来。

她对顾连塘的印象和顾轶每次闯祸紧密相连,这是个非常严厉且有绝对权威的男人。

成功男人。

学业优异、事业风生水起、家庭美满,儿女双全。

她面对顾连塘总有小学生见老师的紧张感,三秒之内反省完最近是不是又带着顾轶闯了什么祸。

“明天回一趟家,”顾连塘说,“陪你嫂子参加场宴会。”

宁湾一怔。

没等她再说什么对面电话就挂了——典型顾连塘作风,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这种酒会一般都相当无聊,在宁湾还小的时候跟着顾轶去过好几次,她比顾轶还小两岁,而那时候顾连塘已经二十,在顾父体检报告不达标后承担了大部分酒桌上的应酬。他也还是个半大小子,后来宁湾总在酒桌上浑水摸鱼,趁人不注意将白酒换成矿泉水或者倒进桌底——她还小,即使被发现也只会说是小孩懂事,不想哥哥喝太多。

她又长得好看,眼珠子跟块褐色琥珀一样,很有欺骗性。往往长辈看在有小朋友的面子上再有心刁难也就算了。

而现在,顾连塘年近四十,游走名利场中面不改色,名贵腕表和香槟颜色映衬出低调的、无以言喻的锋芒。

不再有人敢灌他酒,同样,也不再有人值得他亲自敬酒。

宁湾在甜品旋转桌边,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楚湘雅站在她身边,定制长裙散发出珍珠色光泽。她配了同色项链和耳环,身姿窈窕曼妙,气质出尘。

看向宴席中高大男人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她收回视线,冲宁湾举杯,“儿子都高一了。”

宁湾回敬她:“过得还好吗?”

他们两家从见面到定下婚期总共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在她和许清景谈恋爱的第一年。当时宁湾还记得自己跟顾轶说他哥真是铁树开花。

楚湘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撑着后桌仰头去看头顶水晶钻石的吊灯,很淡地笑了:“还好。”

她不年轻了,从钢琴老师到专职太太,付出和放弃的不比顾连塘少。而顾连塘到现在的地位,送上门的女人只多不少,狂蜂浪蝶更是不计其数。

这段婚姻就像夏日碧绿的莲蓬,从外表上看是饱满完好的,一剥出来都是干瘪的洞,叫人不知道从何下手填补。

楚湘雅扶了扶鬓角,侧头:“生意越做越大,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候……”

她眼尾精心姣饰的亮片闪过一滴晶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厅酒味浓郁,各种香水味混杂。宁湾捕捉到她话中一闪而逝的黯然,也看向人群中的顾连塘。

他身边簇拥着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士,年过四十身上出现某种成熟的,经过积淀后致命的吸引力。

“旁人听了我的话都劝两句别多想,到你这儿倒是一句话都没有。”楚湘雅抚摸着眼尾怎么都遮不住的细纹,失笑。

实话说,宁湾无法感同身受她漫长的十几年,她人生字典中只有“离开”和“留下”两种极端做法,“忍耐”这种词不存在,因此她直接建议:“过不下去就离。”

楚湘雅压住鱼尾纹的手一顿,转头看她。

她一直知道顾家有第三个女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具体表现在顾轶在饭桌上会经常提到谁谁爱吃这个,顾连塘一向主张“食不言寝不语”,那是他唯一不阻止顾轶的话题。

施素就会说“哎呀那哥哥刚好去公司经过学校是不是,给宁宁带一碗,刚炸得小鱼干呢不能冷掉”。

她知道有这个人是因为在顾连塘书房看见五个人的全家福,那张全家福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和各种经济类时报堆在一起。她进去擦灰时无意中撞倒,被上面多出的阳光明媚的女孩笑容晃到眼,主动询问才得到一句“家里的妹妹”这样的简洁回答。

而顾连塘一贯简洁。

她大概是得到了足够挥霍的爱,觉得他人身上的爱不需要,也不值一提,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楚湘雅最终笑了笑:“没到那个程度。”

“我随口说说而已。”

话音刚落有人走到她们身边,宁湾还没看清对方脸就被一头五颜六色的彩色头发冲击得眼前一花。

黄澄澄的颜色,挑染了两根绿毛。

这颜色搭配怎么瞧怎么眼熟,宁湾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宁湾!没想到在这地方都能见到你,要不说我们有缘呢,一会儿结束去喝杯酒?我请客。”

宁湾佩服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在犄角旮旯中费劲地找到名字和人对上:“周泉?”

周泉摸着脑袋羞涩一笑:“你还记得我啊,”他雀跃地,“你结婚了吗,没结婚我是还有机会吧。我记得你那时候说我不够成熟,这会儿我可是成熟了,你看怎么样?”

他们大概对成熟的理解有分歧。

刚上大学那会儿宁湾拒绝人的话术还不熟练,被表白时绞尽脑汁为他们着想,光是怎么不伤害一颗少男心就要抠破脑袋想理由。周泉这事儿又有点特殊,她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到,盯着别人一头鸡冠般的发色挤出一句:“我喜欢成熟的。”

现在……

宁湾狠狠一哽。

楚湘雅笑着说:“是宁宁的朋友吧,你们聊。我过去跟松万的陈总打个招呼。”

“什么怎么样?”顾轶幽灵似的飘到他身边。

宁湾打算把刚刚的话题揭过去,但周泉没给她这个机会,抢先道:“我追人啊。”

顾轶森森地看宁湾。

好几年前他见到周泉时就表达了“你要是敢和这样的人谈恋爱,我俩审美之仇不共戴天”的威胁。

顿了顿,宁湾一劳永逸:“我结婚了。”

这会儿顾轶的瞳孔都睁大了一圈。

周泉僵硬:“啊?”

宁湾重复:“我说,我结婚了。”

“孩子刚三个月。”

“……”

空气有两秒的寂静。

周泉讷讷:“你也没,也没有婚戒,婚戒啊。”

宁湾毫不留情打碎他最后的幻想:“出来得急,没带。”

周泉顶着一头七彩头发硬是让顾轶看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啊,这个,我有打离婚官司——”

“暂时不需要。”

宁湾一顿,回过头。

她肩上搭了一只手,顺着指骨蜿蜒的弧度陷落出一颗淡褐色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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